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问话的时候,彭鼎就在,其实大致都清楚了,而更清楚的,他也不应当再听了。
屋中就殿下和阮万水在,阮万水又受了重伤,只能勉强站住,殿下没有危险。
彭鼎出了眼中,正好有驻军上前,“彭将军,汪将军听说彭将军回来了,让将军抽空见他。”
汪将军,他好久没见到了……
彭鼎应道,“现在就去。”
这一趟,彭鼎离开的时间有些久,对眼下局势已经并不是很清楚,远远看着汪将军,郭将军和宋将军一处,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驻军,还有参军,谋士,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也有认识他的,停下来同他招呼,“彭将军!”
他颔首。
“彭将军,您回来就太好了!”
彭鼎含笑。
终于到了偏厅中,眼下官邸的偏厅已经改成了指挥处,所有的地形图,路线图,作战沙盘都在此处,这些,都让人觉得亲切。
汪云峰原本在同郭从容和宋时遇说着话,余光瞥到彭鼎,便朗声唤了声,“彭鼎!”
彭鼎上前,“末将见过三位将军!”
早前都见过,不算见外,也没避讳他。
原本时间就紧,汪云峰也没多说,开门见山,“殿下早前让你照看物资安稳,眼下,物资这处没问题了吧?”
彭鼎也听出弦外之音,“是。”
汪云峰一面颔首,一面拍了拍他肩膀,“那就回来,这里需要人手。去找谷驰,今日之内了解所有战况进展,熟悉作战规划,明日卯时开始,来这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节奏,彭鼎拱手,“是!”
“去吧!”汪云峰没多费时间,继续同郭从容,宋时遇两人商议出兵这事。
彭鼎一面激动,也一面有些懵。
“彭将军!”谷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将军随我来,汪将军早前交待过了,资料都在这处,将军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意问我。”谷驰说完,又一头扎进了身边的资料里。
作战时,谷驰这处就是最忙的。
所有的信息中转都在一处,大事小事都要梳理清楚,否则就会耽误军情,这需要头脑极其清楚,也需要体力脑力都好的人。
谷驰就是这类人。
一整日,谷驰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还要同彭鼎说起占据相关,等到黄昏前后,彭鼎也不麻烦他了,先出了偏厅中。
官邸的人来来往往,也有小吏给他安置住处,正好遇到安心。
彭鼎朝小吏道,“我有些事,晚些再说。”
小吏懵懵点头。
见彭鼎上前,安心没想往常一样转头就走,而是等他上前,两人在苑中踱步,“怎么,今日冲进屋中,是怕我给殿下这处下毒?”
彭鼎没应声,就是默认。
安心轻声道,“原来你一直注意我,是怕这个?”
彭鼎:“……”
彭鼎觉得被她说得,好像他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彭鼎奈何,低声道,“我是担心殿下安危。”
“哦。”安心看他,“那你怎么不提醒殿下?”
彭鼎语塞:“……”
彭鼎见她肩上背上包袱,意外,“你,今日走?”
安心看他,“嗯,东西送到了,不久留了,回去给东家复命,路上还有些事,早走时间没那么紧。”
彭鼎颔首。
“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安心转身。
似是已经习惯了每次转身,彭鼎都会苦大仇深唤她一声,今日却没有……
安心有些不习惯,然后自觉转身,见彭鼎在看她。
安心轻声道,“你小看我了,我哥哥的死,我是很难过,但我不会做旁的事。你能看明白的事,我也能看明白,只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好奇哥哥为什么要救他,他是什么样的人,当即便全天下都说他是好人,我也不喜欢他,但不意味着我要恨他。说完了,彭将军日后不用担心了。”
安心言罢转身。
“安心。”彭鼎迟疑了很久才开口。
这次,安心没有转身,而是彭鼎上前。
安心看他,“有事?”
