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璟一步步靠近了沈宜善,他站在一片余晖里,目光所及,是方寸之间。
沈宜善正在切鲜果,她今日盘了发,修长细嫩的脖颈露在外面,从她身后可以清晰的看见少女白皙的后脖颈,以及发髻下面的小绒毛。
燕璟还看见她的指尖沾染了果汁,指甲盖显得莹润光泽。
为何就连切果子,她也能与旁人格外不同、赏心悦目?
燕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这时,沈宜善察觉到了一阵安静。
燕璟在场,庄嬷嬷和晓兰等人当然不敢吱声,周颜更是如此,就连切果子的动作也变得极其僵硬、无措。
沈宜善愣了一下,她抬首,一回头就看见了燕璟不知几时站在了她身后。
“啊——”
沈宜善出于本能,吓了一跳。
任谁背后突然站着一人,都没法做到气定神闲。
她一受惊吓,手中小匕首划破手指,细嫩肌肤瞬间溢出鲜血。
燕璟眸光一眯,俯身握住沈宜善手腕的同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他握住沈宜善的那只手,又逐渐改为握住了她的手指,理所当然道:“不可浪费。”
他指的是沈宜善指腹上溢出的鲜血。
下一刻,男人就抓着那根受伤的手指,放入了自己/口/中。
冰凉瞬间包裹整根手指。
疼痛感莫名消失,沈宜善与燕璟四目相对,对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要知道,燕璟的眼睛深邃幽冷,与旁人不同。他专注看人时,很容易给人造成被迷惑的错觉。
这……她哪能遭得住啊!
沈宜善记得两人前世发生的种种,她承受不住燕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前世/床/笫/之事,他还/强/迫/她睁眼与他对视。
那时,他便就是这样的眼神。
沈宜善抿唇,撇过脸去,任由燕璟所为,她没做任何反抗。
的确不可浪费……
以免下回再扎破自己的手指,沈宜善倒是不介意此刻就当药引子。
此时此刻,从旁人角度去看,身段高大颀长的燕王殿下正抓着娇/软/少女的手,在细/细/吮/吸。
庄嬷嬷,“……”
晓兰,“……”
周颜,“……”
片刻后,燕璟放开了沈宜善,没有做任何过分之事,沈宜善手指的伤口已止血,再无血渍溢出,男人嗓音喑哑低沉,“下回仔细些,莫要再受伤。”
说着,燕璟就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沈宜善的手。
无半分唐突之意。
沈宜善,“……好、好。”
燕璟并未久留,简单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他今日着一身银色锦缎长袍,白玉冠束发,面容清隽秀美,清风朗月般俊朗。
他转身离开,如仙人踏月归去。
周颜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仙人一般的贵人,做出方才有辱斯文之事,竟无半分猥琐之态,反而叫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贵人,方才……”周颜呆若木鸡,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沈宜善无力苦笑,“喊我姑娘即可。”她可不是什么贵人。
周颜恍惚了一下,若说王爷是仙人,那么姑娘就一定是仙女,她懵懂道:“……姑娘,方才王爷他那是作甚?”
哪怕是亲兄妹,亦不可那般亲密吧?
而且,“不可浪费”又是何意?
沈宜善/欲/言又止。
晓兰留了一个心眼,决不能让旁人知道姑娘是王爷的药引子,否则,王爷和姑娘都会处于危险之中,她抢言道:“王爷是呵护姑娘。”
周颜,“……”如此呵护?京城的民风可真开化。
同一时间,倚靠在二楼的太子不住的摇着折扇。
论起撩/拨女子的本事,他对老二甘拜下风!
夜幕降临之时,玄镜归来。
他将调查出来的情况一一禀报:
“王爷,周姑娘的底细查清楚了。她的确是周家目前仅剩下的女儿。周家原本是当地颇有名望的大儒,祖上能追溯到/前/朝/名臣的血脉,但从几年前开始被川地四大家族逐渐瓦解了,到了今日就仅剩周颜一人,其余死的死,逃的逃。”
燕璟,“四大家族?”
他此前从未听闻。
玄镜继续介绍,道:“正是赵、王、易、蒋四家。这四大家族原本都是恶霸出身,因着联盟之后,势力壮大,在川地愈发横行。对了,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山贼窝做支撑,故此,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根本不敢正面冲突,那山贼窝足有十万兵马。”
太子旋即恍然大悟,手中折扇一拍,激动道:“十万人?!那一年得需多少银两供养?老二,你说,灾银会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燕璟眯了眯眼,关注点并不是在那五十万两白银上面。
“十万人马啊……”若是都归于他的手中呢,该会有怎样的光景?
燕璟的眸子亮了亮,仿佛是猎人嗅到了肥美的猎物,他看向太子,语气温和,“皇兄,你这次主办的赈灾银一事,当真极好。”
太子,“……”老二是何意?
