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孟宁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沫包裹住, 绵密紧实的透明质气泡,拉扯着她的神经。
泡沫在空中飘荡,没有定点。
随之, 她用力戳破
那,可能摸了吧。
消息一发出去, 聊天界面里, 满屏的问号接踵而至。
沈明枝震惊之余, 是气愤“慕容铁柱什么意思你一个黄花大闺女, 不清不白的,他凭什么摸你我要报警,他耍流氓”
孟宁心情复杂没有不清不白。
沈明枝冷哼一声合约情侣可不是什么正当关系。
孟宁我俩现在,不是假情侣。
孟宁昨天晚上,江泽洲和我告白了。
沈明枝啊
沈明枝真的假的
孟宁嗯, 他说他三岁的时候都没玩过这种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想来就觉得好笑,笑完之后, 心上一阵熨烫,泛着甜,也有源源不断的暖。
孟宁然后他就说,喜欢我。
沈明枝然后他就摸你了
孟宁一阵无言不是,我也不太清楚,我喝醉了。
沈明枝
孟宁硬着头皮,假装自己是个情场高手, 波澜不惊地问男女朋友间, 摸一下什么的,挺正常的,对吧
沈明枝那你怎么缩着和我聊天不应该和你的男朋友进行甜蜜的对话吗
沈明枝比如说,亲爱的昨晚你好体贴哦, 竟然帮我换衣服了。
末了,她还贱兮兮地发来一条语音,非常欠揍地说“顺便还给他来一个早安吻,kiss kiss。”
孟宁抿了抿唇,板着张脸,慢条斯理地回我不想早安吻,我觉得我吃亏了,既然他都摸了我,我也得摸回来,礼尚往来。
沈明枝狂笑。
聊的差不多了,孟宁收起手机。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总归还是要出去面对的。
她换了套衣服,绕去洗手间洗漱,弯腰,接了一抔水往脸上扑。淅淅沥沥的水声后,她按下水龙头,直起腰。镜子里就多了一个人出来。
洗手间是干湿分离设计,洗手台只有拱门设计的墙,没有门框也没有门,廊道转个弯儿就行。以至于江泽洲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孟宁身后,让孟宁有些猝不及防。
水珠滑落,滚进她眼里,她挤了挤眼,透过湿漉漉的眼帘,和镜子里的江泽洲对视。
孟宁觉得自己还是装作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比较好,佯装自然地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江泽洲“早。”
孟宁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江泽洲“七点醒,应该不算早。”
孟宁“哦”了声,局促地抓了抓头发,“那个,我先回屋擦个脸”
江泽洲以为她要化妆“就我们两个在,没必要化妆,还是说你今天约了人要出门”
孟宁“不是,擦点儿护肤品,洗完脸,脸有点儿干。”
擦身而过时,江泽洲掀唇“给你煮了碗醒酒汤,待会儿记得喝。”
醒酒汤。
孟宁身形微颤,两秒的工夫,又恢复镇定,“嗯。”
步伐下意识加速,离开他的视线。
这会儿,云里雾里的那个,又成了江泽洲。
她这反应,到底是记得昨晚的事儿,还是不记得
醒酒汤放在厨房的岛台。
岩板岛台高度到她腰腹处,孟宁没搬椅子,站在岛台边喝汤。
刚睡醒,嗓子眼似乎特别小,一小口一小口地往里咽。江泽洲以为她喝完了,进来洗碗碟,结果发现汤碗里还剩三分之一。
“不好喝吗”他问。
孟宁摇头“早上吃东西比较慢。”
江泽洲意味不明地挑了下唇角,继而转身,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喝。
二人分置岛台两侧,面对面站着。
孟宁不敢看他,视线低垂,盯着手心里的醒酒汤,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突然察觉到室内异样安静。昨天周杨在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对了,周杨呢
思及此,孟宁借机问“周杨学长还在睡吗”
“昨晚我和你把他送走的,”江泽洲淡声,“忘了”
“我们把他送走的吗”
“嗯。”
“”
孟宁蹙起眉,一脸不知所措的茫然,“我们把他送走的吗”
江泽洲面色平淡“昨晚的事儿,不记得了”
孟宁迟钝地摇着头。
江泽洲拿她没办法。
“对了”孟宁眼眸淡然,好似什么都不介意的云淡风轻,“昨晚我喝醉了,是你帮我换的睡衣吗”
“”江泽洲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她眼底浮上一派清明,也有些不易察觉的羞赧。
江泽洲面相斯文,可刨开血肉,骨子里刻着恶劣的坏。他坏心眼地促狭,“是我帮你换的睡衣。”
“”
孟宁沉默几秒,蓦地低头,将碗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她仰头,视线往上拉,与他齐平,平静淡声道“昨晚的事,谢谢你。”顿了下,补充,“但下次我要是喝醉了,你直接把我扔上床就行,没必要给我换衣服。”
