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贝勒其人, 真的不坏。相反,他人很好,很好, 很好的那种好。他逛大街荷包被偷了,侍卫给追回来, 他还担心小偷今天没有收益, 分了一半银子给小偷。
他养在皇太后跟前, 打小受皇太后的性情影响,什么也不争, 但办差有能力,为人和善,下面的人都喜欢, 兄弟们也都喜欢,皇上和皇太后天天夸。
可是, 这样的“好”放在家里,那就要出事了。五贝勒对家里人和对外面人一个样子,不偏不厚的,嫡庶不分、正福晋侧福晋不分四九城的乞丐都知道, 五贝勒这个“老好人”家里那个乱,乱的不成样子。
此时此刻,一帮子兄弟面对六神无主的五贝勒,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贝勒张口想要解释“你五嫂没有孩子,你五嫂是嫡福晋,府里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
气得九阿哥抬脚就想打人。
八贝勒拦住九阿哥,给五哥说句话“哥哥们,五哥,不是不尊重福晋, 就是、就是”
“就是看谁都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反正都是五贝勒的人。”太子语气凉凉,不无嘲笑。
五贝勒低着头,不吱声,想说,不都是一家人吗又不敢说。
大郡王真心认为,五贝勒跟着皇太后学佛,学傻了。
“你是一家之主,你要分清主次。就好比大哥带兵打仗,那将军、小将军、小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位置,绝对不能乱”
大郡王说了一半说不下去,因为五贝勒懵懵懂懂的眼神,太可怜。
三郡王看不下去,直接一巴掌拍他肩膀上,要他醒醒神。
“五弟妹就是府里的将军,你要给五弟妹权威,不管谁和你哭谁和你求,你都要记住,不能答应。懂就跟老百姓去衙门告状一样,要一级一级的,越级告状是要先挨板子的”
五贝勒好像有一点点懂了,可他更糊涂了。
“大哥、三哥,那那都是弟弟孩子的母亲们”
太子一脚踢出去,面容严厉“那什么三侄子的生母得罪了一个府的人,三侄子要是好了没有人养,你去求皇祖母,赐你一个新侍妾。要五弟妹养着,养成嫡子万一五弟妹流产的事情里有三侄子的生母,你这是膈应谁那”
五贝勒听着太子这话不敢反驳,被踢一脚不敢说话,其他兄弟都默默地离他远点儿,免得太子抽鞭子不分对象。
四贝勒皱眉“五弟,太子殿下的话很有道理。你不懂,就照着办。三侄子是无辜,但他的生母作为如此,不能养在五弟妹面前。”
十阿哥乐得看热闹,还给加把火“五哥,你这也就是皇阿哥,这要是普通人家,几个小舅子打上门,你说兄弟们帮你不帮你”
五贝勒沉浸在四哥话里的严厉里,还没反应过来。
十四阿哥笑笑“五哥,这真有可能。就五嫂这事情搁在普通人家,那绝对闹起来了。一个家族的人打上门,我们家还理亏。闹得一个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兄弟不敬嫡妻,幸亏这是皇家,否则下面的弟弟们将来都不好娶媳妇儿。”
听懂了的五贝勒抬头瞪一眼两个弟弟,四贝勒也瞪一眼两个弟弟。
三郡王语气复杂“这次幸亏十九弟发现的早。三侄子的两个丫鬟被感染没救回来,不管生前做过什么,死者为大,五弟给银子,好好安葬。”
太子冷哼一声“一个府的女人闹着,一个府的孩子都感情不好,都没和三侄子接触,就挨着十九弟了,孤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侧室侍妾丫鬟凡是犯事的,不送家庙就送衙门,要不就一根白绫。”
五贝勒“弟弟遵命。”
送衙门是不行的。送家庙,或者一根白绫,是大户人家常用的方法,皇家也一样。一时间,兄弟们一起看向十九弟寝室的方向,都不说话。
罚了这些人,十九弟就能好起来吗
静默中,十二阿哥今天照顾十九弟,不放心,起身离开。大郡王看一眼八贝勒,八贝勒深呼吸一口,和太子鞠躬行礼。
“太子殿下,户部的账目,我们都看完了。弟弟们,真心感谢太子殿下和四哥的支持。”
要是没有太子和四贝勒的支持,他们连真账本都摸不到,不要说查账了。
