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二小姐差点没挂住自己得体的微笑,昕玧几乎揪碎了手中捏着的衣料。
若不是她此时嗓子干涩到说不出话来,可能就要说出一些失态的……应下来的话了。
然而等她稍稍理智回笼,便反应过来了另一件事情。
此时自己的身份,对于阿音来说不过是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外人,虽然归根究底也是自己,但……
是不是只要好看一些的,阿音都可能说出这种甜言蜜语来?
“……”昕玧的脸色顿时降了好几度,哪怕她知道这只是玩笑。
她告诉自己可以不在意,不过是孩子般的玩笑话而已,怎么能认真?对,不用较真,不用在意。
以后看紧一点就好了,自己总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野花野草有机会!
越说着不在意,隐藏在看似平静的心湖下的火焰就烧的就越旺,而当有朝一日这个心意可以被光明正大拿到阳光下的时候,某个现在嘴花花的人可能就要为自己的大胆付出“小小的”代价。
“嘉音姑娘真会开玩笑。”严二小姐抬手微微遮着自己的笑意,显然并没有将文嘉音的话当真,只当是她在夸奖柏寒酥的美貌。
“我说的可是真心实意的话。”文嘉音丝毫没有感知到危险,继续说着:“要是寒酥以后便宜了别人,倒不如先考虑考虑我嘛”
“嘿,真好看!”文嘉音活像个流氓姿态,一遍摸摸大红的嫁衣一边摸摸昕玧素白的手,还不忘瞥了眼昕玧发上朴素的玉簪,旁边就有凤冠,真不知若寒酥按照新娘子的规格打扮起来,会有多好看。
就是……是不是她的错觉?寒酥望向自己的眸子里好像带了一丝丝怨念。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迟钝小文终于嗅出了那么一点点不对劲来,赶在作大死之前,她麻溜的凑到昕玧身边,带了三分撒娇七分小心的道:“寒酥?怎么了吗?”
怎么了?昕玧满肚子的醋意快慢出来了,却因为没名没份的说都说不出口,满腹委屈只能憋着,有苦说不出莫过于此。
“没什么。”昕玧的口气若是再柔一点,文嘉音就真信没什么了,可惜那冷硬冷硬的小语气,真让人没什么信服力。
文嘉音只是有些迟钝但并不傻,此刻她脑海中闪过了好几个念头,为什么寒酥不高兴了?难不成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孟浪,有些冒犯了?
“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若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不说了……”文嘉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如果有不悦的痕迹,她立马抱着抱着寒酥的大腿求原谅!
“……这种话确实要少说些,女孩子家说这种话容易被人误会,万一真被缠上了怎么办?”无法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昕玧就要杜绝其他人得到相同待遇的可能。
“晓得了,我以后一定注意……”文嘉音与昕玧对视的时候仔细瞧了瞧,只见对方的神色里确实只有淡淡的不赞同和忧虑,于是悄悄松了口气,“寒酥,我有没有说过你好像我师尊呀?”
昕玧惊的心里漏跳了一拍,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平静道:“没有。”
“感觉你和我师尊一样爱操心啦,就好像生怕我会被别人骗走一样。”
还没等昕玧松口气,文嘉音就继续道:“说来也是缘分,可能因为你和我师尊在我说不出来的方面有些相似的缘故吧,我见着你的第一眼就感觉格外的亲切呢!”
特别是她偶尔看自己的眼神,真是莫名的像,文嘉音偶尔都会怀疑柏寒酥是不是她师尊家里有血缘关系的后辈了。
所以哪怕稚长安一直戒备她,试图让好友相信柏寒酥意图不轨,文嘉音也是极力维护的。
阿音的敏锐,超乎了她的想象……
昕玧下意识的想,是不是应该让这个身份少出现一些了,她不想让这个身份暴露了,毕竟在这个身份上,她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紧张于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昕玧没有想到另一件事情,有的时候单对一人的敏锐,换一种说法叫做在意,如果不在意,又怎会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如果不在意,又怎能从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中找到熟悉的影子?
“我倒是可以理解嘉音姑娘的师尊与柏仙长的担忧,毕竟嘉音姑娘漂亮可爱,性子又单纯,最最容易召来坏人了,我若是你的师长,怕是要护在手心里才安心。”严二小姐一言扰乱了昕玧的思考。
昕玧看了一眼严二小姐,不得不说这个凡世女子倒是和她想到了一处,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将阿音一直护在手心里,这样她就不用一边天天担心阿音的安全,一边担心那群花花草草会不会往阿音身上沾了。
“哎?怎么严姑娘你也这么想,我看上去有那么不靠谱吗?我又不是小孩子!寒酥你说说实话,我需要那么让人操心吗?”文嘉音虽说让昕玧说实话,但可有着满满的威胁意味,仿佛只要对方说了“假话”,她就要一口咬上去的感觉。
昕玧沉默了一小下下,放换了语气道:“你自然是让人放心的。”
“只不过这世道太乱了,坏人多。”
文嘉音回味了一下,总觉得柏寒酥这话不大对劲。
这话虽然换了种说法,委婉了不少,但是翻译过来的意思,不还是她很让人操心的意思嘛!
