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双行有根(三)

    白翛然的眼泪掉得更凶,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这几年,连华城跟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烂成了这个样子,谁会要你?’,无休无止的打击,令白翛然过往积累的自信一点点瓦解。人没了自信,就像烛火黯淡了光,会变成做什么事都做不好,说什么话都小心翼翼——

    人活着是真的需要爱,要么被别人爱着,要么就去爱别人,没爱不行,真的不行!

    白翛然回想自己这些年一路咬牙撑到今日,最大的一个精神支柱就是他发现他的孩子越来越像戚无尘,以至于每每夜深人静,他回想起山洞里那一段疯狂的纠缠,他就更加坚定那人就是戚无尘。

    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就是戚无尘,是他曾经放在心尖上爱过的人。

    尽管连华城对白鸣视如己出,白鸣也确实叫他‘爹爹’,但白翛然只要有机会就会单独提醒儿子,你爹另有其人。然而,白鸣的性格古灵精怪,才两岁就知道怎么哄连华城开心,叫爹的时候,连华城最开心!所以他更多的时候表现的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崽子,白翛然的叮嘱左耳将右耳出,追着连华城继续叫爹爹!并以此讨要各种好处!

    但是此刻,他坐在戚无尘的臂弯里,从始至终没闹、没哭、也没说话,就那么好奇的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大官人紧紧拉着他阿娘,不让走,还说要带他们回府。

    可是阿娘哭得好伤心,为什么?

    白鸣好奇地抬起小脑袋,昂望戚无尘,问了一句令白翛然和戚无尘齐齐一震的话,他说:“阿娘说我爹另有其人,就是你么?”

    白翛然终于回过了头,也终于开了口,他对儿子道:“别胡说!”

    戚无尘一愣,这声音与记忆中白翛然的声音有些出入,变得比之前柔美了些听起来更加温婉,尤其是尾音卷卷,特别勾人,戚无尘不由抓着白翛然胳膊的手又加了一点力道。

    白翛然微微皱了下眉,因泪水一直在掉,他带着哭腔对戚无尘央道:“能先松手吗?”

    戚无尘这才意识到应该是自己把他抓疼了,忙松了手,而白翛然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对儿子说:“过来,到娘这里来,咱们回家。”

    谁都没想到,白鸣这个小崽子竟然一把抱住了戚无尘的脖子,将脸埋进了戚无尘的肩窝上,只留出四分之一脸瞄着白翛然:“我不要!他不是我亲爹吗?我要和他走!他是大官人,我要去住大官府!”

    白翛然:!!!

    戚无尘:!!!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如此嫌贫爱富的崽子,真的是我儿子吗?!

    戚无尘看出了白翛然十分尴尬,忙轻轻牵起他的手,道:“街上行人多,先回府吧,有话咱们回去说。”

    因为白鸣一副死活赖上了戚无尘的样子,白翛然这次没再推辞,而且他们这里又哭又闹,已经引起了不少路人驻足观望,若非碍于戚无尘太守的身份,估计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来了。

    白翛然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围观,便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戚无尘立刻抱着小的,拉着大的往马车那边走。他的步伐一如他现在的心情,急躁又欣喜,然而快步走了没几下他就发现,白翛然被他牵着的那只手正在用力的回握他,就好像白翛然在极力忍耐什么,需要耗费很大力气——

    戚无尘停了下来,一回头才发现白翛然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两条腿紧紧并着像是迈不开步,而衣裙的下摆竟然湿了很大一片?

    再看白翛然,似乎极其羞涩,面纱遮住的脸颊看不清,可他的眼尾已经通红,单凭这双勾魂眼就带出了七分成熟的风情,那眼尾扫过之处,不少男子都僵住,有的甚至瞪圆了眼,下一息好似就要留下口水似得!

    戚无尘眉头紧蹙,将白鸣放到地上,对他说:“看见那辆最大的马车了吗?自己爬上去。”之后,他便没再管小崽子,而是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抱起了白翛然,以极快的速度,登上了马车。

    直到戚无尘的马车走远,围观了全程的路人们,才纷纷回过神来。这一下,各种惊叹立刻炸了锅——

    “太守大人不是没成亲吗?那孩子和女人难道是他养的外室?”

