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把太华殿内的人,除却贴身服侍他几年的人之外。其他的统统都提了出去,太后曾经送来的那些宫人,但凡没在这次风波里没死的,全都一波收拾,送给了渤海王。
他不太愿意大开杀戒,尤其是对手无寸铁的宫人。但是经过饮食被人动手脚,他实在放心不下,索性一并送人了事。
渤海王对太后的殷勤有目共睹,干脆就给渤海王。既没有见血,也处置了隐患。
渤海王对太后殷勤备至,送到长信宫的珍宝连元茂都忍不住侧目。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将人送给他,就当是他替太后回礼了。
元茂看了下手里的奏报,上面是关于山东的一些事。里头提到了山东当地大族等事。
这些日子,元茂让李缘等人制定了只要有朝廷户籍,那么赋税等减半。并且一家人可根据家里的人口来分配一定的土地。
连年战乱导致人口难以增加,从而大片的土地荒芜。而大族那里又有不少人口藏匿起来,成为了隐户。
朝廷直接拿利出来引诱那些隐户脱离大族,回归朝廷。
赋税减半,外加有土地。这个的诱惑可比在大族那里做牛做马要强得多。
这么一段时日,户籍都多了不少。
而大族被朝廷堂而皇之的挖了墙角,难免有些愤懑。但是碍于没有和朝廷动手的本钱,一时间只能按捺不动。但即使如此,他们的蠢蠢欲动还是能察觉的到。
大族这种东西,就是一把刀,用得好了,可以为朝廷所用。毕竟县官不下乡,天下很多地方光靠朝廷是不行的。朝廷也没有本事把天下所有的地方都掌管到,就要靠这些大族。
若是用不好,就是和他看到的那样,招兵买马割据一方,还能回头一刀把朝廷给通个对穿。
虽然他已经着手削弱这些大族的势力,但是还没到图穷匕现的时候。
元茂看了一眼陈留王,陈留王感觉到天子投过来的视线。不由得低了头。
元茂上上下下打量他,“二郎如今多大了。”
陈留王听到元茂一问,回答道,“陛下,臣十六了。”
元茂心下算了下,他几个弟弟也有几个到这个年纪了,“到这个年纪了,那是该娶妻。”
陈留王没想到兄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垂下头。
有道是长兄若父长姐若母。他们这些弟弟的亲事自然得兄长开口。尤其天子也是整个元氏宗族的族长。没有他点头,他们这些弟弟的亲事也成不了。
元茂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封奏报,他手里的奏报轻轻的敲在案上,“山东士族的小娘子,你觉得如何”
陈留王眼睛飞快的眨了几下,“臣弟全听陛下的。”
他看向后面那几个呆住的弟弟,“怎么,高兴坏了”
彭城王等人连连低头下来。
元茂笑了,“我到时候让你们阿嫂给你们挑选几个好的。”
结成联盟最好的方式便是联姻,他前生深谙此道。不过这次他是不能自己来了。干脆就让宗室里的亲王们去做这个事。
正妃之位,比内命妇更能拉拢那些人。何况这些弟弟们的为人他也都知道。临兆王见状,“陛下,臣不愿”
“不愿什么”元茂看过去,这个弟弟排行老三,平日里最喜欢风花雪月的风雅。对于行军打仗等完全不感兴趣,平生喜爱的,便是与文人吟诗作赋。
元茂干脆把人放到了中书省。
元茂察觉到这个弟弟的抗拒,看过去的那一眼里也有了些许的压迫。
临兆王还想要再说,身旁的彭城王将他一把拉下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了。
元茂见完了弟弟,将手里的公务处理完一部分,起身去福德殿寻白悦悦。
然而去找了一圈没有寻见,他看向中常侍,中常侍道,“殿下在华林园。”
元茂稍稍吃惊,而后笑了,“她喜欢去华林园,朕倒是没想到。”
“最近华林园的花开的正好,见着叫人心喜。殿下听说之后,心里高兴就去了。”
元茂点点头,但随即面上又生出了些许不满,“怎么过去了也没有告知朕一声。”
“那时候陛下正在和诸位大王商量政务,殿下也不好去打扰。”
元茂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白悦悦此生出乎他的意料,不好权,甚至那些朝堂政务连看一眼都懒得。最多只是在华林园听讼的时候,提两句她自己的见解。除此之外,对这些东西兴致缺缺。
他用权诱惑她的念头也就此作罢。
“陛下要不要过去,陪着殿下”中常侍道。