彭鼎再次展现出早前一样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只是这次,是将手中的大氅递给她。
安心这才发现,他方才披上的大氅,什么时候脱下到了手中。
安心看他。
彭鼎现在脸上是比早前更苦大仇深的表情,“披着吧,北边冷。”
安心错愕看他:“……”
安心还是接过。
他心中的紧张顿时舒坦了,但脸上还是不怎么自然,但见安心看着他,他不说话又别扭,就随口寻了话题,“哦,对了,替我说一声,这一趟我不回定州了,这边军中缺人手,我要留在汪将军这处。最后关头了,我要在殿下这里。”
安心颔首,难得笑了笑,“好。”
彭鼎:“……”
彭鼎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安心看他,“我不会同你说保重的。”
“我知道。”彭鼎应声。
安心低眉笑了笑,“我走了。”
“那个……”彭鼎刚想开口,安心转身,彭鼎憋了很久,还是出声,“安心!!”
没完没了了,安心一面披上大氅免得他再说,一面像往常一样转身,“怎么了?”
彭鼎脱口而出,“你有心上人吗?”
安心微怔。
彭鼎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艹,不是这句!
彭鼎僵硬道,“我是说,多保重。”
安心会意颔首,“我知道了。”
彭鼎唏嘘,“赶紧走吧。”
安心好气好笑,再等这次转身,安心想起刚才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也莫名驻足,主动转身看向身后的彭鼎,正好见彭鼎在不远处的柱子面前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抓心挠肝顺便表演头撞柱子。
“彭将军。”
忽然听到安心的声音,彭鼎整个人僵住,也忽然意识到他眼下的举动被人看都清清楚楚。
彭鼎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安心还在看他,他只能硬着头皮转身,然后一幅镇定的表情,“有事?”
安心忍着笑意,然后颔首,“嗯,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彭鼎深吸一口气,“说吧。”
说完他赶紧挖个缝将自己埋了。
安心踱步折回,彭鼎竟然呼吸紧张,脸色也稍稍有些发热。
安心上前,轻声道,“白牡丹,确实不是东家送来的。”
彭鼎木讷看她。
安心又凑近些,“我是在茶里下药了。”
“你!”彭鼎紧张。
“泻药,告发我呀”安心说完,双手背在背后,转身高高兴兴走了。
彭鼎一个胀成两个那么大!
“彭将军保重!”安心的话远远传来,彭鼎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心心中舒爽了。
离开婓城的马车上,安心靠在马车一角,脑海中都是早前同东家在一处的场景。
她坐在暖亭的石栏上出神的时候,温印上前。
“东家。”她起身。
温印笑道,“别起来,坐吧,今日累了,童年太吵了,我也想坐会儿歇歇……”
安心跟着笑起来。
两人就在同一条石栏上,相对坐着,都靠着身后的石柱。
周围很安静,温印的声音很轻,“一直没时间,好好同你谈安润的事。”
安心看她,“我知道的东家。”
温印笑着看他,“是不是恨李裕?”
安心疲惫,“我不知道……就是刚听说的时候,接受不了,觉得场噩梦,就盼着梦醒,安润还在。”
“对不起,安心,安润是因为我让他照顾好李裕,我让你失去哥哥了。”温印鼻尖微红,眼底的氤氲尽量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于是淡淡垂眸,敛了眸间情绪。
安心轻声道,“东家,我们兄妹二人早前逃难来定州,连口饭都没有,是老夫人和东家收留。殿下是东家的夫婿,哥哥他这个人,不要性命也会拼死护着殿下的。”
温印看她,“对不起安心。”
安心摇头,“东家,没什么对不起的,哥哥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做了他想做的事,只是我还需要时间,我心里会不舒服,会需要时间慢慢接受。”
安心低声带着哽咽,“我真的很想他,他上次还同我说,殿下多好多好……说殿下同他一起斗蛐蛐,还说上次遇刺,殿下推开他,背上那道伤口一声没吭,但是他都知道。”
安心仰首,“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我明白。”温印看她,“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想知道,哥哥牺牲性命也要救的人是谁?我想他把哥哥还给我……”
安心微怔,“东家。”
温印仰首看着月光,轻叹道,“但我也清楚,无论我多想他,他都不会回来了,回来给我摘月亮……”
安心看她,“东家。”
温印看她,“我知道,让你不恨李裕很难,我也恨过他,但黎妈问我为什么要恨他?他也是受害者,在边关战场被人埋伏,重伤昏迷,醒来之后从天子骄子到困在离院里什么自有都没有。后来他同我说,对不起,他没办法把哥哥还给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黎妈的话。”
温印轻叹,“有时候原谅需要时间,那就给自己时间。如果真的原谅不了,那也至少应当清楚,有些事,不是他所想。不原谅,也就不迁怒,那就够了……”
是啊,不原谅,但也不迁怒。
那就够了……
安心深吸一口气。
她下了给一匹马的计量,也应当够了……
诚然,李裕莫名闹了两三天的肚子。
最后都有些脱水了。
太医吓得不轻,也到处排查了李裕的所有饮食,李裕这两日也肉眼可见得有些变形。
汪云峰,郭从容和宋时遇说起此事的时候,彭鼎也在。
彭鼎似做贼心虚一般紧张。
好像自己是共犯一样!