    “那孩子实在太像他了,肯定是亲生的!”

    “你们有没有看到那女人的裙子……”

    “我的天,这还是在大街上,就流成了那样?要是在床上还指不定……”

    人们叽叽喳喳,讨论今天这一场比花车更好看的大戏。

    戚无尘的马车里,调皮了一下午的白鸣,一上马车就被车厢里的温暖气息熏困了,他也不用人让,特别会自己找地方直接钻进了戚无尘的大氅,当成小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趴在座位上就睡着了。他自己霸占了一边的座位,戚无尘抱着白翛然上来时,两人坐到了另一边。

    戚无尘把他放到了车厢靠里转角的位置,让白翛然靠着车厢和自己的手臂,大手抚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轻轻摘掉了他的面纱——

    面纱后面,是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美丽面孔。

    然而,三年未见,也有些许不同。

    比如,他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张扬凌厉,整个人好似被岁月抹平了棱角的鹅卵石显出了一份极其勾人的柔软和脆弱,这份独特的气质,能够轻而易举勾起任何一个男人心底深埋的暴欲,就恨不得看他时时刻刻在自己身下哭泣,像是一种能够轻易令人痴迷的毒药,轻而易举沉迷沦陷。

    戚无尘察觉到这一点时,略有心惊,白翛然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这一丝变化,黯然伤神,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他。

    戚无尘连忙捧起他的脸,不出意外在他眼中看到了滚动的泪光,他轻轻吻上了他的睫毛,亲了他的眼睛,而后,他的唇滑过鼻梁,落到了他的唇上——

    激烈的亲吻声在车厢内悄无声息的响起,混合着白鸣没心没肺的均匀呼吸,随着车轮倾轧,像是在人生路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

    回到太守府时,白翛然已被戚无尘安抚得镇定许多,至少眼角眉梢再看不到一滴泪痕,只余情动不已的红韵,像一朵悄然绽放的花等待阳光雨露的滋润。

    宣杏和墨桃闻讯纷纷赶来,当两人看到被戚无尘抱下车的白翛然时,全都忍不住,边喊白翛然的名字,边抱头哭了起来。

    “别哭!”白翛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而后道:“鸣儿在车上,你们把他抱下来,别吵醒他,让他多睡会儿!”

    宣杏和墨桃边抹眼泪边互相看了一眼,边上了马车,待两人看清白鸣的长相后,吓得差点叫出声,忙捂住嘴,不敢置信的小声道:“这长得也太像大少爷了。”

    马车外,戚无尘已经抱着白翛然进了屋,边走边吩咐人立刻准备沐浴之物。他一路抱着白翛然,自然感觉到了那裙子湿的不像话,在外面不好多问,他便一直把白翛然抱进了内室,屏退了所有人,亲自拿了换洗的衣物要给他换,被白翛然极力拒绝,才轻轻叹了口气道:“然然乖,你这只是小毛病,咱们找名医大手一定能看好的!”

    白翛然却摇着头,小声说:“不是的,你不懂!”

    “嗯,所以,我帮你看看到底怎么了?好吗?”戚无尘耐心地哄。

    白翛然却还是摇头,不但摇头,还往床里缩,一副生怕戚无尘看到的样子。可他只是在床上这样轻微滑动,那被他滑过的地方就被水痕浸湿了——

    若非没有什么气味,单看这情景,与尿床无异。

    白翛然的脸腾地就红了。

    几乎是无地自容地用带着哀求的声音对戚无尘说:“你先出去,出去!”