“也好。”元茂点头,“免得她到时候又说朕忙于政事,不搭理她了。”
中常侍倒是觉着,与其说皇后要天子时时刻刻陪着,倒不如说天子离不开皇后。连皇后的动向都要时刻知道。
这话中常侍是不敢说出来的,方才那话也是顺着天子的意思说。
果然天子起驾华林园。
华林园里如今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元茂寻到白悦悦的时候,她正在和宫人们蹴鞠。
她摘了那一头的步摇珠翠,穿着男人的窄袖短骻袍。和一群男装的宫人们各分两组的踢球。
元茂看到她满脸红光的和宫人们混在一起,蹴鞠场上已经划分好了地界,她在宫人里头左右穿梭跳跃,身形灵活。脚下的球在她脚下飞快的传递。
“去”白悦悦脚上一踢,球被她狠狠一脚踢飞了起来,在空中飞起一段弧度直直的砸到了对面的地界里。
顿时周旁的宫人们一阵欢呼。
元茂站在旁边看她,白悦悦没看到他来了,自顾自的继续在草地上奔跑。
她身着男装,长发也高高的束起来,但是并没有结成发髻,而是随意的垂在身后。跑起来的时候,垂在身后的长发也跟着她一块扬起来。左左右右的摆动,很有这个年纪的青春肆意。
元茂伫立在原地看着,他鲜少见过她这等神采飞扬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身后的中官想要提醒皇后,被中常侍拦下。
对上不解的眼神,中常侍只觉得人蠢,“没见着陛下在看着么,这分明就是不想打扰,你那一嗓子嗷出来,打扰了皇后的兴致。到时候看你有几条命去担。”
中官被中常侍训的脸发白,赶紧退避到一旁。
那边白悦悦被宫人抢先了一步,一记球飞过了她这边的球门。她半点生气也没有,反而放声大笑,在负责守门的宫人背上拍了两下当做安慰和鼓励。
“下回看准了。”
她那一下没什么皇后的做派,宫人们见状,腼腆一笑,
接下来又是一场,这次倒是守住了。不过白悦悦也没见赢。
她在场上掉头见到了元茂,但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半点过来迎驾的意思。元茂好气又好笑,干脆站在那儿看着她这一场踢完。
白悦悦踢完之后,女官过来请她去沐浴更衣,好迎接天子。白悦悦搭理都没有,随意的从宫人的手里抽过巾帕,一面擦汗一面朝他走过来。
她走近来的时候,元茂感觉到一股热意扑面而来。
白悦悦脸颊绯红,眼睛都是湿漉漉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冒腾着一股热气。
“以前朕骑射,也不见你有这么高的兴致。”
元茂除却办正事,偶尔也会在华林园骑射,每次都带上她,但每次都见她兴致缺缺。
“我喜欢看人猎野猪,但是不喜欢自己亲自上。而且一群臭男人在一块,有什么好看的。”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还不如和宫人们跑一会。出一身汗,可好多了。”
元茂看她浑身大汗,正巧这时候天起了一阵风,他拉着她往旁边的宫殿走。
“换身衣裳,你有头风。湿透了再吹风,小心到时候头风发作,有你受的。”
到了内殿,元茂让宫人们服侍她换衣。她人在屏风后,露出个脑袋,见着他坐在不远的地方。
“陛下这样不好,我换衣裳呢,陛下应该避一避。”
元茂持杯的手顿了下,脸上露出几分好笑,“阿悦每日里都和朕在一块就寝,避什么”
白悦悦一头又回到屏风后面,元茂抬手让宫人们退下。
白悦悦突然觉得周身一空,转头去看,见着身边帮着换衣的宫人已经退下。
“怎么这是”
元茂起身走到她身后,她身上原先汗湿的衣裳已经换下来了,内里的裲裆已经换上了,外面套着一层单衣,连系带都还没有来得及系上。
她一回头就见到了元茂,元茂眼里含笑,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她望着他眼底里全都是防备。
那眼神像是小兽发现了猎人,浑身都紧绷着,随时随地给他来上一下。好叫他知难而退。
元茂见状笑出声,“怎么了,阿悦在怕什么”
她回过身去,“一声不吭的站在人家背后,吓死我了”
白悦悦一把抓住系带,免得掉下去在他面前春光四射。
元茂听她嘟囔,笑了又笑,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回身过来。她冷不防他这一动作,竟然有那么小小的瞬间没能回过神来,紧接着他抽过她手里的衣带,开始给她系上。
“你会不会啊。”白悦悦很是怀疑。