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谷驰几人说起此事的时候,彭鼎也开始喝水,咕噜咕噜喝水,掩饰紧张。
再到第三天的时候,彭鼎还是忍不住,去看了殿下。
听太医说是好些了,但彭鼎还是吓一跳,明显虚弱,是被折腾得不行了。
彭鼎心底就似揣了一只兔子一般,一直蹦上蹦下,没有一刻安宁,尤其是看到李裕这幅模样。
“看过了,我这不没事吗?走吧。”李裕打发他走。
彭鼎还是没动,一脸表情闪烁。
李裕微楞,然后唤过他到近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彭鼎原本还能藏住的表情,眼下再也藏不住,彭鼎拄剑,单膝跪下,“殿下,殿下恕罪。”
彭鼎心中激烈挣扎着,不应当瞒着殿下,但又想起安全。
李裕果然脸色微变,凑近,“你是不是猜到了?”
彭鼎:“????”
是不是猜到了?彭鼎有些懵。
他怎么好像才是没反应过来的那个……
李裕手中的书卷指向他,叮嘱道,“彭鼎,你听着,如果后续孤听到任何风声,孤就要你好看,要不要试试?”
彭鼎想死的心都有了。
“出去吧。”李裕放下书卷,腹间忽然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嗖”得一声跑开。
彭鼎头疼。
……
终于,在李裕康复的时候,长运来了消息。
江之礼来的时候,李裕指尖攥紧,“怎么了说?”
江之礼看向他,忍着心中激动,尽量平静道,“殿下,消息是东山郡王传来的,秦山硕答应了从长运借道,我们能赶在正月抵达京城了。”
江之礼说完,李裕却良久未都应声。
江之礼便也没有出声。
旁人兴许不知道,但江之礼是知晓的,殿下是如何从当初被困在离院,连见人都很难,到眼下挥师北上,兵临城下,重新夺回当年被李坦逼宫,废掉的太子之位,还有被李坦软禁在宫中的天家……
整整两年了……
这段时间说短,短到任何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日都不能松懈,才换来的今日;这段时日说长,也长到足以让殿下从早前的少年,一步一步历经磨难,才走到今日。
但即便如此,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浸染了鲜血。
“殿下……”江之礼看向李裕。
李裕深吸一口气,看向江之礼时,沉声道,“告诉汪云峰,郭从容,宋时遇,还有太傅一声,明日起,挥师北上,借道长运,正月里,兵临城下。”
“是!”江之礼应声。
江之礼正要转身,李裕又唤住,“怀瑾。”
江之礼转身,“殿下。”
“把这封信,让人送给李坦。”李裕将信递给他,江之礼接过,眸间诧异,还是应声照做。
临近腊月中旬了。
快结束了。
他和李坦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
明和殿中,李坦砸了茶盏,也砸了烟台。
“贵平公公。”殿外,就连云陶都吓得打抖,“公公,陛下这次不一样,这次陛下……”
云陶话音刚落,又听殿中传来怒喝声,连殿外都听道,“朕不管,正月之前,见不到李裕的首级,你就取你自己的首级来,滚!”