太子一个冷眼,静等下文。
八贝勒再深呼吸一口“弟弟们写了一个章程,太子殿下和四哥看看。”
太子挑眉示意四贝勒,四贝勒接过来,快速看完,很是赞赏。
“三位弟弟进户部几天,能有这样的认知,很好。”
三位弟弟刚要高兴,就见四贝勒再次皱眉“太子殿下,大哥,弟弟认为,这个章程上的建议,能做到一半,就极其难得。”
三郡王接过来一看,笑出来“果然是没有办过差事天真。其他五部找户部领银子,都要打点户部的人。各省地方官为了地方政绩批银子,也要打点户部的人,贪污行贿,户部是源头之一,你们按这章程来办,真闹大了,在户部就待不下去了。”
兄弟们再次沉默。
这里的人,除了四贝勒,手里有实权的皇子们,也都收过银子。
七贝勒叹气“这官场就这样,你不同流合污,你就混不下去。这些人朝户部的人送银子,自己没有银子,哪里找自然是民脂民膏,或者截留税款。国库的税款一年比一年少,找户部办事的人送的银子比赛着看谁多”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还是一个死循环。
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有了明悟。
九贝勒一鞠躬,对着哥哥们诚心谦虚地问“那,我们要是按照分工来,八哥负责和他们周旋,我算账,能行吗”
一群哥哥弟弟一起看他们。
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一起昂首挺胸。
一群哥哥弟弟们一起看向太子和大郡王,又一起看向三个弟弟。
目光审视,沉沉的冷漠无情。
八贝勒拿出他的标准微笑。
九阿哥不敢说话。
十三阿哥鼓起勇气“四哥的方法,我们研究过了,学不来。但我们认为,十九弟的提议是一个好办法。四哥之前就说这是一个好办法。至少,可以要我们在户部待住了,要户部的情况不再恶化。”
“刷”一瞬间,兄弟们都去看四贝勒。四贝勒板着脸,语气冷硬“国库里必须有银子。如果这个方法不行,就只能直接朝老臣们追缴欠款,抄家。”
抄家两个字,杀机弥漫。
前朝时期崇祯皇帝下令给农户加税,为了100万两银子逼得百姓造反,岂不知闯王进京一抄家,每一家都是500万两打底子。
九阿哥眼里一狠“窃钩者贼,窃国者侯。不将银子从他们手里挖出来,国库就空了。万一哪天黄河出事,西北用兵,他们能拿银子出来”
十三阿哥看一眼八贝勒“我支持狠一点。但开源、节流,一样重要。九弟之前提起的海洋贸易,我们也要办。目前的海洋贸易税收大半都收在地方上,国库没有银子,还要养着水师和战舰。另外,工部要有新的物事研究出来,吸引他们主动花银子,将银子聚拢过来。”
八贝勒头疼。
“海洋贸易、研究新物事,八哥都大力支持。可要将银子从他们手里挖出来,八哥还怎么打关系八哥就是银子成精了,那些官员也不会再喜欢八哥。”
太子冷笑“你看你们三个,自己都没弄明白还来找我们帮忙”
九阿哥着急了“八哥,你就不能硬气一点你怕他们做什么”
十三阿哥也急眼了“八哥,我们这是三管齐下,不是要你一个人抗压力。他们内部也不是团结的,我们各个击破,总有方法。”
八贝勒也红眼了“什么办法除了四哥说的直接抄家,我们还怎么将银子拿出来海洋贸易不是一天能办成的,研究新物事也不是一天能成的”
“那八哥你要做什么”九阿哥第一次冲八哥发火,“你不想得罪一个,就要任由他们拿银子,那我们还做什么事情”
十阿哥赶紧拉架“八哥不是这个意思,八哥是要既不破坏关系,又能拿回来银子的方法。”
“你怎么不去当神仙”十三阿哥帮着九阿哥大吼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得罪人能拿来银子我头割下来给你”
“十三弟,这事情慢慢商议。”
“商议什么想要拿回来银子就要狠一点手段,要不就等海洋贸易,只要你们认为能等得起。”
大郡王护着八贝勒。太子护着十三阿哥。好嘛,户部的事情还没开始,兄弟们内部要打起来了。
四贝勒气得一拍桌子“都小点声”
十二阿哥在寝室隐约听到哥哥们吵架的声音,跑出来吼一嗓子“别大声”又赶紧跑回去一看,果然十九弟有醒来的迹象,抱着十九弟哄着“没事没事。哥哥们在闹着玩。”
潇洒迷迷糊糊地看一眼十二哥,上下眼皮好似又胶水粘着一样,怎么也不好睁开。
