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在朱雀大街被刺杀。
光天化日之下,当真是人心不古。
京城是很难藏住消息的,尤其,此事事关燕王。
要知道,燕王才受封回京不久,是现如今唯一一个被封王的皇子,而且封地尚未明确,暂时等同于“被困”京城,是个手握兵权的闲散王爷。
可想而知,他的存在会给太子带来多大的威胁。
受封之王留在京城,唯有两个缘由。
第一,帝王想要器重他,对他的前程另有打算。
这第二,就是帝王要困住他,压制他的权利。
燕王回京之后,厉光帝又是赐府邸,又是赏赐金银财务,外人只会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燕王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太子最大的劲敌。
要知道,燕王和太子是同日出生,但凡当初燕王先一步生出来,储君之位就是他的了。
故此,燕王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十分默契的想到了太子。
京城百姓的推理揣测之能,出乎意料的一致。
太子,他又刺杀燕王了!
京城各大酒楼、茶馆、梨园……都在交头接耳讨论此事。
“燕王当真是命运多舛,太子殿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燕王一死,太子就再无对手了。太子母族可是当今数一数二的权贵啊。”
“对了,今日燕王伤势如何?”
“……”
好像目击者并未看见燕王的踪迹,更是不知燕王具体伤势。
后宫,金凤殿。
皇后在宫外的线人很快就送了消息入宫,皇后自然也知晓了燕璟被刺杀一事。
外面的流言蜚语对太子不利。
皇后厌恶燕璟,也想把所有阻挡儿子登上皇位的对手,一一除之而后快。
而燕璟手里的兵权,足可以让皇后寝食难安。
太子脸色不太好看,一看见皇后就更是愁容满面,他东宫的那些美貌侍女也起不到半点宽慰作用。
皇后屏退宫人,直接问道:“太子,燕王的事,可是你做的?”
太子面色更为阴郁,“母后,不是儿臣所为!儿臣敢对天发誓,燕璟这两次遭刺杀,都与儿臣无关!”
皇后选择信任太子。
毕竟这个节骨眼下,如果太子刺杀燕璟,那当真是太不理智。
燕璟一出事,所有矛头都会指向太子,会给太子冠上弑杀手足的罪名。
皇后两条柳眉轻蹙,“若是你与燕王都出事,谁最获利?”
皇后此言一出,太子本能的想到了一人,“是老三!”
三殿下素来不拔尖,没有在表面上争宠,亦或是争权。
但皇后心里很清楚,藏得越深的人,越是危险。
“太子,你切记小心老三。另外,这阵子尽量和燕王拉进关系,破除外面对你的猜忌和传闻。”皇后交代。
太子已到弱冠之年,而厉光帝还正当壮年,身边从不缺年轻美貌的女子,小皇子们就像是竹笋一样,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
太子当储君越久,就会越危险。
这是定律!
皇后反复交代了局势严峻之后,这才放了太子离开金凤殿。
太子要回东宫之时,在宫道上迎面遇见一人。
他眼前一晃,以为是日光过于耀眼,不然怎会被晃得眼花?
只见陆无双身着金丝软烟罗裙,低领样式,抹胸上的牡丹花卉清晰可见,裙摆用的是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层层叠开,如鲜花绽放开来,金海棠珠花步摇衬得她雍容华贵。
眉心画了描金的画钿,浓妆艳抹,饶是她的五官并不精致,乍一看,也给人一股惊艳。
是那种浓烈的“欲”的惊艳。
加之,陆无双这几日独得圣宠,无论是神色、眼神、气度,都透着一股子傲慢。
太子一愣,忘记了反应。
这就是爱慕了他许久的陆无双?
此前明明就是一个平庸的愚蠢女子啊!
但此刻再看见陆无双,太子竟觉得这女子也有秀色可餐的时候,让男人一看见就想要褪/去身上/腰/带,然后直奔主题。
“嫔妾给太子殿下请安。”陆无双走了过来,扭着腰肢,福了福身子。
嗓音带着钩子,故意转了几个圈儿。
被厉光帝独宠的这几日,她算是摸透了男人的喜好了。
她以前可真是大错特错,还瞧不起勾栏里的女子,殊不知,男人就吃这一套。
太子喉结滚了滚,“陆贵嫔不必多礼,咳咳……”他一阵猛咳,试图掩饰尴尬。差点要被自己纳入东宫的女子,却成了父皇的枕边人,这还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言罢,太子径直离开。
太子是储君,他自诩盯着他的人太多,不可轻易露出任何马脚。
故此,太子头也没回。
但他的心跳无疑是加速的。
他已太久没有过这种刺激了。
以前没觉得陆无双有任何地方吸引人,可如今她成了自己再也得不到的女人之后,太子竟然又觉得可惜。
此时,陆无双站直了身子,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她红艳的唇勾了勾。
陆无双注意到了方才太子的眼神。
那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垂/涎/时的神色。
陆无双窃喜的同时,野心愈发膨胀。
总有一天,她要让太子喊她母后!