贵平微怔,见鲁一直从明和殿中出来。
“公公。”鲁一直低头。
贵平见他下颚处有血迹,应当是被茶盏或是旁的碎片砸伤……
过往,即便是陛下再如何怒意,都不会真将这些东西砸在臣子,尤其是将领身上。
鲁一直还是殿下身边的禁军统领,陛下他,情绪失控了……
贵平朝里一直颔首,没说旁的。
等鲁一直离开,贵平朝云陶问起,“陛下今日见过什么人,或是收到过什么消息吗?”
云陶颔首,“陛下今日就见了鲁将军,旁的人没见了,哦,对了!”
云陶忽然想起,“陛下今日收到红城那处传来的书信,好像是废太子那边的。”
贵平惊讶,李裕的书信?
“什么时候的事?”贵平问起。
云陶悄声附耳,“就一个时辰前,然后陛下大怒,让人唤了鲁一直鲁将军来,再后来,公公您也看到了。”
“我知道,我去看看。”贵平转身。
云陶伸手扯住他衣袖,摇了摇头,“公公,这次真不一样,公公晚些。”
云陶很少如此。
贵平不由驻足。
果真,殿中接连的砸东西的声音传来,每一声都似振聋发聩,让人心中一紧,到最后,应当是砸无可砸,将桌案踢到了。
贵平和云陶对视一眼,都知晓不能再等了。
云陶跟在贵平身后,贵平嘱咐道,“别跟来了。”
云陶担心看他,“公公。”
贵平温声,“我心中有数,别跟来了。”
“是。”云陶应声。
等入了明和殿中,贵平才知晓云陶早前说的这次真不一样的意思,满地狼藉,殿中的宫人无论是宫女还是内侍官都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近乎没有一个人身上没挂彩的。
眼下,所有人看向李坦都是恐惧,但又不敢动弹,更不敢吱声。
忽然听到脚步声,纷纷抬头,看到是贵平的时候,都投来害怕,求救,激动混杂在一处的目光。
贵平环视殿中,沉声道,“这都伺候不好,还要你们做什么,都滚出去!”
几人纷纷感激看向贵平,在贵平目光授意下,相继离开了殿中。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殿中,原本早前盛怒的李坦,才看向贵平,而后缓缓坐回龙椅上,愤怒,恼意,疲惫参杂在一处,比早前见过天家那次更甚。
“陛下。”贵平担心。
李坦沉声道,“李裕送信给我,让我不要再做无谓之争,说阮万水在他手中,把什么都交待了。”
贵平倒吸一口凉气,“阮万水?”
李坦攥紧手心,指尖捏得咯咯作响,又起身抓起一侧的白玉瓷瓶就地砸碎,“无谓之争!朕要他知道什么是无谓之争!”
贵平看向李坦,想说有些话,还是咽回喉间。
……
等从明和殿中出来,云陶上前,“公公。”
贵平轻声道,“没事了,晚些让人将殿中打扫干净就是了。”
“是。”云陶拱手。
贵平正要离开,云陶上前,“公公,打听到了。”
“说。”贵平皱眉。
云陶低声,“方才打听过了,今日早朝上没事,但殿下在寝殿见了黄大人,说是早前早朝上,陛下要征兵,户部说军饷吃紧,有朝臣提议加税,被黄大人呵斥,不解决根本问题,说这两年赋税已经够重,再以后各处层层加码,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再这么下去是官逼民反。殿下后来在寝殿私下见了黄大人,原本还好好的,后来据说黄大人说起根本在几大世家,要想在这个时候应对废太子,只能釜底抽薪,但是陛下不同意,说这几个世家如果投向李裕威胁才更大,两权其害,宁肯牺牲百姓。黄大人怒极,说了声,天子不仁,何以为天子,李家几百年的基业根本不能被毁,陛下听到这里大怒,直接将人扔进了大理寺牢狱,审都不审,过几日问斩……”
云陶说完,贵平噤声。
云陶叹道,“公公,黄启明黄老大人,过去是最支持陛下的,陛下他该不是……”
贵平垂眸。
从陛下知晓李裕知道真相后,已经全然失了准则。
大凡听到这样的字眼,就如芒刺在背。
李裕这封信是特意的,让陛下自乱阵脚,而且终日忧心忐忑,不知道李裕什么时候会公之于众,所以惶惶不可终日……
而李裕一日不提,这就似悬在陛下头上的一把刀子,逼着陛下铤而走险。
