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站在浴池边沿,长身玉立,他垂眸看着正阖眸假寐的少女,很期待她豁然睁开眼时的惊吓表情。
燕璟以前没有欺负人的癖好。
他看不惯谁,杀了便是。
可偏生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让他舍不得弄死,也不能要了她的小命。
燕璟的目光落在了沈宜善白里透红的耳垂上,她的耳朵小巧精致,鲜少会佩戴耳坠,几缕湿发贴在了耳垂上,更显出浑然天成的美。
还不睁眼?
燕璟心痒难耐。
他不主动出手,他要让沈宜善自己露出来。
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切,她就只能是他的。
这就跟抢占领土是一个道理,他先一步攻城略地,在那片土地上留下他的印记,那从此就是他的地盘了。
强/取/豪/夺,会让世间的一切会变得如斯简单,可以省去一切繁琐过程。
最终,燕璟等不及了。
“咳咳……”
他轻咳了一声,依旧站在岸边负手而立,仿佛是个正人君子。以最清冷肃重的姿态,做着最孟/浪的行径。
几乎是一瞬间,沈宜善睁开眼来,她靠着池壁仰面望过去,就对上了燕璟清冷如玉的脸。
“啊——”
沈宜善大叫一声,随即在水中双臂抱/胸,未免被看见,她转过身来,面对池壁,试图借助池壁遮挡住自己的身子。
温泉水正好可以淹没她的脖颈,除却一张清媚小脸和小半截纤细白皙的脖颈之外,旁的一概看不清。
燕璟垂眸看她。
男人微微蹙眉,似是不太满意。
看都看了,何不看个彻底。
但他又不能直接言明自己内心的想法。
沈宜善花容失色,鉴于上辈子已深刻体验过燕璟此人的无耻,沈宜善对他的人品半点不抱幻想,“王爷,你我之前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望王爷自重!”
她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不见了,沈宜善以为是燕璟所为,脑子一热,出于本能羞愤,骂道:“你、你……不知廉耻!”
燕璟单单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瞧见,却被连番骂了两句。
此时,他觉得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都对不住“不知廉耻”四个字。
燕璟素来直接,饶是此刻,他依然如此,“你上来。”
沈宜善惊呆了,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呢?!
“你无耻!”
“……要本王动手么?”
她若是不上来,他既没法将她带走,也看不清楚她身上的小红痣。
战神殿下觉得,眼下解决他二人困境的最好法子,就是沈宜善从水中走上来。
就是如此简单。
他当真只打算看了一看,不会做旁的。
他这样的人,素来说话算数。
她怎的不信?
沈宜善咬唇,她知道燕璟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亲眼目睹着男人的手从后背拿了过来,沈宜善无计可施,在万般紧急之下,脑袋撞在了温泉池池壁上。
“哐当”一声。
几乎是一瞬间,她白皙光洁的额头沁出血渍。
沈宜善视死如归,“王爷若有下一步动作,我就死在你面前,想来……王爷对一具尸体应当没兴趣吧?!再者,我若是死了,王爷也就失去药引了!”
燕璟竟成功被威胁到了。
他的手顿住,也没有弯下身去把少女拉上来。
眸光落在了少女红肿的额头上,燕璟胸口又开始堵闷。
“你何至于此?本王说过,就看一眼。”
就看一眼……?!
沈宜善闻言,羞愤难耐,她已无话可说,眼看着又要撞上池壁,燕璟眼疾手快,顷刻间弯身,一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警告道:“你胆敢再如此,本王就当真把你从水里捞上来!本王离开便是!”
沈宜善撇开脸,避让开了燕璟的手指,“还望王爷将衣裳归还!”
少女怒视了一眼,这便撇开脸,不愿多看燕璟一眼。
无疑,是对燕璟厌恶排斥到了至极。
原本,燕璟还想解释一下,衣裳根本不是他拿走,但此刻他觉得没必要了。
战神殿下从不在意旁人看法。饶是被冤枉,也不在乎。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离开。
沈宜善确定他已走远,这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惊讶和委屈交织在一块,让她瞬间落泪。
登/徒/子!
她愤愤的暗骂了一句。
这厢,燕璟回到禅院,他脸色甚是难看,直接揪出了嘉阳郡主,让皇太后惩戒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番。
皇太后也没想到小姑娘们会如此调皮,她吩咐赵嬷嬷,“速速把衣裳给沈丫头送过去,这叫什么事儿。”
嘉阳郡主努努嘴,不敢置喙。
长公主算是看出来了,燕璟对沈宜善不是一般的在意,她也警告自己的女儿,“嘉阳,你当真胡闹!不得再有下回!另外,沈姑娘不久之后或许还会成为你的表嫂,你可莫要再欺她!”
燕璟克妻,一直都是孤家寡人,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上心,也难怪长公主会重视。
嘉阳郡主张大了嘴,她原本记恨沈宜善,可听了母亲一言,她又改观了。
“母亲,沈宜善要嫁给二表哥?那也太惨了吧,她会被克死的!”嘉阳郡主脱口而出。
此时,燕璟才刚刚走下长廊,他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真切。
燕璟瞬间止步,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当一桩事被所有人都信以为真时,当事人不想相信都难。
燕璟突然又想到沈宜善刚刚破了皮的额头。
燕璟,“……”是他克的?