“先别睁眼。”十二阿哥举着毛巾给他擦擦眼睛,再换一块毛巾给他去温度,手碰到额头,叫这高烧吓得心里一跳,喂一口水,正好值守的太医送上来退烧的药,十二阿哥端过来碗,轻声哄着“哥哥喂十九弟吃药,我们十九阿哥乖乖哦。”
潇洒想动一下,浑身酸痛,全身性的难受,真的很难受。可他张张嘴巴,说不出来声音。咽下一口药,对十二哥眨眨眼睛,眼里酸酸涨涨的,也是难受。
十二阿哥拿着毛巾又给他擦擦眼睛,笑着,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不舒服吧你师兄和太医们研究给你换药方,临走的时候嘱咐说不要停下运功哦。”
潇洒点点头。
烧的迷迷糊糊的他,对于味道也失去反应,居然没有觉得这药苦,一口一口地喝完,胃里一阵刺痛,咬牙忍着,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身上都是虚汗,十二阿哥快手拿一块毛巾塞他嘴里,生怕他咬破嘴巴,又心疼十九弟这份辛苦,急切地看着王嬷嬷协助十九弟运功。
“小殿下忍住忍住。”王嬷嬷说着话,自己也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潇洒挤出来四个字,声音虚弱无力,叫王嬷嬷的眼泪更多。
“嬷嬷不哭,小殿下痛痛飞飞。”王嬷嬷哄着,眼睛红红的。
一起运功两个刻时,潇洒身上那股子刺痛退下去了,人也更虚弱,闭着眼睛,呼吸轻的听不见。
十二阿哥狠着心,和宫人一起给他将湿透的亵衣亵裤脱了,擦干身上的汗,换床单换被子,又哄着他睡着,一通忙乱。
十二阿哥看着硬忍着一动不动不哭不闹的十九弟,那眼泪再也忍不住。
罚了五哥府里的人,十九弟能好起来吗皇家、皇家十二阿哥擦着眼泪,心里翻涌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受。他不明白,普通人家吃不上饭争斗,皇家的人吃好喝好又争什么那
他手里不停地换着毛巾,哥哥们站在床头都是沉默。
一颗冷硬的心里头,不知道什么样复杂的情感升腾。
曾经高高在上地同情过,曾经嫉妒过,曾经不满过,讨好过。可是此刻,他们,只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多么可笑,他们活了这么大,好像今天才知道,自己有的不光是龙位竞争对手,还有兄弟。
八贝勒看着昏迷中的十九弟,被高烧烧的脸红红的,好似看到自己年幼时候的艰难存活,一低头,眼泪落下来。
九阿哥看着瘦了一圈的十九弟,眼前浮现出曾经那个胖乎乎的,肉团子一样的胖弟弟,双手握成拳咬牙不忿“我一定会想出来赚钱的办法。给十九弟会自己跑的车车。”
十三阿哥看着昏迷中的十九弟虚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眼前居然是第一次见到十九弟一幕,鼻子酸酸的难受。
“我记得在民间的十九弟,是那样鲜活,好似天地间的灵气精神气都聚集在他身上一样,为什么”
为什么进了宫就要承受这些皇子们一起双手握拳,不甘不服,不忍不舍得。
潇洒用了药再次昏迷过去,朦胧的意识中,自己就像一条被喷了毒药的小虫子那样,只觉得难受,哪里难受又说不清,好像掉进了虚无且无边的黑洞里,一直坠落,坠落。
潇洒做了一个非常长,非常深的噩梦,大概就是他在一个满天的大火里,看着有个老太给一群人误指路,抱着他的人本身也在人群里,他们在一栋构造很奇怪的木楼里迷了路没出去,而那大火烧着,外面还打了雷,跑出去的一群人在楼外被猛雷劈死了。然后他开始感觉有人追他,抱着他的人疯狂逃窜,他在梦里哇哇哇地哭着,隐约觉得有人叫自己往梦境深处跑去,他甚至知道这是在做梦。
潇洒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可能真感到了害怕,潜意识里开始要主动挣脱这个梦境,直接惊醒了过来,可是惊魂未定,一时分不清梦和现实,感觉身体不受控制,总是慢脑子的指令半拍,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慢慢缓了过来。
费力地眨眨眼,明确自己从梦里醒了过来。
抱着自己的是四哥。
他的脑袋在四哥怀里蹭了蹭,好似受伤的小动物幼崽在温暖的巢穴里。