没等文嘉音炸毛,昕玧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的妆容,恐怕还要请人帮忙。”
“我来我来!”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走的文嘉音顿时忘了刚刚想说的话。
“现在暂且不用,后日再说。”
“让我试试嘛,我好长时间没有用过化妆……胭脂水粉啦,我怕技术退步,先让我试试吧”
严二小姐就看着本来不愿意的冷面柏仙长因为小姑娘一句话就妥协了,问她借了胭脂水粉后,任由小姑娘在自己脸上胡乱折腾,其中宠溺不言而喻。
那是一种身为外人的她领悟不了,也走不近的温馨氛围。
然而更有趣的是,她可注意到了,小姑娘刚刚说那一句玩笑话时,这位柏仙长的反应可是耐人寻味的过分不平静。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种心思吧?若是真的,那她口中所说的心怀不轨之人,可就不是别人了……
单纯的小姑娘怕是一点也没有察觉,那要不要提醒一下嘉音姑娘?
……罢了,严二小姐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自己也只是初见她们,再看看吧。
——————
龙王娶亲当天。
太阳的第一丝光辉还没有落在地上时,就有一大帮人敲响了严府的大门。
“严姑娘,咱们都是县令让来帮您洗漱打扮的,您开开门,让我们进去吧?”一个颇为富态的大娘拿着一个粉红的手帕甩着,嘴里说着商量的话,可半点商量的态度都没有,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直接让跟着自己的几个大汉撞开了门。
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她是龙王娶亲的“御用”媒婆,十年来每一场三月三的仪式都是她主持的,而她的养女是县令小妾,其中关联自然也就不用猜了。
“砰!”严府的大门被踹开,忽然有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冻得想要闯入的人打了好几个哆嗦。
“这严府怎么怪的很?这天气不应该这么冷了啊,外面都没有里面冷,嘶……这里怎么怪怪的?白天的时候严府有这么萧条吗?”
所谓亏心事做多了,半夜就怕遇到鬼,跟着县令干这么多年丧尽天良的事情,哪怕是几个壮汉,心里都毛毛的。
“总不会是严大小姐知道自己妹妹要被糟蹋了,从河里爬回来了吧。”一个人干笑着搓了搓自己被冻的起鸡皮疙瘩的胳膊。
“说什么瞎话!”王媒婆尖细的嗓门差点破了音,“那个人早就被龙王爷活吞了!要报仇也该去找龙王爷!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变成鬼了那也是水鬼!那河里有龙王爷,她爬都爬不回来!”
所谓嗓门越大,心里越虚,别看王媒婆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她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了。
严府作为这里第一富庶的商户,曾经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萧索,月影下微微摇晃的树枝都像是绰绰的鬼影,那九个惨死的姑娘要向他们索命……
王媒婆年纪大了,看到那延伸的树影都有些晕眩,她越活越怕死,大概又想到了严大小姐死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目光,想到了她说的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他们的诅咒,在这荒凉的严府中,她有些待不住。
但是县令交给她的任务必须得完成,不然她实在不知道是被人报复要惨一些还是被鬼报复要惨一些。
一群人心里发虚的往严府的后院走,这么大的一个严府,居然一盏灯都没有点,王媒婆一边走着一边说这严府果真没落了,连蜡烛都点不起!
绕到后院,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在这种环境下,一点亮光就能让人的心安定下来。
“可算还像点样子,明天就要出嫁了,这个严府弄的要和出丧一样。”王媒婆脚步加快,几乎比那些年轻人还要利索得就来到了严二小姐屋前。
“严姑娘,老身受县令之托,给您梳洗打扮来了。”
“我自己来就好。”严二小姐冷淡的声音从屋里面传出来。
“这不合规矩……”
“今天也是我姐姐曾经出嫁的日子,我想和她说说话,王媒婆也想听吗?”
这个严二小姐是疯了吧?王媒婆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意袭上身来,严大小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说什么话?和鬼说话吗?
虽说是“嫁”给龙王,但是只要见过那龙王爷的人,谁也不觉得那怪物一样的“龙王”要人是为了娶媳妇,肯定是用来吃的……
严大小姐跳下河水后,湖面漫上来的红色血迹就是铁证。
晦气!
王媒婆只觉得晦气的很,大晚上来这个地方简直是找罪受,若不是怕她跑了或像她姐姐一样做什么傻事,她才不来!
“那好,严姑娘你慢慢说,老身先等着。”王媒婆决定等天亮了之后再来,反正吉时尚早,晚一些也来得及。
“你们几个在这儿守着,别让里面的人出这么意外。”王媒婆手帕一挥,扭着腰准备离开这阴森森的地方。
“可是……”这鬼地方谁想待啊!严二小姐一句话可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可是什么?想让县令老爷扒了你们的皮吗?”王媒婆横了一眼他们。
几个壮汉顿时闭了嘴,他们知道王媒婆并不是吓唬他们,曾有几个被扒了皮的人还是他们处理的尸体。
“老身年纪大了,先回去歇歇。”
这下,谁也不敢说什么了。
王媒婆满意他们识趣,加快步伐准备离开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只不过在她离开了那群人的视线后,一道劲风忽得袭向她后脖颈。
“噗通。”王媒婆肥硕的身躯摔在地上,层层的肥肉还晃了好几晃。
文嘉音拿脚嫌弃的踹了踹她,和县令狼狈为女干的玩意儿,就让她先在这里冻几个小时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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