注意到她骤然变暗的脸色,以及攥紧的右手,大拇指指腹使劲按压着食指指节,凸起的指节皮肤拉扯,毫无血色。
江泽洲没再和她胡闹“我没帮你换衣服。”
孟宁转身欲走的动作停住,“啊”
江泽洲走过来,高举手,按在她头顶,轻轻一按,话语轻飘飘拂落她耳边,“你自己换的衣服,别胡思乱想了。还有,没经过你同意,我怎么会脱你衣服”
最后一句话,听得孟宁面红耳热。
余光瞥到廊道里急促的小步伐,然后是门,砰地被关上。
江泽洲勾了下唇,低头翻看手机,时不时唇齿间溢出一丝笑来。
原来是真把昨晚发生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纠结了那么久,他以为她纠结的是暗恋的事儿败露,结果没想到,纠结的是身上的睡衣到底是谁换的。
逐渐,江泽洲眼底暗昧,手撑着脸部颧骨,食指停留在唇边。
吐出的呼吸温热,变滚烫,绞着他的神经,都变得不清明,掺杂几分属于男人的禁忌色泽。
回到屋内,手机那头,沈明枝分外关心他俩的发展,消息一条接一条,有语音,也有文字。
孟宁只看文字,没点开咋咋呼呼的语音,反正从文字里就能猜到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无非是到底有没有摸,手感如何,江泽洲有没有腹肌。
孟宁躺在床上,也发了一条语音给沈明枝,“没有摸回去,也没有看他的肉体,之前游泳馆的时候有看过他,好像是有几块腹肌的吧,没看清。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睡衣是我自己换的,江泽洲碰都没碰我一下。”
着重强调,最后一句话。
沈明枝“那我只能说,你都喝醉了江泽洲都不碰你,他真不是个男人。”
莫名,孟宁想起江泽洲刚刚在厨房里说的那句话。
“没经过你同意,我怎么会脱你衣服”
好似近在耳畔,偏冷质感的嗓音,低低沉沉响起。周围空气仿佛被渡尽,真空环境里,她被江泽洲的声音包围,全身上下,掀起连绵热意。
分明她是自己换的衣服,分明她现在还穿着衣服,却有种自己不着寸缕的感觉。
停
不能再想了。
孟宁晃了晃脑袋,都是因为沈明枝,搞得她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天就是周一,孟宁得看一下工作安排,要不然明天过去,手忙脚乱的。查收邮件,需要用电脑,她在手机上和江泽洲说了下,得到允许后,她才进游戏房。
电脑房里两台电脑,孟宁随意选了一台。
坐在电竞椅上,手不小心碰了下鼠标,电脑屏幕随之亮起。幽蓝色调光晕,几秒后,转变为白光,弹至电脑上次使用的状态。
不是电脑桌面。
而是浏览器搜索界面。
映入眼帘的,是最上方搜索栏的白底黑字情侣同居需要注意什么
孟宁的视线心不在焉地往下滑,看清被热赞到最上方的字时,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思绪跟断了线似的,表情裂开。
注意多买安全用品,最好在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放上,以备不时之需。
“”
孟宁的脸烧了起来。
火速挪鼠标,往右上角移,连续好几下,鼠标按键咔擦咔擦地响了好几声,才选中关闭选项,关闭网页。
孟宁头往后仰,后颈直接触碰到电竞椅,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
过半晌,平复得差不多了,孟宁直起身,重新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查收演奏会的视频。好几个视频,加起来有六个小时,孟宁吃过午饭,又回到游戏房。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视频看完,窗外日落夕阳,晚霞漫天。
孟宁靠在窗边欣赏了会儿窗外的云霞,搁置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她漫不经意地捞起,看清消息内容时,无波无澜。
来自未知联系人的消息。
你为什么要跑到江泽洲家去
孟宁面无表情,想像以前一样,删除消息,却在删除选项跳出来时,又选择关闭。
她平心静气地回答因为他是我男朋友。
对方许是没想到她会回复,跟打了鸡血似的你竟然回我消息了,孟宁,你喜欢我的是不是江泽洲配不上你,只有我,只有我才是你的最佳选项。
孟宁挑唇,薄凉一笑,试图好声好气地和他讲道理陈良煜,你能不能过好你的生活,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陈良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开心
陈良煜乖,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你放心,我绝对比江泽洲对你好一百倍,一万倍。
孟宁眼里滋生厌恶情绪,懒得搭理他,再次将陈良煜新换的手机号码拉黑。
拉黑后,一侧头,就看到倚在门边的江泽洲。
江泽洲挑了挑眉“你看上去,心情好像很不好”
孟宁琢磨几秒,没隐瞒他“刚刚,陈良煜给我发消息了。”
江泽洲朝她伸手“给我。”