那自然是不会的。
元茂从来只有被人服侍,还没有服侍过别人。穿衣这些事自小也是由专人来。
至于帮人穿衣,那还是头一回。
但元茂不会说出来灭自己的威风。他稍稍端详了下,然后学着那模样给她系上。自小没有做过,他的动作就格外慢。
白悦悦等得有些不耐烦,见着他慢吞吞的系,“你手笨死了”
元茂抬头,她身上的中衣熏了浓厚的熏香,被她滚热的体温一暖,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他眨眼,手上一抖,原本打好的一个结顿时松开了,她的衣襟顿时敞开了半边,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
纤秀的锁骨横陈。白悦悦抓住落下去的衣襟,含嗔的瞪他,“干什么”
“这样好看。”
白悦悦嗤笑,她不忙着发怒,伸手落到了他的腰上,然后两手用力,把他的外面的腰带给解了。顿时原本整整齐齐的衣裳顿时歪了。
“这样也好看。”
元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模样,脸上的笑容格外有深意,他欺身而上,将她整个的都拢到自己怀中,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圆领中单上。
“别光顾着看。”他气息灼热,“只是用双目去看,那又有什么意思。”
瞧着是最正经的人,但是真的不要脸起来,还是难以招架。
她才在外面动过许久,气息都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肌肤上比他还要热上一些。
白悦悦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不禁不面皮薄,反而大胆的很。她手掌就贴到了他的脖颈上。
那地方是命关所在,元茂微微动了下眉,不过还是任由她去。
她手掌落到了那赤色的广袖上襦里,寻到了那点小小凸起,力道恰好的掐了下。
元茂呼吸紧了下,但是她又揉了揉,算是抚慰,随即抽手出来,自顾自的把衣裳系带弄好,他见她要走,拉住她手腕。
“把朕弄成这样就要走了”
白悦悦看了眼外面,笑的颇有些深意,她尝试着把自己的手往外抽,动了两下,发现动不了。
她过来两下把他给推到后面的坐床上。
结果元茂一手压在她的肩膀上,满面正经,“皇后,这还是白日。青天白日的,还是叫人笑话。”
白悦悦心里哦豁了一声,现在知道青天白日,刚才是做什么去了
她对着满脸正气的元茂,一时间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吸人阳气的妖怪,现在元茂这个师傅来向她宣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
明明就是他先撩的
白悦悦笑得略有些狰狞,她活动了下脸上,“我只是让陛下好好坐着,陛下想到哪里去了。”
说罢她在另外一边坐下,她坐下之后,一脚就深入了他的袍服下摆里。
元茂身形微顿,白悦悦笑道,“我冷,陛下替我暖一暖。”
她道,“陛下找我可是有事”
的确是有事。元茂感觉到她的动作,嗓子发紧,但又不愿意露出半点。将他有意给下面几个弟弟娶妻的事说了。
“陛下的意思是,从山东士族里选出王妃”
白悦悦说着,脚上的动作半点没停。
元茂手掌紧紧抓住凭几,气息勉强算是平稳。
“这不应该是我来。”白悦悦不愿意接这活,“这王妃论公是外命妇,必须好好的甄选,出身年岁等必须万无一失。论私,是给下面的弟弟们挑选新妇。新妇是要和他们过一辈子的,除非夫妻反目成仇闹到宫里没办法了。”
得罪人太狠的事她不做,一股脑的全都丢给元茂。
“给他们娶妻,也是为了拉拢这些大族。”元茂和她解释。
白悦悦听了就更不愿意了。
元茂见状,“真的不愿意”
“诸王们的终身大事,我可不敢乱来。”
“无事,慢慢来。”元茂想起自己前生给弟弟们包揽婚事,结果除却一个陈留王之外,其余的和王妃相处的可谓是夫妻相敬如冰。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夫妻上有什么难言的阻碍,不仅自己,但凡只要他插手,连着弟弟们也是一样。
所以起了让白悦悦代劳的心思。
长兄若父,那么嫂子和母亲也没有太多的差别了。
白悦悦根本就不想滩浑水,元茂自己选的人,诸王和妻子过不来,到时候也不敢怪到元茂的头上。