太子的脑子转不过弯来,显然与燕璟并不同频,“老二,孤必然被人陷害了,你信么?”
燕璟温和的笑了笑,“当然信,皇兄与我一样,都是善人。”
太子顿觉欢喜,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心人,“对对!老二你所言甚是!”
玄镜,“……”这样自夸真的好么?
不多时,外出调查的左狼也归来了。
左狼与燕璟使了一个眼色。
燕璟从圈椅上起身,对太子说,“皇兄,我去去就来。”
太子依依不舍。老二要与心腹说什么,他就不能听么?
这厢,燕璟与左狼单独见面。
左狼道:“王爷,您交代的事情,属下查清楚了!那张谦之所以对沈姑娘格外关注,是因为这副画像中人。”
左狼把画像翻开,递给燕璟看。
画像一摊开,燕璟眸光瞬间一沉。
只见画中人与沈宜善十分神似。
左狼道:“这女子曾是张大人的青梅竹马,但张谦十五岁去了外面习武,那期间这女子被其伯父看上,强/纳/为妾,被折磨致死。张大人归来后,为了报仇,杀了他的伯父,夺了家主之位。”
一言至此,左狼长叹,“张大人也是个痴情人呐。”
燕璟收起画像,面色阴沉,他素来不喜遮掩真实情绪,“本王不悦。”
左狼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味来,道:“……王爷,属下能够理解王爷的心情。对了,王爷,属下这一日暗中调查之中,还打听到了一桩事。据说川地百姓人人都在供奉一位活菩萨,这位活菩萨能有法子破煞。”
若是王爷能破煞,不就可以迎娶沈姑娘了么?
左狼话音刚落,燕璟即道:“在何处?本王这就前去拜访。”
左狼,“……不是,王爷,天色不早了,不如明日再说。”
燕璟,“少废话!”
左狼,“……”王爷这到底有多么渴望着娶妻啊。
玄月高挂,天朗星稀。
近一个多时辰之后,燕璟才在一座寺庙外下了马。
寺庙不大,坐落在深山下面,周围多是数百年的苍天巨木,碧草葳蕤,袅袅檀香随风而来,萤火虫四处出没。
颇有禅意。
燕璟让随从止步,自己迈入了寺庙小院。
禅房亮着油灯,门扇大开,里面坐着一位白衣僧人,僧人正敲着木鱼。
燕璟走了过去,那僧人的手顿住,没有回过头,却道:“施主,好重的煞气。”
燕璟拧眉。
他本不信这些虚妄之事,但总要试试。
他调查过那三位暴毙的从未谋面的所谓的未婚妻,的确皆非被人迫害而死。
“大师,请问,如何破煞?”
燕璟嗓音低沉磁性,在这样的浓郁夜色之中,显得格外低迷深沉,像从远古传来。
他很直接。
僧人起身,与燕璟面对面站立,他同样高大颀长,看不出实际年岁,仿佛时光格外饶过了他。
“施主身上煞气过重,命中克妻,若想破煞,唯有遁入佛门。”
僧人话音不疾不徐。
闻言,燕璟骤然蹙眉,“荒谬!”
那僧人却笑了,“施主本就是我佛门中人,只不过误入了红尘,你眼下想不通也正常,贫僧敢保证,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想通了。”
燕璟摸了摸腰间的软剑。
换做是之前,他会立刻让这僧人提前归西面见佛祖。
但今夜,燕璟没这么做。
他面色阴沉如水,直接离开,煞气腾腾,不说任何废话。
左狼立刻跟上,“王爷,您才刚进去,怎的又出来了?大师他如何说?”
燕璟爆喝一声,“闭嘴!”
左狼,“……”千里迢迢赶来,这就又走?
子夜。
燕璟一路疾驰归来,人已经恢复理智,随从们皆看出来王爷心情不佳,谁都不敢多言,就连“踏浪”也格外乖巧,全程不曾嘶鸣一声。
燕璟一边走,一边摇头失笑。
他破煞是为了娶妻。
可若是出家可以破煞,他以什么身份娶妻?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折腾来,折腾去,就是娶不成妻!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无法娶妻而彻/夜/烦恼不休。
沈宜善已睡下。
燕璟过来时,晓兰正在打盹儿,她是习武之人,自然很警觉,听见动静就醒了。
“王爷怎么来了?”
燕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推开房门,迈入沈宜善的卧房,庄嬷嬷正沉睡,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认床,也悠悠转醒。
不过,庄嬷嬷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学聪明了,干脆装睡,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燕璟行至榻前,他的眸光能适应暗黑,很清晰的看清了榻上熟睡的女子。
他俯身下去,唇碰触到了对方的唇……
晓兰好奇心使然,只往里探了一眼,这又立刻移开视线,“……”非礼勿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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