李裕也不是当年的李裕了……
定州娄府,温印收到李裕的书信。
书信送到定州要大半月,马上就是年关了,这封信是腊月处写给她的。
温印窝在躺椅里,躺椅上裹了厚厚的毛毯,她缩在毛毯里,一侧有碳暖,不算冷,只是她病到现在还没好,一直咳嗽着。
但一面看李裕的信,还是一面笑着。
尤其是最后那句,吾妻卿卿。
越来越像只野狗了……
温印笑着,没留意外祖母什么时候到跟前的。
“外祖母……”温印刚要起身。
区老夫人示意她坐下,“别动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温印笑了笑,重新窝了回去,在外祖母面前没那么多讲究,祖孙两人都笑起来。
“殿下的信?”区老夫人看她手中拿著书信。
温印莞尔,“嗯。”
区老夫人是过来人,“这个时候还能惦记给你写信,是心里有你……”
温印握拳轻咳两声,“快年关了,他怕到时候顾不上,就先写信来,也问候外祖母年关好。”
温印这次的风寒时间很长,眼下还咳嗽着,有时候震得脑袋都有些晕,温印轻声道,“大夫也看过了,也说没事,就是风寒未愈,也不知怎么了,平日里都好好的,就这次一直病着。”
区老夫人笑道,“人就是这样,多长时间了,你都似一根琴弦紧绷着,一旦弦松了,可不就得病一场?宽心。”
温印点头。
老夫人继续道,“年关想吃什么,告诉周妈一声,让周妈做。”
温印笑道,“周妈做的,什么都好吃。”
老夫人也跟着笑起来。
一侧的碳暖烧得哔啵作响,祖孙两人的声音并着炭火声,一直到很晚时候。
等老夫人出门时,苑中都已经张灯结彩,挂上了年关时候的喜庆装饰。
又快一年了,大雪纷飞,瑞雪兆丰年。
屋中,温印也一面咳嗽着,一面看向窗外。
马上年关了,也不知道李裕那边如何了。
……
李裕正同汪云峰,郭从容,宋时遇和彭鼎等人在一处,大军前两日已经过境长运,之后还有七八日就会抵达京城。
眼下是腊月二十八,后日就是年关了。
按照正常行径,正月初五就会兵临城下……
谷驰简单说起眼下京中的布防,探子已经探过很多轮,即便眼下李坦将大部分兵力都压在红城上,想要攻破红城,将李裕这处的兵力截断,各个击破,但红城这处黄煾石咬得很紧。
谷驰也提起,前不久,李坦忽然让鲁一直带兵离京,减弱了京中的布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李裕心中清楚,是他的那封信,让李坦急了。
李坦早前就已经全线压境,眼下把京中的布防也拆了一部分出去,是不计后果,也没想到他们能通过长运借道。
而频北这处关卡双方都卡得很死,李坦一双眼睛都盯着,所以频北没有动静,李坦才敢放心抽调人手。
但谷驰也道,“但京中的守卫,尤其是几处城门,都固若金汤,即便城中的防卫弱了些,但要攻破京城,恐怕也要三五日,伤亡在所难免,也不排除鲁一直的人掉头,与这两处的驻军形成包抄之势,所以,局面不是全在掌握中,除非,能从内部攻破,有人打开城门,那以京中和宫中的戍防,只要一日就能攻破,直捣宫门……”
“内部打开城门很难。”宋时遇早前是禁军,很清楚,“京中当时的建造就是以少量兵力抵御大量入侵。想要从内部打开城门,不是几个人,甚至几十一百个人能做的,除非能有路,放人入内。”
郭从容叹道,“如果这条路行不通,真的要正面迎战,是能杀李坦一个措手不及,但李坦如果惹激,他怕是会拿城中百姓做挡箭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郭从容看向汪云峰,“汪将军,您看呢?”
汪云峰还没应声,一侧,一直在环臂看着京中附近地形图的李裕忽然开口,“我知道一条路,可以通入京中。”
作者有话说:
我尽力了,应该还要两章,我在肝肝,我想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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