孟宁“什么”
江泽洲面色冷凝“手机,我记一下他的手机号码。”
大概猜到他的意图,孟宁边将手机递给他,边说“他的手机号码都是买的,基本上一个礼拜换一个,这个被我拉黑,下次就换一个。”
江泽洲皱了下眉,“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孟宁“蛮久了。”
江泽洲表情严肃,“蛮久是多久”
孟宁说“我回国之后,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我的手机号码,就开始发,没完没了地发一些有的没的消息。中途我也换过手机号码,但没用,不出一个月,又被他找到。”
“”江泽洲脸色骤变,眼底盛着滔天怒火,“你报警过没”
“报警过,但是警察们也没办法,毕竟只是发些让我等他回来,让我不要找男朋友这种消息,甚至连骚扰信息都不算。”孟宁觉得讽刺,“挺无奈的。”
江泽洲无声看她片刻,蓦地,说“没事,我会解决的。”
孟宁微楞,“你打算怎么解决”
江泽洲眉宇间有了笑意,只是那笑里藏刀,利刃出鞘,带来森森寒意,“当然是找到他,然后和他开展一场友好和谐的沟通。”
不知道为什么,江泽洲说这话时,孟宁觉得四周有股诡异的凉风出来,激的她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晚餐照例是江泽洲下厨。
孟宁发现江泽洲当初所言非虚,做他的女朋友,真的什么都不用做,老老实实地做自己就好,所有的事,都归江泽洲负责。
饭,他做;碗,他洗。
就连洗干净的新床单,也是江泽洲晒的。
孟宁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在江泽洲的身上看到,居家这个词。
她一直以为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却没想到他什么家务都会干,有条不紊,动作熟练。不像是那种因为女朋友在而故意表现的勤快能干,而是本就如此。
两个人没必要做太多菜,加上他们明天都要上班,剩菜剩饭也没地儿解决。
分量不多的两荤两素。
吃饭时,还是难逃刚才的话题。
江泽洲问她“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件事吗”
孟宁咀嚼食物的速度放慢,慢吞吞地咽下去后,才说“没有说过,主要是我觉得,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儿,无非是收件箱里躺了几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什么叫不算是大事儿”江泽洲眼寒如冰。
“就像是我走路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到狗屎我会感到很倒霉,但不会因此而整天都处于坏心情的沮丧状态。”孟宁淡声道,“而且他也只给我发消息,其他的都没有。我总不能因为每个月一次的垃圾短信而感到困扰吧”
“被跟踪到家里,又怎么解释”
质问口吻,仿佛孟宁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江泽洲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抱歉,我语气太重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错”孟宁打断他。
江泽洲觉得好笑“被一个流氓跟踪,发骚扰短信,你有什么错”
孟宁“你知道他为什么跟踪我,给我发这些短信吗”
江泽洲冷哼“他喜欢你。”
孟宁“嗯。”
江泽洲“你喜欢他吗”
孟宁摇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他每次表白,我都是拒绝他的。”
“你拒绝了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有什么错”江泽洲声音无情绪,但神情和眼神给予孟宁无限的力量,“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因为爱而不得,对另一方产生报复心理。”
“更何况,半夜尾随到你家门外,威胁你,这不是喜欢,这是心理变态。”江泽洲冷声,“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只能说,任何不尊重女性的想法,威逼利诱女性的人,都不能称之为男人,应当被叫做败类。”
孟宁滞了几秒,忽地一笑“江泽洲,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的话哎。”
江泽洲是真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开小差,瞥了她一眼“第一次吗放心,以后会有更多的第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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