    戚无尘站到内室门外时,依旧不由回头,他望着薄薄的那层门帘,心想,三年虽然不长,不同的经历却到底还是令他们的心也如这套房一般,门里门外隔了一层薄薄的帘子——然然这三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事情,他想象不出来,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才会变得如此敏感甚至有些自卑。

    白翛然望着戚无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特别特别想哭,他边一颗一颗解开自己上衣的盘扣,边无法控制地任由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这三年,连华城每日对着他这样一幅身子,自然是有想法的。白翛然能感觉到,连华城许多次其实并不是只想看着他脱衣服,他和所有男人一样,想要在他身上施展的是驰骋的本事,但他没有,不知什么缘故,他碰不了自己,只能看着——

    这副身体,连华城看过,甚至还以白鸣威胁他,让他在自己的身上掐出青紫痕迹,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供他赏玩……

    他的手臂,胸前,腰腹,至今还有於痕没有消除,这些痕迹若让戚无尘看到,会怎么想他?

    他会不会也像连华城一样,每次将他戏弄够了,还要骂他是烂货,是g妇,是天生就该被男人骑的……

    白翛然捂住脸,他根本无法想象戚无尘若是这样想他,他该怎么办?戚无尘若是说一个‘贱’字或者嫌他脏,他又该怎么办?

    他不敢让戚无尘看到他这副身体,这副曾经沦为连华城视觉玩具的身体,就连白翛然自己都觉的厌弃至极,因此他不敢奢求戚无尘能够像从前那般接受他……

    暖香罗帐内,白翛然一边流着泪,一边脱下了罗裙,被褥被他洇湿了一块,他羞耻难耐,连忙下了地,本打算站着把衣服换完,却因为太久没有穿过裤子,才穿进一条腿,就被一大声水块砸到地面的巨响吓得一个哆嗦,摔倒在地——

    “啊!!”

    白翛然一声惊呼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才只穿了半条裤子,他连忙爬起来去拿剩下的衣服,然而还没够到,戚无尘就已经冲到了他眼前!

    最糟的情况!

    白翛然吓得直接呆掉!

    戚无尘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他身上那些於痕未消,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又极快地扯过一条被子将他裹住。

    他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质问身上的淤青来历为何,也不是嘲笑他换个衣服还能摔倒,他只是心疼得亲了亲他的额角,说:“天冷,为何不在床上换?”

    而后他用被子紧紧裹住了他,重新把他抱回床上。

    府上的仆役们听到传唤,这才抬着浴桶、屏风、炭火鱼贯而入,轻拿轻放,安置好后,又立刻退出,全程低头干活,没敢往床上看一眼。

    这令白翛然松了口气,同时他再次鲜明地感觉到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戚无尘,是那个做任何事都极其认真的戚无尘,是那个惊才绝艳令自己神魂颠倒的戚无尘,也是那个曾经与自己海誓山盟共赴巫山的戚无尘……

    白翛然缓缓抬起眼睫,湿漉漉的眼睛幼鹿一般望向戚无尘,他看了好久,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抚上戚无尘的脸颊,摸搓许久,像有无尽的犹豫而历经千帆后又孤注一掷地下定了决心——白翛然凑到戚无尘的耳边,哑声问:“你现在还爱我吗?”

    一瞬间戚无尘的眼神凝成了一条线,那是因为他看到白翛然轻轻松开了紧攥被子的手,那被子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露出了一身青紫的痕迹,白翛然所问应该是——

    ‘看到如此不堪的我,你还爱吗?’

    戚无尘的呼吸紧了一瞬,而后恢复平稳。

    他看到白翛然此刻浑身都在抖,知道他此刻极其脆弱,却还是鼓起勇气问了自己这样的话,在自己面前展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如此可爱的白翛然,他哪里舍得伤他,辜负?

    于是,他心底顷刻涨满诉不尽的温柔!

    他用极其认真的眼神望着白翛然,那眼神里面没有yin欲,没有鄙视,没有怀疑,甚至没有一丝嫌弃,他用白翛然最熟悉的温柔,将白翛然应在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底,他说:“是阿呆吗?心悦君自始,不论君百变!你到底凭什么觉的,我会变心?”

