李滢溪的嫌弃太过明显,凌越想装傻充愣也不行。
他想开口说话,牵动脸上伤口,又龇牙咧嘴,忍着疼道“今日多谢郡主,但我不觉得我蠢。”
“是吗”
李滢溪反问过一句,让大宫女把提前去马车上取的药膏递给她。
“坐吧。”李滢溪手指虚点一点旁边空着的位置。
凌越看她一眼,犹豫着入了座。
本在雅间的大宫女无声退到外面去守着。
李滢溪打开药膏,继续嫌弃道“你说你觉得自己不蠢,那为何打不过偏要去生事”
凌越一如既往老老实实回答李滢溪的问题“郡主倘若听见那些污言秽语,自然明白我为何冲动。若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下次定然会说出更加不堪入耳的话。”
李滢溪虽然心下一样认为那些人卑劣,但口中问“可是同你有关系么”
凌越抿唇,表情比之前严肃起来“或许在郡主眼里,此事与我无关,然我无法忍受长公主殿下受此折辱。”
李滢溪听着凌越的话,微拧了眉。
“为什么”
一面问一面依然好心帮鼻青脸肿的凌越擦药。
凌越却不领情,躲闪避开李滢溪的手,毫不掩饰的不乐意。
李滢溪自认一番好心,且若不是她让护卫去救凌越,凌越必然要伤得更重,而凌越竟敢不领情。嘴上才说过道谢的话,可这幅模样哪里有诚心诚意道谢的意思
“你在嫌弃我”
李滢溪生了恼,语气带着不悦。
凌越别开眼看着雅间里的一扇落地屏风,嘴上否认“不敢。”
李滢溪皱眉,心下轻哼,假作又要帮凌越擦药,被凌越再一次躲闪避开。
“郡主,男女授受不亲。”
凌越侧过身子解释般对李滢溪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
一句话叫李滢溪微怔,回过神,她越发生恼。
倘若这会儿要帮他擦药的人是李妩,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么
只怕是高兴也来不及
李滢溪心里憋着一股气,和凌越较上劲,偏要帮他擦这一回药不可。凌越见她又伸手,闹不明白她为何执意帮他擦药,唯有继续来回躲闪,以避开她的手。
“郡主,待回府之后,我自会擦药的。”
凌越终是隔着衣袖抓住李滢溪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李滢溪这会儿看凌越更不顺眼。
论力气,她确实比不过凌越,但她又不像凌越那么蠢,她有护卫啊。
李滢溪扬声让大宫女带两个护卫进雅间。
凌越不知她要做什么,却心觉不妙,松开她手腕,起身要走,大宫女却已带着护卫进来了。
于是,凌越被护卫钳制住行动,也被押回李滢溪面前。
李滢溪心中舒畅,不紧不慢拿着药膏走上前,动作一点儿也不温柔强行帮凌越擦了药。
“放开他吧。”
李滢溪看一眼面上似有委屈之色的凌越,弯了下唇,又掩下笑。
让其他人退下,李滢溪坐回桌边,看着凌越说“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可若是我皇姐要帮你擦药,你会拒绝吗你根本不会拒绝,所以你方才在敷衍我。”
凌越不说话。
李滢溪拿帕子擦了擦手,问“为什么我皇姐将你拒之门外,你依然待我皇姐如此不同”
凌越没有再坐下,他站在桌子另一侧,和李滢溪保持距离。
不过,他认真回答李滢溪的话说“因为长公主殿下救过我的命。”
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李滢溪讶然追问“我皇姐救过你的命什么时候”
见她好奇,凌越便一五一十告诉李滢溪。
说来不复杂。
凌越年初离开京城去过一趟江南,回京的路上,不小心住进一家黑店,险些遭了毒手。是李妩路过出手相救,凌越才安然无恙,随李妩一道平安回到京城。
李滢溪抿了下唇。
不是在京城发生的事情,李妩没有提过,她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所以你同我皇姐”
李滢溪斜眼看凌越,话未说尽,其中深意落在凌越耳中,却当得上明了。
凌越沮丧低头“殿下心里没有我,我自然知道,但目下京城流言四起,桩桩件件对殿下不利。且或许殿下很快要与鞑靼和亲,如此,往后再难见面。我能为她殿下的事本也极少,殿下目下大约有些艰难,我更不能袖手旁观,哪怕殿下不见我,我也想让殿下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同那些人一样厌弃她的。”
他语气极诚恳,活似肺腑之言。
也像,一腔真心无怨无悔地捧出来,摊开在她的面前。
李滢溪本便觉得凌越蠢,现下越发觉得他蠢。
偏她也犯蠢想帮一帮这个蠢人。
“想见我皇姐还不容易”
看一眼凌越,李滢溪撇撇嘴,“见到又如何呢你应当晓得,贺大人已经搬进长公主府去了。”
凌越仍沮丧道“只是想见上一面,没有旁的念头。”
“但我已试过许多次,殿下不愿见我。”
李滢溪说“我可以随意出入长公主府啊。”