燕王府。
燕璟已沐浴更衣,气色看上去不错,气息平稳,无任何异样。
王景领着一年过半百的妇人过来,那妇人虽是年纪大了,但举手投足不像是寻常农妇,反倒像是曾经备受礼教的女子。
老妇一看见燕璟,先是眸光一怔,随即瞬间红了眼眶。
“王爷……您和徐妃娘娘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娘娘在天有灵,若是知道王爷如今造化,定会心安!”云嬷嬷一手捂着胸口,一边痛哭,一边又欣慰的笑了笑。
已故的徐妃在当年是才色双绝的女子。
燕璟的眉目之间,有几分随了徐妃。故此,他的这张脸有男子的刚毅,也有美人的艳。
燕璟为人清冷,不会轻易表露情绪,他似乎根本没有情绪,除却平静,就是阴沉、愠怒。
“嬷嬷,既然本王找到了你,日后你就留在王府颐养天年吧。”
云嬷嬷感慨万千,看见了小主人,不亚于是瞧见了徐妃。
她突然跪地,“王爷,娘娘的死有蹊跷啊,你可一定要查清楚!可恨老奴当年无能,没能护着娘娘,老奴怀疑……怀疑是皇后所为!可老奴没有证据!”
燕璟幽眸暗了暗,“好。”
他应下了,还是没什么情绪外露。
就仿佛他对徐妃的死因并没有那么重视。
不过,燕璟倒是交代了一项任务给云嬷嬷。
“本王记得,嬷嬷的针线极好。劳烦嬷嬷多做几件女子小衣,越快越好。”
燕璟言罢,对下人挥了挥手。
立刻有人抬了数十种布料过来。
燕璟有过目不忘之能,他抓过的小衣,他就记住了尺寸。
不过,一想到那点可怜的布料,实在无法遮/体,他把尺寸放大了一些,特意描画了出来,他总觉得沈宜善需要大一号的小衣。
燕璟神色坦荡,似乎做这一切十分寻常。
王景等人面色各异,对视了几眼,也不敢多言。
云嬷嬷愣住了,旋即又明白了过来。
王爷这是……有意中人了啊!
送小衣可不是一般的亲密。
云嬷嬷格外重视这桩事。
两日后,云嬷嬷连夜赶制出了近十几件小衣,因着尺寸一样,裁剪方便,也就没有耗时太久。
云嬷嬷把做好的小衣拿给燕璟过目。
云嬷嬷笑道:“王爷,那位姑娘倒是个身段极好的呢。”她并没有问清楚是哪位姑娘。
燕璟看了几眼巴掌大小的“布料”,他剑眉稍蹙。
云嬷嬷这是如何通过小衣就能看出沈宜善身段极好?
他对女子的衣裳着实不太了解,此前从未见过,更是不知该如何穿上去。
“嗯,本王知道了。嬷嬷也辛苦了,从今往后王府便是你的家。”燕璟语气寡淡,他这个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感情。
云嬷嬷却又是一番感动涕零。
她此生都未曾想到过,王爷会再度回京。
娘娘在天有灵,该欣慰了……
燕璟的求/知/欲/甚强。
他鲜少会遇到想不通的事,越是想不通,就越是会想法子弄明白。
便让王景找来了避火图。
王府没有女子,他更是不可能去找一个女子来钻研。
避火图倒也详尽,让人一看见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燕璟翻了几页,就立刻合上。他闭了闭眼,似在平缓气息。
一旁的左狼和王景对视了一眼。
这时,燕璟睁开眼,眼底已恢复幽深,他看向王景,把手中避火图砸过去,“你身为医者,怎能看这种/淫/烂/书籍?”
王景接住了避火图,有苦难言,“……”王爷自己不也看了。→_→
燕璟灌了一杯凉茶下肚,从圈椅上起身,大步迈出屋子。
庭院墙角种了成排的墨竹,夜风一吹,沙沙作响。
今夜起了东风,但燕璟并未觉得凉快。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几名心腹,让人无法看到他的神色。
此时,一心腹走上前,禀报了京城的情况,“王爷,外面都在怀疑是太子暗杀您。”
燕璟抬手,制止了男子说话。
他似乎对谁要杀自己,根本不太感兴趣。
众心腹只好暂退,不打扰王爷独处。
他们的王爷时常一个人独处,这已经是习惯。
走出庭院,左狼不解的戳了一下王景的胳膊肘,“王爷好像又气息不稳了,可是寒毒又发作?”
王景递了一个“你终究还是太单纯”的表情给左狼,“你不懂。”
左狼,“我不懂?那你懂?”
王景,“不可宣之于口啊。”
翌日一大早。
沈宜善刚起榻,正准备洗漱,晓兰提着一只包裹过来,“姑娘,这些都是王爷所赠,王爷还说,姑娘若是觉得不够,再跟他说。”
沈宜善狐疑,她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竟发现里面都是女子所穿的小衣。
而且足有一二十件,玫红、桃花粉、胭脂红、墨绿、浅碧……五颜六色,应有尽有。
沈宜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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