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软,但至少不能再被她欺负了去。】
简少钧瞥了她一眼,拎起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等那边接通后,简少钧面无表情道:“物业吗?这里有个外国人在我家门口,并非我的访客,您这边上来处理一下吧。”
见事态与自己发展的不同,眼前的这位布朗夫人表情瞬间就崩裂了:“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你哪位?你不走我就报警了。”
“我儿子住在这里……”说着布朗夫人从她跨在臂弯的爱马仕中翻出了几张照片。
简少钧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拍照的主角已经摄像的视角,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不等布朗夫人开口,简少钧就抢先一步,故意歪曲了她的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住在这里。”随后他缓缓道,“而我妈死了。”
布朗夫人的脸瞬间就青了,她那涂得火红的唇一开一合半晌没说出话来。
电话那头的“物业”接到电话时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难看起来,但很快他就被简少钧怼人的气势乐得捂住了嘴。
但到最后,那颗因为快乐而漂浮在半空中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隐隐作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没来由地心疼起来。
虽然对他来说,母亲的存在大多时候只给他带来了痛苦,但对简少钧而言,失去母亲也许是他被迫走入那座深宅的唯一原因。
他冷不丁突然想起一个片段,简少钧跟他说起过小时候长冻疮的事。
那时候他还不大相信,毕竟就连自己小时候都有一双手套,他当时只当简少钧小时候贪玩。
现在想想,也许简少钧真的就没有那么一双手套,没有人在意他冻没冻伤,也没有人会为他买冻疮膏,所以才只能用烤熟的山楂片热敷。
简少钧见布朗夫人执意不肯走,微微抬了抬眉梢。他虽然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过赵岭的母亲是这样性格的人。
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不是这样,恐怕赵岭也不会跟自己说他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打照面只是短短几分钟,但根据她之前的举动,简少钧完全可以预测她之后的行动。
如果自己此刻进家门,她必定要跟进去,打也打不得,轰又轰不走,也不可能真的闹到警局。
略一思忖后,简少钧转身就走,按开了电梯,在布朗夫人目瞪口呆之下走进了电梯。
“你不能……”
但简少钧用事实证明告诉她,他能。
等到电梯门徐徐关上开始下行后,简少钧这才掏出了一直没挂断的手机。
将手机放到耳边,两个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旋即沉默了片刻后,简少钧清了清嗓子:“那我先说。”
电话那头的赵岭被噎住了,心说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一般让对方先说的吗?
简少钧又是片刻了沉默,随后揉了揉眉心说道:“刚刚对不起,我并没有诅咒你母亲的意思……”
“啊……”赵岭没想到简少钧想说的是这个,“你不用道歉,而且我觉得她可能也不是很介意。毕竟她曾经说过很多次,她为什么没在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我。”
简少钧微微吸了一口冷气,他开始觉得自己刚刚过于布朗夫人客气了。
“我早就不介意了。”赵岭转了转笔,“当初她要我也只是想报复我爸而已,这么多年,我习惯了。”
“你还有我。”简少钧脱口而出的瞬间,自己也愣住了,他听着手机中变重的呼吸声,补了一句,“我作为你的合作伙伴,我可以帮你怼她,不让她再欺负你。”
“你已经做到了。”赵岭唇角忍不住上扬,“多谢。”
“你刚刚想说什么?”简少钧的声音忍不住放轻了一点。
“我想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你妈妈。”
她已经……”
“我知道。”赵岭轻声道,“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良久,赵岭听见了简少钧的回应——“好,多谢。”
道什么谢,都说是合作伙伴了。
赵岭心中默默将两句道谢做了合并同类项,心中瞬间舒坦了,这才开始询问:“所以她找到家里了?可她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
“私家侦探。”简少钧给出了答案,他从那几张照片的角度大致判断出了赵岭母亲找到他们住所的原因。
赵岭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私家侦探?国内合法?”
“灰色地带。”简少钧问道,“那位布朗夫人,她控制欲很强?”