凌越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勉强一笑“郡主自与我不同。”
李滢溪见他不明白,唯有说得更直白些“我可以帮你。”
凌越一愣,缓缓抬起头来,双眸望向李滢溪。
李滢溪道“我可以带你进长公主府,让你有机会同我皇姐见上一面。不过你自己考虑清楚,贺大人已经搬进长公主府,传言是一回事,也许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以我所知,贺大人其实并不像外人口中说的那样多么厌我皇姐。”
“若我皇姐那个孩子当真与贺大人有关系。”
略微停顿了下,李滢溪说下去,“那他们两人关系只怕非同一般。你要自讨苦吃,我不拦你。”
凌越仿佛单单听见那句李滢溪能帮忙让他与李妩见面。
他双眼发亮“郡主愿意帮我”
“是。”
李滢溪看一看凌越脸上的伤,又说,“要等你脸上的伤好了才行。”
凌越顿时笑起来,连忙道“些许小伤,明日便全好了。”
“只不知郡主打算如何帮我”
想到自己数次被长公主府侍卫拦在府外的经历,凌越皱一皱眉,“那些侍卫许已认得我,哪怕是郡主出面,有长公主殿下的吩咐,他们也未必放我进去。”
李滢溪浑不在意“让他们认不出你,自不会拦你。”
凌越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他谨慎问“以郡主所见当如何做才能叫他们认不出我”
李滢溪看见凌越眼底生出的怯。
她心下暗笑,面上一本正经“我身边有宫女跟随乃稀松平常,你假扮成我的大宫女便是了。”
凌越听言噎住了。
乍听,确实是个法子,只是他一个郎君,扮成小娘子
“那样会不会有些奇怪”
凌越想着李滢溪一片好心,谨慎而委婉问道。
“不要紧,毕竟有我在,难道他们还敢验你的身么”
李滢溪忍着笑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凌越,难道你对我皇姐的心,不过如此而已”
凌越纠结道“郡主和传言里的,着实也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李滢溪说着轻哼一声,“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只须考虑要不要我帮你。”
凌越用力抿了下唇。
他沉默片刻,闭眼用力点一点头“也罢,便按郡主说的法子来。”
“好。”
李滢溪弯一弯唇,“过两日,我们仍在相思楼碰面。”
“好”
凌越又觉得糊里糊涂又觉得洞洞惺惺答应她。
贺知余搬入长公主府一事引得众说纷纭。
然说来说去,无外乎对李妩深恶痛绝、对贺知余生出怜爱之情。
李妩不为流言所扰,照旧进宫去与太皇太后、王太后请安。
陆霜筠是从李深口中得知因由,只当李妩不满贺知余之前的针对而故意为之,委婉提醒她注意分寸便不多言。
比起这一桩,陆霜筠更惦记婉婉生辰宴的事。
她问李妩“之前我说的那一件事,阿妩考虑得如何了”
“为婉婉办生辰宴我自万分愿意。”
李妩晓得陆霜筠在问什么,微笑道,“皇嫂若能帮我,我亦求之不得。”
“但”
“皇嫂,我想为婉婉讨要一份生辰礼。”
陆霜筠听言一笑,佯作不满“讨要这是什么话”
李妩没有和陆霜筠兜圈子,直白说“确为讨要,我想说服皇兄下一道旨意,封婉婉为郡主。”
“你们兄妹,当真是心有灵犀。”陆霜筠听过李妩的话,笑容越发灿烂,又压低点儿声音,“前些日子,我同陛下提起婉婉生辰,陛下也提过一句说在琢磨婉婉的封号,可见你们想到一处去了。”
“陛下说,婉婉既是你的孩子便容不得任何人看轻。”
“所以阿妩无须说什么讨要。”
李妩本以为这件事会有些许的波折,总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未想皇兄为她考虑至此
“那帮大臣可不是好对付的。”
李妩按捺心底涌动的暖,慢慢说,“这件事,仍该由我来提,之后,让贺大人来说服那帮人。”
“贺大人”陆霜筠怔一怔问“贺大人已经同意了吗”
李妩笑“尚未与贺大人提过。”
“我原想着让皇嫂去试探下皇兄的口风,若皇兄不反对,再去与贺大人说的。众人皆知,为着去鞑靼和亲一事,我没有少针对贺大人,这些日子又逼着贺大人搬进长公主府,连宣平侯也拦不住。”
李妩眉眼弯弯“既如此,那贺大人被我逼着做这些事有何不可”
“总之,贺大人不替我解决此事,便别想回到贺家。”
陆霜筠听明白李妩的安排。
她沉吟中叮嘱道“到底是能够商量的,左右仍有些日子才到婉婉生辰,你也勿要太过心急。”
“皇嫂安心。”
李妩脸上绽放明艳笑容,“贺大人通情达理,会帮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洞洞惺惺形容明彻清醒的样子。
原来是,一对憨憨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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