四贝勒因为弟弟这份依赖之情笑了出来,抱着弟弟,轻轻哄着“你十三哥有事出城了,四哥在这里陪着。十九弟再睡一会儿。”
潇洒于是又睡了过去。
外头夏雨倾盆,噼里啪啦地打在人间,好似天地都呜咽着。门窗禁闭的屋子里,一灯如豆,昏暗沉闷。屋檐上的雨滴有节奏地一滴一滴,滴滴答答的,似乎是哭泣。
潇洒昏迷了两天,勉强坚持散步用饭洗漱,到第三天就开始头痛,伴随发烧和整个身体的疼痛。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天花的第一个症状,下一个迹象就是皮疹。到时候烧的更厉害,越烧身上越疼,越疼身体越虚弱,对天花的抵抗力越低,加上吃不下东西和呕吐皇上冒雨赶来,抱着他的十九阿哥,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的十九阿哥就和四年前一样,不见了。
潇然道长根据师父和很多大师的来信,根据师弟的身体强度,要大胆地联合太医们研究一个药方,一连3天没有合眼没有休息。
五贝勒府里,有皇太后派来的人监督开始审查。
户部里,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一起商议好,先要自己在户部待下来,维持户部的情况不恶化。根据法兰西路易国王造宫殿的急需,研究意大利的玻璃,与放大镜和测谎仪一起售卖。
四贝勒要去求皇上给自己一块地,给十九弟造儿童乐园。和九阿哥一起去求皇上。
给一块地很好,皇上很欣慰地答应“你们兄弟处得好,汗阿玛也高兴。”
四贝勒又说“儿臣谢汗阿玛。儿臣再请汗阿玛下旨找寻民间高人,能要车车自己动起来的匠人。”
皇上一愣“车子自己动小十九要的”
“是。汗阿玛,儿子答应十九弟,一定要造出来。”九阿哥面对皇上,第一次没有胆怯恐惧的不敢说话,“儿子知道这属于不务正业,就请汗阿玛说明,这是儿子给家里小弟弟找玩具。”
皇上默然半响,神色哀伤。
“去吧。他喜欢这些稀奇物儿。”
皇上这样轻松地答应了,要两位皇阿哥都难受得落泪。
悬赏令公告天下,前来投奔的人很多很多。民间多高人,二十年前扬州的黄履庄就曾经造出来一辆“双轮小车一辆,长三尺余,可坐一人,不须推挽,能自行。行时,以手挽轴旁曲拐,则复行如初,随住随挽日足行八十里”的小车车,李光地等大臣都和皇上提起这个事情。
皇上当时正急着招人造新大炮打仗,心里又到底对汉家人在这方面的才华警惕着,没有做出回应,没想到皇上坐在十九阿哥的床前,无奈地笑“汗阿玛听说,那出走的黄履庄找到了,接下悬赏令找来了,汗阿玛这次因为你,这面子是真没有了哦。”
潇洒动动手指头,给予回应。要皇上又红了眼眶。
确诊天花的第四天夜里,五贝勒府里传来消息,小三阿哥熬过天花的第二波发作,患了天花并发症之一的角膜溃疡,很可能导致失明。
潇然道长缓缓地从药房出来,抱着师弟出来晒月亮。
潇洒从昏迷中醒来,一抬头,就看见刚下过雨的夜色乌沉沉的,一枚六月下旬的弯月亮,白光光的,高挂在天空上。一团乌云飘过来,遮住一半儿,又遮住另一半儿。
潇然道长说“月亮是一个顽皮勇敢的孩子,长了长长的腿,爬着那乌云,先是一个白道儿,再是半个身子,渐渐地爬得高了,便满盈了。”
潇洒果然开心,消瘦的脸上有了笑模样,眼睛亮亮的。
“师兄,月亮和潇洒一样顽皮勇敢。师兄,月亮里的仙女,和秦淮河边的姐姐姨姨们一样好看吗”
“一样好看。月亮里,墙是玉做的,地是金子打的,月亮里的仙女喝风饮露,都好看。”
潇洒乐了“潇洒要去看仙女。”
“好。师弟去看仙女。”
这个夏天的夜,月牙儿放着一点光,仿佛在乌云里顽皮又勇敢地跑动,带着点雨后湿气和夜晚寒气的一钩儿浅金。
皇上听完暗卫的汇报,起身看着天上的月亮。那一钩儿浅金好似着了火一般,要皇上又想起行宫大火那天的月亮,也是这样的顽皮清冷。
第二天下午,所有人聚在一起,听潇然道长、老御医们,慢慢讲述这个方子的可实行性,都是沉默。
能战胜天花,不会有那那舌头上的、脸上的、全身上下的红红的皮疹出现,也不会有又痛又痒的疱疹灌浆、脓疱,更不会有脓痂干缩、破裂结痂成痂盖脱落,留下疱痕,俗称“麻点儿”。