    戚无尘边说边在白翛然那身青紫痕迹上挨个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他边亲还边说:“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白翛然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流了下来。

    他扑进戚无尘怀里,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这天,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白翛然和戚无尘都待在这间内室里,若问他们干了什么,自然是——

    木桶温热水声响,鸳鸯戏游不可说。

    ……

    白翛然被戚无尘抱着第二遍净身时,整个人是昏睡着靠在戚无尘肩头的。

    戚无尘今天要了他很多次,自然已经明白之前那裙子为何会湿成那样,但是随着两人,结合,戚无尘觉察到自三年前一直盘踞在他丹田处的一股暖流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兴高采烈地冲进了白翛然,的体内,而不过眨眼功夫,白翛然的脱水状况就得到了缓解,就像是三年前,两人在山洞里过得那几天,白翛然将关闭闸门的钥匙放到了他体内,而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他们俩个都活下去,毕竟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两人在那山洞里不知纠缠了多久,若没有这股暖流,恐怕……

    领悟到这些的戚无尘,只觉得这一切都过于神奇。

    就像是冥冥中被命运安排,白翛然为救他而遇劫,又要由他亲自拔出白翛然自卑的根源,而这一切的动力,皆源自与他与白翛然之间至死不渝的爱。

    就好像是,人要经过千锤百炼、尝遍世间疾苦、受遍荣辱跌宕,才能真正获得蜕变!那么,又有谁知道,多少人在这个过程中死在中途,多少人在这个过程中迷失自我,又有几人能真正一路清醒走到最后,用全部的生命来拥抱这份属于他的温暖?!

    这一刻,戚无尘就像个突然开悟的老者,竟心怀感恩地在白翛然额间落下一吻。

    亲完后,他边轻轻抚摸他的鬓发,边悄声在他耳边说:“谢谢你,然然。”

    ……

    白翛然一觉睡到第二天才醒。

    才睁开眼就听见床边墨桃在和白鸣说话——

    白鸣哼哼唧唧:“我要和阿娘睡,我要嘛!”

    墨桃搂着他扭来扭去的小身子,耐心地劝:“小少爷,你以后不能再叫阿娘,要叫阿父,明白吗?”

    “我不嘛,他是我阿娘,就是我阿娘!”

    “墨桃好了,让他上来吧。”

    白翛然一开口,白鸣欢呼一声,自己就往床上爬。

    白翛然靠着床头坐起身,把他抱进了怀里。见墨桃一脸欲言又止,好笑道:“三年没见,怎么真生分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少爷!”墨桃眼圈红了,好像有一堆话涌到嘴边,最后冲出来的一句却是:“你瘦了。”

    “傻子。”白翛然眼圈一瞬间也红了,却忍住了泪流。

    墨桃连忙擦擦眼,笑道:“少爷,小少爷他是……”

    “他是我和无尘的孩子。以后不论谁问,你都这样说。”他其实知道墨桃想问是谁生的,关于‘我生了孩子’这一点,白翛然在墨桃面前说不出口,因为墨桃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认知都是男人,突然之前,他能生孩子了,这种变化,实在太难以接受了。

    墨桃却是想了想,道:“少爷,你是哥儿吗?”

    白翛然摇了摇头:“听说哥儿都有情潮,我没有。”

    墨桃便没敢再问了。他转而提起了别的:“接你回来那天,衙役沿街追的那个人贩子,跑进山里了,现在还没有抓到,这人太可恶了……”

    他提起这事,白翛然猛然想起得告诉戚无尘那人是谁。这么一想,他就想要下地,小心翼翼动了两下,发现被褥是干燥的,裤子也是干燥的,立刻目露惊喜。把白鸣往一边一放,迫不及待下床走了两圈,还蹦了两下——

    没有水?!

    一点都没有流下来!