当晚,战神殿下一直闷在禅房没有出来,沈宜善被赵嬷嬷安抚好后,额头还上了药,绑上了雪色绑带,看上去宛若遭了大罪。
天知道,王爷和沈姑娘到底在温泉池子里发生了什么……?
翌日。
皇太后等人在国寺用了早斋之后,就启程回宫。
燕璟没再挨近华盖马车,倒是在沈宜善上马车之际,眼角的余光快速瞄了一眼。
众人很快启程。
燕璟骑在“踏浪”背上,面色如霜,一副生人勿近之态。
下山的路缓慢,日头炎热,宛若火把烘烤着大地,今年的盛暑不知不觉的到来了。但饶是如何炎热,战神殿下的脸也仍旧冷若寒冰。
即将入城之际,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为首护卫先一步查看,不多时就折返,“王爷,前面有流民。”
燕璟眸光一寒,鹰一般的目光望向前方。
这里是京城,不应该存在大批流民。
流民,意味着有灾情。
可倘若出现了灾情,朝廷应该先一步就知晓了。
燕璟眸光微眯,大抵已猜到了事出有妖。
这时,那批流民似乎认出了华盖车撵,朝着这边蜂拥而来。
饿极了的人就像是野兽,是没有理性可言的。
燕璟低喝,“来人!保护太后与长公主!”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是一阵骚乱,好在华盖马车结实,直接冲出人群往城门方向而去。
玄镜上前,“王爷,这些流民有古怪。”
燕璟点头,“先进城再说。”
数百流民可造成或大或小的杀伤力,燕璟并未留下来彻底解决此事,而是一路护送皇太后的马车。
马车刚入城门,车厢内有女子的尖叫声传出,“啊——”
紧接着,是嘉阳郡主的声音,她现在对沈宜善充满了同情,毕竟沈宜善迟早是要被二表哥克死的,真真是红颜薄命呐。
“沈姑娘,你的脚崴了。”
刚才马车急速往前奔,沈宜善身子一晃,不成想崴了脚。
她自己也很诧异,总觉得这两日事事不顺。
不过,脚踝上的疼痛很快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无、无事……”
光是听着嗓音,就知道她很疼。
马车外,燕璟,“……”
入了城门后,流民再也无法靠近。
燕璟让沈宜善下了马车,对皇太后与长公主,道:“皇祖母、姑母,我先送沈姑娘回去。”
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慈爱的表情之中透着些许无奈,她见沈宜善又是磕破了脑袋,又是崴了脚,不由得又想到燕璟克妻的传闻。
燕璟也诧异。
沈宜善额头绑着绑带,下马车后,一瘸一拐,宛若一名伤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人虐待了。
燕璟命人快速备了一辆马车,沈宜善为了避嫌,不让燕璟搀扶,甚是顽强的忍痛爬了上去,不与燕璟有任何眼神交流,更别提谈话了。
燕璟,“……”他竟无从替自己辩解。
不多时,马车抵达定北侯府大门外。
晓兰闻讯前来接应,一看见沈宜善的“惨状”,她对自家王爷的秉性再度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她可以换个主人么?
燕璟目送沈宜善入府,打算迎娶她的话,又咽了下去。
燕璟嗓音低沉,“照顾好姑娘。”
晓兰应了一声,嗓音闷闷的,“是,王爷。”似是敷衍。
沈宜善头也没回,前脚刚迈入府门,就吩咐小厮,“关门。”
随着朱门铜钉大门合上,燕璟的脸已黑成了锅底。
玄镜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宽慰自家王爷。
主仆两人在原地站了须臾,正要离开,左狼骑马疾驰而来,人刚下马背,就急急忙忙道:“王爷,太子殿下出事了!人已被关押大理寺,正等待候审。”
大理寺。
燕璟直奔太子所关的牢房。
太子还未彻底定罪,牢房归置尚可,光线明显,桌椅床榻齐全,桌案上还摆放着一盘洗干净的时令瓜果。
显然,大理寺虽是关押了太子,但并不敢怠慢他。
一看见燕璟,太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情绪上涌之时,表达/欲/旺盛。
“老二,你可算是来了!孤是冤枉的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次流民入京闹事,和孤半点关系也没有。今年川地赈灾一事虽是由孤操办,但孤的手从未碰过赈灾银,孤也不知为何事情会这样。”
“老二啊,孤眼下谁也不信,就只是信你,你定要救救孤!孤太冤枉了!那失踪的五十万两赈灾银,和孤毫无干系!”
太子抱着燕璟一番哭诉。
燕璟的身子冰凉,这样的盛暑天,抱着他时只觉得通体舒畅。
太子一时间不愿意放开。
等到他哭诉完,燕璟的一只手搭在他肩头,将他推开稍许,男人眸光无温,“我知道了,那皇兄继续在大理寺待着,此处比外面安全,我这就入宫面圣。”
太子红了眼眶,激动之余,也甚是感动。
果真是患难见真情。
他家老二,对他是真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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