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
天空灰蒙,风不住翻涌,徒羡鱼追着裴眠雪远去,西河派众人依然打坐于原处。这些人中唯有师无涯情况较好,能稍微动弹,做些动作。
他自乾坤戒中取出一枚丹药,打算强行冲破体内气息的束缚,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这一生一直在寻人,你这一生也在寻人。凭什么他寻得了,你却寻不得?”
这个声音低沉沙哑,赫是那个疯掉的半神!
师无涯生出警惕,尔后意识到这是那气息在同他说话,而非半神和他的直接对话——半神本人已逃离了魔渊。
“你我二人本无仇怨,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那疯掉的半神又说。
“你想要我做什么?”师无涯恢复到如常的神色,握紧手中丹药,垂低眼眸在心中说道。
“我想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也愿意给你时间考虑。”半神将话说得体贴,“过段时日,你就会知晓我要你做什么了。”
而他这话说完,留在师无涯体内的气息荡然无存。
师无涯取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同时,一口鲜血猛地自喉间咳出。
“大师兄!”“大师兄你没事吧?”西河派弟子的关切声从四面响起。
那位太清圣境的修行者也看向他,眼带责备之意:“你太急切了。”
师无涯用衣袖擦干唇角的血迹,缓缓做了一次吐纳,站起身:“秦师叔,诸位师弟,我现在带你们回门派。”
魔渊之外。
昏烛软帐,风轻吟低泣。徒羡鱼在裴眠雪怀中软成了一滩水,浑身也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这狗男人精力很旺盛。她本是羞于出声,到最后根本无力发声,倦得不行,把被子揉进怀里,往枕头上一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辰时。
窗外光线蒙蒙,屋室里残烛早尽,迷迷糊糊间,徒羡鱼感觉一个又一个吻落在了背脊上,吻得细密,仿佛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计算她骨节的数量。
很痒。
徒羡鱼往外躲了躲:“你干嘛……”她声音哑哑的,带着鼻音,像猫儿伸出爪。
裴眠雪把她捞回来:“用早膳。”
“老不正经。”徒羡鱼斥道,可这话一说完,那老不正经的东西就将她翻了个身,抬起她一条腿不说,吻变成了吃,一下比一下狠。
“不来了不来了,昨晚弄过多少次了!”她手脚并用往外爬,才往外挪出四五寸,就被拖回了一尺。
裴眠雪坐了起来,被他抱着的徒羡鱼亦如是。她乌发尽散,落了几绺在胸前,可也挡不去那点点红痕。
“我昨夜一直在讨好你,现在不该讨点酬劳?”裴眠雪道。他也刚醒,嗓音懒得不成样子,尾调拖长,向上勾起,带了点儿哼笑。
徒羡鱼受不住他这样说话,往他腰腹上捏了两把,瞪起眼装出凶恶模样:“什么讨好我?是我在纵容你。”
“那现在换我讨好你?”裴眠雪哄道。
光线昏暗,屋室里像蒙着一层雾,目之所及皆朦胧,唯独裴眠雪眸底淌着光。
他很懂用目光如何让徒羡鱼害羞,如何用吻让她满意,如何用手指让她颤抖,如何用别的地方让她恐惧。
这是徒羡鱼昨夜里教会他的,现在学以致用。
酸软代替了酸软,酥痒之下燃起暗火,徒羡鱼把他眼睛捂住,哀求道:“只许一次。”
“只一次?”裴眠雪轻哼问道。
“就一次。”徒羡鱼断然回答。
……
汗珠一颗连着一颗滚落,他把她的腿挂到臂弯,听着她闷闷的哼叫,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说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话里带着叹息。
“嗯?”徒羡鱼睁开盛放春情的眼眸,没怎么听明白。
“王二丫不是你的名字,就如同我不叫赵铁柱,但沈惊枝也不是你的名字。”裴眠雪道,“还有我给你买的那只猫,它是被你用来当别的东西寄生的躯壳了吧?”
“你……”徒羡鱼一下子清醒了,瞳孔紧缩。
原来这人知道她不是沈惊枝,知道她身边还有个系统?
他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些什么?他在这时候说出来,是有什么打算?徒羡鱼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没弄明白这个人。
但无论如何,她还有一条退路——
“你杀了我吧。”她声音本就带着哭腔,眼下更浓,听起来竟有点儿委屈,也顾不得现在的姿势,两条手臂往裴眠雪身上一扒,紧紧抱住他。
“怎么杀?这样?”裴眠雪被她的模样逗笑,笑声里透着懒,同时还挺了下腰。
呼喊脱口而出,徒羡鱼整个人向上一弹,旋即受不住地软回去。
她眼睫上盈满泪珠,是桃花带露,煞是动人。裴眠雪偏头替她吻去:“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嗯,还有你的年岁生辰。
“小师妹,告诉我?”