赵岭被逗乐了:“她叫李伶瑞,不过她确实喜欢别人叫她mrs.brown,我做那个备注,其实也是为了提醒自己。”
提醒什么呢?简少钧不用问也能猜到,就像他一直强调让管家不要叫他少爷一样,他姓简,不姓金,金家只有一位大少爷,不过都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逾距。
就像自己永远都不是金家的大少爷一样,赵岭的母亲和母亲这个身份比起来,她先是布朗夫人。
“她控制欲是很强,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或许是压在心底的那些解不开的毛线团终于能跟人说了。
而且说的人还很聪明,很快就找到了源头,此刻赵岭语气格外的轻松,“简大状看人眼力见长啊。”
“控制欲不强也不可能在联系儿子之前先找私家侦探。”
赵岭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其实她前几天打过我电话,只是我当时开会没接到。”当然就算没有开会,他也未必会接,“后来她发的短信用词不那么好听,我跟她呛了几句后就没搭理她了。”
“赵岭。”
“嗯?”
“就算是你没有接到电话,这也不是她找私家侦探调查你的原因。”简少钧语气很严肃,“你不是她的所有物,她不该找侦探也不该不请自来,这是她的错,与你无关。”
赵岭抿了抿,故作轻松道:“怎么?你怕我被她pua?”
“你会吗?”
还真会……赵岭更加心虚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后面我知道我无论过得怎么样其实她都并不关心,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拖油瓶,只不过这个瓶子光鲜亮丽一些她会更有面子。”
“我小时候也是想努力表现得好,我以为我表现得好,父亲就会夸奖我。”简少钧缓缓道,“但是我错了,我表现得越好,金承业就越闹腾,他一闹腾一委屈,父亲只会觉得亏欠了他。金承业人前闹腾耍乖卖惨,人后就会折磨我,他那些狐朋狗友堵着我打是家常便饭的事,甚至他还在隆冬时节把我的被子泼了水拿到外面晾,等到晚上才放回到我的房间。那个被子,冻得跟石板一样,又冷又硬。后来金夫人去世后,他愈发乖张,甚至在我的碗里下过药。”
“后来,我学会了藏拙,父亲倒是又不满意了,但是他不满意金承业满意了,反倒是让我过上了几天的安生日子。”
“高中我去的是寄宿制学校,不过学校会要求把成绩给家长签字,我甚至做过把分数改少的事情。”
赵岭听得心酸,强行打趣道:“简律这分明就是在凡尔赛。”
简少钧轻轻一笑,继续道:“我这个人,很记仇,欠我的总有一天都要还给我。我知道你心软,但至少不能再被她欺负了去。”
赵岭这才明白简少钧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心头一暖,看了一眼窗外冬日暖阳,心情更是好了几分:“这不是有简律当我的合作伙伴吗?简律总不会让我吃亏的。”
“那要是我不在呢?”
“你为什么会不在?”赵岭眯起了眼睛,突然就觉得那道阳光刺眼了一些,“你打算违约?还是你找到了另外的合作伙伴?”
简少钧无语,可惜这不是六月,屋外飞雪不够震撼。
“你盼着我违约?”
“那哪能呢。”赵岭更无辜,明明说不在的人是他,怎么变成自己盼着他违约了?
两个人就这么天南海北的胡侃着,简少钧突然问了一个好不搭嘎的问题:“你下午有约人吗?”
“没有,怎么了?”
“那我预约一下赵总的三点以后。”
“现在不就三点了?”没等赵岭明白过来简少钧的意思,就听见简少钧的声音离得有些远了——“我和赵总秘约了今天下午三点,麻烦您跟他说一下。”
赵岭:“……”这年头预约都是当场约的吗?而且,你自己说不就好了?
内心的腹诽还未结束,赵岭就听见了座机电话响起,不得不接起电话,听着那边前台的汇报,还不得不一本正经道:“是的,麻烦请他上来。不用安排会议室,带到我办公室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手机已经挂断了,赵岭忍不住开始在办公室内踱起了步子,简少钧突然来是为什么?
他记得自从上一次脑中上演了办公室小剧场后,他就在办公室放了几个存货。
可是放哪里了呢?
终于等他翻出存货后,简少钧的人也到了,前台贴心地将门关上,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赵岭清了清嗓子:“你想在哪里?”再次想起脑海中的小剧场,赵岭喉头微动,只觉得有些干涸。
“什么在哪里?”简少钧有些不解,“你下午要是没事的话,跟我去一趟派出所,上次图纸的事儿有眉目了。还有我约了个朋友,说不定能帮你查一查私家侦探的事。”
赵岭:“……”我裤子都打算脱了,你跟我说这个?
作者有话说:
赵岭:这不合理……
简少钧:赵总觉得怎么才合理?不如赵总跟我说说合理的做法是?
赵岭:我们还是去派出所吧,我去自首。为了我不纯洁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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