    他的身体恢复了,他的修复能力回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小雾人也回来了呢?白翛然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好几声,小雾人没有响应,反而是一直在床上抱着脚脚滚来滚去的白鸣小朋友突然不动了。他撅着个小屁股,好奇地看着他阿娘,突然间发了一个‘呜呜’的音,像是狼嚎。

    没能召唤出小雾人,白翛然也没着急,因为凭他之前的经验,小雾人第一次能显形,也是他的身体经过了数次锤炼之后,越来越强才有的。

    如今的话,可能就是需要他重新练习,说到底,身体修复能力恢复了,这就是大喜事。

    于是,他抱起白鸣,去找戚无尘。

    戚无尘此时在书房批文,见到白翛然抱着白鸣过来,立刻搁下笔,迎上来,像是怕他累着,把儿子从白翛然手里接了过来。

    父子天性,白鸣特别喜欢戚无尘,一见他就咯咯笑还嘴特甜地喊:“亲爹爹!”

    戚无尘笑着亲了亲他,就听白翛然道:“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那天在街上的人是连华城!”

    “我知道。”

    “你知道?”

    白翛然诧异极了,“你怎么……”

    戚无尘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将这三年的一些事,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赫连舒云第一次拿着龙凤珏玉佩找到戚无尘时,他提的要求就是让戚无尘想办法将大皇子调到霜石城,换回守将白冉行。

    他提出那个要求时,戚无尘就已经猜到白翛然可能就在霜石城。他一边答应着赫连舒云的要求,一边通知了白家人,让他们在霜石城秘密找人。

    但当时白翛然正处于孕期基本足不出户,而且扮成了女人,谁能想到他就是霜石城守将的弟弟?因此,找人也如大海捞针般,没有结果。

    赫连舒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催促戚无尘,还说若是再晚白翛然很有可能遇到危险之类的。戚无尘不敢拿白翛然的生命开玩笑,但作为白家的女婿,这件事他要做,却不能背着白家,因此,他是主动去找了周稔黛和白冠英,说明了情况,再由他们酌情做好一切布置后,白冉行差不多相当于是自请回京。

    而大皇子因深知天丝节的重要性,不知他和皇帝说了什么,天丝节开始前夕,皇帝便将他调到了霜石城接军戍边。而京城的北衙禁军则是交到了白冉行手里,相当于是变向削弱了二皇子对北衙禁军的直接控制权,又将白家人全都栓在了京城皇帝自己的眼皮底下。

    至此,京城格局重新洗牌,二皇子周开洛虽被削弱了禁军掌控权,但他背后却依然有镇国公花十梓这位手握枢密院的军权最高领导人。

    太子手中工、礼、吏、刑六部直接四部都允他从旁议政,虽然皇帝对他的关注依旧不多,但作为储君,皇帝对他有最起码的认可。

    大皇子看似是退出了京城政圈的争斗,实则是进入了整个帝国最机密之地。由此也不难看出皇帝对他的偏爱。

    赫连舒云是随大皇子前往北疆而来。

    戚无尘知道这事后,本想立即追来,是周稔黛拦下了他,说北疆这边形势复杂,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甚至加上白家旧部的协助都不一定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到时候,不一定能找到白翛然,反而被赫连舒云等人看出他的心思,有可能会给白翛然招来杀身之祸,不如留在京城博得圣心,到时候以皇上心腹大臣的身份来到北疆,反而行事更加便宜——

    “所以你用了三年的时间成了这里的太守?”白翛然问。

    戚无尘点了点头,他拉着白翛然的手站起来,说:“大皇子得知是我来接任霜石城的太守,为了取信于我,前两天他送了我一件礼物。你想看看吗?”

    白翛然好奇道:“是什么?”

    戚无尘没有说,而是拉着他站了起来:“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翛然随他起身,戚无尘看了眼怀里坐得稳稳的白鸣,想了想说:“让鸣儿和宣杏还有墨桃去院子里看会儿鱼吧?那场面他见了恐怕晚上会闹。”

    “我要和爹爹、阿娘在一起!”

    小家伙精得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的?一听说要把他单独瞥下,立刻不干了。

    对付他这招,白翛然有办法,他笑道:“可是宣杏和墨桃都有好吃的……红烧鱼?”

    “我去!我爱吃鱼鱼!”

    小家伙一秒变脸,吃上精的本质被激发,什么要和爹娘在一起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戚无尘却望着白翛然脸上重回的笑意,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的然然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儿生机!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令他开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到一万字,白天还有一更,会补到一万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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