可它对人的要求很高,不停地运功,一呼一吸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练功,利用练功之时极其难得的顿悟,引发的天地馈赠,进而修复身体,战胜天花。
中间不能有一刻停顿。
必须达到顿悟的境界。
其中的风险之大,大到皇上失去声音。
皇上突然发现,他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不断做决定,生母去世前停止用药续命、元后临产保大保小,皇祖母至今没有下葬现在到了他最愧疚的,最珍视的十九阿哥。
潇然道长知道皇上的心结,担心皇上心魔加剧,提议道“皇上,贫道问一问师弟。贫道认为,这个决定,有师弟自己来拿。”
皇上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十九阿哥潇洒小道士,必然会答应。
潇然道长拿着毛巾给师弟擦擦脸,试试额头的温度,强行唤醒他。
“不光能成功地战胜天花,还能彻底打通任、督二脉,将之前你王爷爷和林爷爷传给你的功力消化,也不疼。但这要求极大的悟性和坚持,以后练功就是和呼吸一样伴随着师弟的生活,好不好”
潇洒困倦地眨眼,昏沉中看着紧张的师兄,看着屏息等候的皇上和皇子们,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潇洒没听清,但他乖乖地答应“好。”又说,“师兄不要担心。”
潇然道长抬手捂住脸,再也克制不住那份心痛。
皇上安静地看着又陷入昏迷的孩子,好似看到当年这么大的自己,也是这样躺在福庄里。又好像看到当年的太子,也是这么大的岁数,躺在自己的面前,一身的痘子,脓水。
老天爷在惩罚爱新觉罗家,那都换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不行吗
后宫里,皇太后在后宫里念佛面色哀戚地祈祷佛祖、长生天在上,爱新觉罗家的厄运又要来了吗多铎王爷因为天花去了,先皇因为天花去了,皇上和太子熬过来了,现在又轮到我的另一个孙儿,难道爱新觉罗家的好儿郎们注定要经历天花吗换到老婆子身上来,不行吗
天花、天花,在当年太子得天花的时候,皇上曾经大力整治一番,大力宣传人痘防疫天花,挽救无数人的生命,甚至北方的沙俄国都派人来学习天花防疫,传到欧洲,更是救人无数。这能保佑皇上最心爱的小儿子完全康复吗
皇上守在福庄里,一般的政务都在福庄里处理,生怕他离开一会儿,他的十九阿哥又不见了。他就再也没有运气,等着儿子飞到太和大殿上喊着要见皇上了。
潇洒开始他不同于一般方式的治疗,因为潇然道长要保证师弟完全康复,脸上没有一个麻点儿,也没有中耳炎、肾炎、角膜溃疡、脑脊髓炎等等会导致残疾的并发症。
甚至要一举打通任督二脉,要他彻底融合之前几位前辈临终传给他的内力。
潇洒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懂事地明白,师兄给他选的,是最好的方式。他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安慰师兄“师兄不怕哦。潇洒最聪明。”
“师兄不怕。”潇然道长默默地看着他瘦下来的脸颊,摸着他的脑袋的手,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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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开四爷真不想做皇帝了又名劳模四爷要咸鱼了四爷打小就听到他的小猫儿说“一定要做一条有梦想的咸鱼哦,谨记吃喝玩乐sy长命百岁哦。”
皇上“老四如此懒怠,天天养猫儿养狗狗,如何得了不护着不放心啊。”
太子“四弟这般闲散,翻身晒太阳都懒,如何得了不护着不放心啊。”
大皇子“四弟是最好的弟弟,要护着。”
同样重生要报仇的八皇子大声咆哮“四哥你这样要我怎么报仇啊啊啊,你快雄起做皇帝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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