她选出来的人,到时候全都埋怨到她头上。
白悦悦见元茂满脸的陈恳和感叹,顿时心下越发的暴躁。
元茂下定决心的事,就算是她也没有什么余地,她苦兮兮的让人去收罗那几个世家的女郎消息。
正翻看着,有人来报,说是临兆王求见。
诸王和她的关系,没有上周目里的那样恶劣,但也算不上很好。只是平常的叔嫂,甚至还不如,诸王们平日里有事见元茂,不会来见她。碰见了也只是照着规矩办事。
这次临兆王来,颇让她意外。
她叫人把临兆王请了来,隔着一道纱帘和人说话。
临兆王样貌比元茂差了许多,除却个头比常人高那么点外,其余的几乎都看不出太多出彩的地方。
临兆王前来,还没等她客套那么两句,就开门见山,“臣这次来是为了王妃的事。”
临兆王说完,稍稍抬头见到帘内的人影没有任何变化,“臣已经有心仪之人,还请殿下不要为臣择选王妃。”
白悦悦在帘后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怎么不早说”
临兆王听到帘内皇后话语喜不自胜,不由得愣住。
他知道兄长要用诸王婚事来拉拢士族,所以前来和皇后坦白的时候,做好了受训斥的准备,谁知皇后听起来竟然还十分高兴
“是哪家的女子”白悦悦笑问,“既然你有了意中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有意中人,她就不必忙前忙后的给人找老婆了。直接一指就完事。
说到这里临兆王有些犹豫,连带着话语也支支吾吾,“她出身不高。”
白悦悦听了算是明白了些,“这恐怕还是要告知陛下知道。否则就凭我一人,怕是做不了主。”
临兆王自然知道,他抬手对白悦悦一拜到底,“多谢殿下。”
紧接着就离开了。
待到傍晚的时候,元茂过来,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水下来。
“朕这个弟弟真的是令朕大开眼界。”
元茂怒极而笑,“阿悦你知道临兆王和朕说什么他说他喜欢上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还请朕不要让他娶妻”
他怒气冲冲,“真是朕的好弟弟,竟然为了个出身卑贱的女子,连朕的话他都敢不听”“婢女”白悦悦轻声道。
“是下面的人送给他的一个婢女,出身卑贱不说,还比他大上好几岁。”
元茂越说越发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卑贱之人,他连君命都可以不顾”
“看来他是被人迷昏头了。现在就如此,怕是将来越发难以收场。”
白悦悦见元茂叫来中常侍,要人去临兆王府里赐药。
“陛下。”她急切道,“娶妻其实也算是他自己的私事,不如听听他自己的意思何况此事和那女子也是无关。毕竟是临兆王自己的决定。”
“他的婚事不是他自己一人的事”元茂转头怒道,“他被迷昏头了”
“那也不至于赐死啊”白悦悦提高了声量。“陛下赐死人容易,可是兄弟之间日后到底还要见面的。”
元茂越发怒不可遏,“阿悦难道觉得,他还会因为一个婢女和朕翻脸么”
说罢就要中常侍去,白悦悦喝了一声不许去。
中常侍被帝后完全不同的命令弄得左右为难,只能站在那儿不动。
“陛下不要动不动就是打杀,想想临兆王怎么想,”
元茂冷笑,“朕的弟弟都被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朕难道还不该出手么他晕头转向,但是朕还清醒着。”
“陛下,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横行霸道每次强加于人又有什么好处”
“横行霸道,强加于人”
元茂的脸上有瞬间的怔忪,他看着面前的人,“皇后觉得朕横行霸道”
“哪怕到了如今,还是觉得还是觉得朕强迫你入宫,心有不甘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51621:12:122022051721:0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壮111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uie3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