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一拳头砸在了树干上。
树叶纷落,枝干晃动,他的手背瞬间溢出血来,上面青筋凸起,仿佛是在隐忍着强大的痛苦。
沈宜善心一惊。
下一刻,燕璟又道:“你快走吧,不必管本王,本王还尚且可以自控,熬过这一夜大抵就能好些了。”
还需得……疼上一整夜?!
沈宜善方才还被燕璟的言辞弄得云里雾里,这一刻就完全顾不得多想。
她当然不可能不管他。
这煞神可是不久之后的天下之主!
无论如何,两人的交易不可中断。
沈宜善轻咬下唇,仅是稍作犹豫,这便向燕璟挨近了几步,她知道燕璟如今只想咬她的脖颈,沈宜善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子,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她完全可以当一个合格的药引子。
她伸手扯开了衣领,把自己的雪腻脖颈露出来,两人身高悬殊颇大,沈宜善不敢直视燕璟,她垂眸乖巧的站在燕璟身侧,仿佛在静等“采撷”。
燕璟这是第一次看见沈宜善如此顺从的模样,比他们第一次谈成交易时还要乖巧,像一朵温柔的迎春花,只等着他来采。
这一瞬间,燕璟的心尖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酥酥麻麻,一阵奇痒。
他倒是很想立刻咬下去。
但他不能。
男人轻/喘一声,宛若还在强忍着痛苦,“善善……你快走!离本王越远越好!快走!当真不必管本王!”
燕璟嗓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
沈宜善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之态。
她只知一旦燕璟寒毒发作,他难以忍受剧痛,就会杀戮成性。
撇开前世纠葛不说,她和燕璟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沈宜善终于肯面对着他,抬起头来,道:“王爷,莫要逞强了,我本就是你的药引子呀,恳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美味在前,燕璟当然不想拒绝。
他暗暗腹诽:小东西,这是第一次主动!
燕璟喉结滚了滚,两人四目相对,他仿佛是有苦难言,“真的可以么?你不是厌恶本王么?本王……罢了,还是罢了,你走吧。”
他有气无力,一言至此,又避开视线。
沈宜善发现他的手背还在流血,这便顾不得太多,“王爷!我、我没有厌恶你!”
燕璟身子一僵,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缓缓侧过身,“当真?”
沈宜善只能昧着良心点头,“嗯,请王爷速速服药!”
燕璟表面上清冷如故,内心却开出了无数朵灿漫娇花,他眸光闪烁,又似犹豫不决,随后拉住了沈宜善的手。
“本王不咬你了,本王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本王服用药引的方式。今后再也不让你难堪。”
沈宜善,“……”
下一刻,就在沈宜善以为燕璟要咬她的手腕时,他的另一只手从她发髻上拔出簪子,道:“你忍一下。”
然后,男人就用那根簪子轻轻戳了一下沈宜善的手指,指腹鲜血溢出来的瞬间,他捏着沈宜善的那根手指,纳/入自己口中。
指尖被一股沁凉包裹的瞬间,沈宜善愣是僵了一下。
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燕璟果然是寒毒发作,不然为何口中也是这般冰凉。
沈宜善被迫仰面,燕璟此刻也正俯视着她。
而更要命的是,她的右手食指,还在燕璟嘴里。
沈宜善,“……”事情为何会如此?
燕璟没有“贪食”,片刻后就放开了沈宜善的手指,她的指腹也已止血,就仿佛不曾被扎破一样。
虽然两人没发生什么,但沈宜善还是觉得无地自容。
燕璟放开了她,不做任何纠缠,“善善,今晚多谢你,若是没有你,本王可就危险了。罢了……罢了,说这些也无用。本王那日在水中看见你哭泣,本王痛定思痛,反省数日。之前是本王唐突了,也是本王以为……你心中有本王,可是谁知……”
陆续续续说到这里,像是欲言又止。
燕璟又是一番惆怅,“等到此行结束,本王送你回侯府,也会替你寻回你父亲。你若愿意继续给本王当药引,本王定好生报答,你若是不愿意,本王绝不勉强。从此去留随意。”
风声过耳,玄月如钩。
沈宜善以为自己幻听了。
罗刹如今这样通情达理?
她竟有些不适应,两人四目相对,沈宜善顿了顿,才回过神来,“……多、多谢王爷。”
她福身行礼,然后默默转身,提着裙摆一路快步离开。
夜色苍茫之下,男人眸光锐利,终于暴露出了他原本的真面目,他舔了舔唇角,看着猎物落荒而逃,他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清醒。
此前是他误入歧途,用错了方式。
想来,这与行军打仗也没甚区别。
今晚的事实证明,他完全可以掌控全局。
唯一不足之处,是不能顺着心意对小东西做什么,不过燕璟心里很清楚,最强的猎物,可以蛰伏到最后。
且等来日方长啊……
沈宜善回到自己的帐篷内。
坐在临时搭建的矮榻上,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罗刹当真转性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此倒是极好的,只要不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她愿意一辈子当药引,不婚不嫁也没甚不妥。
她原本应该高兴,可不知为何还是心绪不安,一切都顺利的仿佛像是做梦。
庄嬷嬷关切一问,“姑娘怎的魂不守舍?”
沈宜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上面还残存着不久之前的触感,那煞神就像是羊崽子/吸/吮/羊/乳/一样的动作……
沈宜善脑子一热,耳根子也红了,“我、我没事。”
翌日一大早,沈宜善刚醒来,庄嬷嬷就端着一碗莲子羹过来。
出锅不久的莲子羹甜糯香软,很容易激发食/欲。
沈宜善看了一眼,道:“这是新鲜莲子熬制,荒郊野外之地,莲子从何而来?”
这一趟出行,庄嬷嬷并没有准备多少干粮,新鲜莲子也没法持久保存。
庄嬷嬷笑道:“姑娘有所不知,王爷天还没亮就亲自去了半里外的荷塘,专门摘了一箩筐帘子,还有些鲜嫩藕节,晌午可以用来炖野鸡。”
沈宜善,“……”那煞神大、大可不必如此吧……?!
这一顿早饭吃得甚是心情复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众人开始启程。
沈宜善照往常一样,戴着幂篱上马车。
待马车开始缓缓往前,她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去,就见燕璟骑马走在最前头,他的身段颀长伟岸,背影也十分惹眼,一眼就认出来是他。
沈宜善还发现,他的皂靴和衣摆上,有明显的泥渍。
他那样矜贵的人,身上怎能脏了?
沈宜善没有任何身份去干涉燕璟的衣食住行,她放下了车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心情尤为复杂。
她并不想欠了任何人的,银货两讫是她最想要的方式。可眼下燕璟的行径已经让她略有不适了。
同一时间,燕璟眼角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唇勾了勾,似笑非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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