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晚，旅店。
权昕躺倒在床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散掉了。
她原本以为，公民集会这种活动, 最多就持续一个上午, 城主讲讲话, 大家一起表达一下对未来的向往就可以结束了。
然而, 她小看了“城主”作为“一城之主”的口才能力，这家伙居然整整说了一天。
权昕想起来以前听各种讲座的情形, 只不过, 讲座这种东西，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干货的。
虽然多数无聊得让人想要睡过去, 但是，如果认真去听, 或许大概可能……还是可以收获一些知识。
然而城主, 真的是在市政厅, 讲了一天毫无意义的“废话”。
权昕此刻闭上眼睛，还能回想起来当时那几句……经典名言。
比如——
“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弗兰德斯城永远被女神之光笼罩。”
再如——
“只要我们意志足够坚定, 诅咒就不会侵蚀我们的灵魂。”
以及——
“所有死去的人，都是带领我们与诅咒相抗争的勇士，我们要对他们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行吧……
这位城主大人几乎把权昕的雷点踩了个遍，以至于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权昕都想冲上去把这人从讲说台上拽下来了。
靠着“神学”、“意志”、“亡人”来对抗疾病。
……
就没一个能说得过去的。
尽管如此, 权昕四人还必须在市政厅守着，毕竟是人很多的集会，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直接游戏失败都是有可能的……
……
权昕简单洗了澡后，就从房间里探出了一个头。
走廊里面，另外三人已经站好，准备讨论今晚“监视医院”的分工。
这一次，零点时刻的监视任务，分配给了权昕。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会立刻通报给你们。”权昕一边答应着，一边喝下了一瓶营养液。
这个东西似乎不仅有着补充能量的功效，还可以提神醒脑。
在游戏中，想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本身就是不现实的。
虽然这次游戏看起来“死的一直是NPC们”，与他们这些玩家没什么直接关系。
但是如果一不留神，最后极有可能是个团灭的结局。
还是要事事小心才行。
等到君九和石上合两个人都回到房间里以后，牧碳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看向权昕这边。
权昕一时间没理解牧碳在看什么，她捏了捏手中营养液的瓶子，举起来问道：“你也想喝？”
牧碳抬了抬肩膀，摇头说道：“……如果有危机情况，你直接用终端通知我。”
“嗯？”
权昕没太理解他的意思，这都住在相邻的两间房了，为什么还要用终端通知？
直接敲门不行吗？
“你是睡觉睡过去之后，听不见敲门吗？”
“可能吧……”牧碳含糊地说了一句，“对了，少喝点营养液，容易长不高。”
“？？？”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
权昕莫名其妙地看着关上的门，也是耸了耸肩，不明所以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看了两眼自己剩下的半瓶营养液。
“我还能长？”
“不对，我很矮吗？”
……
夜里。
权昕趴在窗台上，盯着外面的情况。
医院里没有任何灯光，一切无声。
医院外，两棵不知道什么种类的树在这个季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显得有些萧条阴森。
风有点大，能听见“呜呜”的声响。
为了不引起注意，权昕也没有点灯。
她看了眼终端上显示的时间……
23:59。
00:00。
当时间恰巧变为零点的时候，她突然感觉，眼前明亮了几分，抬眼看去……
就如同石上合曾经叙述的那样……医院的最顶层，浮现跳动着青色的火焰。
火焰从医院的一侧，一点点蔓延到另一侧。
仿佛是坟地里的鬼火一般，那些火焰之中，还有着忽而闪过的黑色影子，显得极其吓人。
就在这时，权昕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
【当前死亡人数：17】
【当前死亡人数：18】
【……】
【当前死亡人数：23】
一直到了二十三，才真正停下来。
权昕感觉自己的后背起了层冷汗。
对面，就在她的眼前，连续死了七个人。
说起来，昨天晚上零点的时候，其实他们也都听见了系统宣布死亡的声音，只不过，当时他们没有联想到，和对面的医院有关系，再加上……
当时只死了一两个人，所以没有引起重视。
但是这一次……
整整死了七个人。
权昕直起身子，目光有些凝重。
她觉得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当做是“正常情况”了，于是，她推开了房间的门，打算……
去叫一下牧碳。
走廊里没有任何光线，也没有任何声音。
楼下，隐约可以听见旅馆老板打呼噜的声音，一声高一声低，颇有节奏感。
权昕敲了三下牧碳房间的门。
没有任何回应。
“不会真的睡着了就听不见敲门了吧……而且，刚刚系统提示的声音，应该足够让一个沉睡的人，从梦里面醒过来了吧……”
权昕感觉后背有点冷，走廊里面的穿堂风吹过，带起了她的几根头发。
她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权昕突然就又那么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按照一般的剧情……
这个时候，权昕会发现牧碳的房门没有锁，然后推开门，然后看见如水的月光之下，躺着一具尸体……
当然，我们这里的剧情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并且，权昕也绝对不会相信牧碳会是整个队伍里面第一个死的。
“是谁都不可能是他啊……所以，这人为什么不开门？总不会是因为有起床气闹别扭，故意不开门吧……”
当权昕试图去开门的时候，门是锁着的。
根本拧不开。
权昕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来牧碳之前和她说的那句话……
如果有危机情况，就用终端联系。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这人没在房间里，而是，出去了？”
这个猜测让权昕感到有点震惊，但是却并不是不可能的。
她试图用终端联系了一下牧碳。
“在吗？”
那边回复地很快。
“我猜你现在肯定没遇到危机性命的情况。”
这语气，倒是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是他。
……
“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也不会问这种问题，听说，在现实生活中……聊天发‘在吗’的，都是不着急的。”
“……”
这你倒是了解的不少。
权昕莫名放松了心情，也觉得周围的环境没那么阴森了。
说起来，牧碳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也经常编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但是，却能够带给人一种安全感。
听起来挺矛盾的，权昕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抬了抬嘴角回道：“在吗……其实是问你还在不在世？”
牧碳看见这句话，也笑了一下。
“……合理推测，你现在正站在我房间外面，而且也已经敲过门了，结果发现门里面没有人应答，接着，你怀疑我死了。”
“有理有据。”权昕回道。“不过你既然现在还能回消息就说明没死，你……其实不在房间？”
“嗯。”牧碳干净利落地承认了。
“你干什么去了？”
“明早就知道了。”
权昕看着这几个字，也没有继续问，打了个哈欠，决定继续回去监视。
就在这时，她似乎感觉……
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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