他捏住她的手指,声音愈发轻柔。
“你都没告诉我你的年岁和生辰。”徒羡鱼察觉是自己反应过度,有点儿羞恼,声音低低的,轻如窗外松针被吹落地。
“原来你还没打听到?”裴眠雪轻哼。
“年岁我知晓了,但不知道生辰。”徒羡鱼如实道。
“三月廿三。”
“正好是海棠花开的时候啊。”徒羡鱼想起这人衣裳的棠花,轻声感慨。
裴眠雪在她腰上捏了捏,催促道:“轮到你了。”
“嗯……你慢点儿。”她轻轻推了他一把,“我叫徒羡鱼。”
在这样的场合里介绍自己的姓名,感觉不免奇妙。好像第一次见面看对了眼就上床的炮友,不,那样的炮友才不会问名字。
而裴眠雪不知她想法,吻咬着她的下颌,继续问:“哪几个字?”
“徒有羡鱼情的徒羡鱼——这句诗你听过吗?”
“不是我们这儿的诗。”
徒羡鱼便将那首诗讲了一遍,说完这首,又讲了“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那首。
裴眠雪听得认真,玩着她手指问:“花间集会上,你那几句诗就是这般做出来的?”
徒羡鱼哪会品不出这人话里的深意,绷起脸道:“是经过智慧的剪裁创造出的。”
“你这裁缝当的不错。”裴眠雪转开脸笑出声,笑完拥住她,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唤她真正的名字。
“嗯,你别这样叫我。”徒羡鱼稍微躲了躲。
“该说年岁和生辰了。”裴眠雪听从她的话,但不敛笑意。
“生日在四月初八,今年二十一岁。”徒羡鱼道。
“二十一。”裴眠雪神情有细微的变化,低低重复着,敛下眼眸,“在那边可有过什么喜欢的人?”
“纸片人算吗?”徒羡鱼思忖片刻,问道。
裴眠雪没理解:“纸片人?”
“类似于话本里的人。他们都是活在纸上的,所以叫纸片人。”徒羡鱼解释道。
裴眠雪皱眉不语。
徒羡鱼瞧着他,目光从他眉尾描摹到眉心,缓慢笑了一声:“你好像有点儿酸,你连这个都酸?”
“书中的人物有甚值得喜欢……可曾和旁人定过亲?”裴眠雪半眯起眼。
“我从小在任务局长大,成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训练,哪有时间……”徒羡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说着说着,她觉出不对之处,把脸凑近裴眠雪:“哦,我明白了。你们这儿的普通小姑娘,十几岁就能嫁人了,到二十岁,孩子都好几个了。你在怕我已经和别人成亲,你只是我的某一房小妾?”
“小妾?”裴眠雪眼底危险意味更浓。
“那……男宠”徒羡鱼换了个词,继而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你怎么这样可爱?”
她边说边用手揉搓裴眠雪的脸,却忘了自己还光溜溜地在裴眠雪怀中。裴眠雪稍微一用力,她便笑不出声,只剩下蹬着腿低泣的份。
而她允了裴眠雪一次,裴眠雪当真遵守,只是这一次之后,时间从辰时到了巳时。
这期间楼下传出过说话的声音,是黑猫从魔渊回来了,累得半死不活地问客栈老板讨水喝。徒羡鱼听着外面的响动,止不住害羞颤抖,倒是讨得裴眠雪更愉悦欢心。
好容易结束,徒羡鱼恹恹地躺在裴眠雪臂弯里,腿根又酸又软,好在手上还有些力气,便有一下没一下戳裴眠雪的胸肌和腹肌。她依旧在意自己的身份被裴眠雪发现的事,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隔了这般久,这话显得没头没尾,但裴眠雪听明白了,回答说道:“你不是第一个,你是你们那里来的第十二个人。”
“你知道得这样清楚,难怪……”徒羡鱼睁大眼。
“嗯哼?”裴眠雪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难怪你这个任务这般艰难。”徒羡鱼把话说下去,在心中长长一叹。
“任务?”裴眠雪坐起上半身,神情充满好奇,“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我们不是来索取的,而是来给予的。”徒羡鱼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们是一群正义的使者,穿梭在各个世界,拯救黎民苍生,传递光明,播种幸福。”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完双手比成心形,推向裴眠雪,问:“你现在感到幸福了吗?”
“幸福?你是指刚才那样?”裴眠雪把徒羡鱼捞到腿上,眸光意味深长。
“老不正经的!”徒羡鱼瞪起眼往他胸膛捶了一拳。
她用防备的眼神盯着他,但裴眠雪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贴着她、抱着她,目光温柔。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终有一天会回去,对不对?”过了一会儿,裴眠雪在她耳旁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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