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个情丝结

    “两局,猜三颗骰子的总点数。”月华公子说完缓缓抬起骰盅,赌场里瞬息安静下来,一个个目露激动,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月华公子十指修长,葱白如玉,骰盅在指尖飞跃,骰子的声音清脆悦耳,整个动作看起来比李宿更具美感,如同舞蹈。

    ‘啪’!

    骰盅扣在桌面的瞬间,屏气凝神的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江楼月。

    “一点。”江楼月把面前的银票尽数推过去,将每把全押贯彻到底。

    轰地一声,热议迸发。

    “他怎么猜一点?三颗骰子的总点数再怎么也不会是一点啊。”

    “又是全押!”

    “这小子不简单,对上圣手排行第一的月华公子也如此淡定。”

    “最后这块传家玉都押出去了,我还要对着押,这次赌月华公子赢,一定能翻盘!”

    月华公子深深看了江楼月一眼:“开——”

    只见三颗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那颗点数是一。

    庄时遇在听到江楼月说一点时,都快哭出来了,急得胡子都揪掉几根,骰盅一开,弯下去的嘴角又倏地扬起,一边笑一边拍着胸口:“太刺激了,心脏都要被搞停了。”

    庄姨娘看着江楼月,眼里都是光:“夫人……”

    “赢了?居然赢了!”

    “还真是一点!”

    “这小子到底谁啊,一路高歌猛进,连月华公子坐庄都压不住他。”

    “没了,都没了,连传家宝都输进去了,如果再给个机会,这次……我一定能抓住,跟着他押!”

    “兄台,看你怪可怜的,我借你十两,拿去翻盘吧。”

    月华公子盯了江楼月良久,陡然纵身一跃,抬脚踢踏,骰盅旋转着冲天而起。

    所有人仰着头,望着在空中摇骰的月华公子,如望着仙人。

    轻功倒是不错,就是花里胡哨的,江楼月抱臂看着,耳识轻松辨别着骰子声音,骤然一声轻微、略有不同的声响让她打起精神来。

    ‘啪’!

    月华公子飞身而下,骰盅稳稳扣在桌面。

    “二十三点,全押。”江楼月依旧从容,声音坚定。

    这次的叫喊声更大了,几乎要冲破赌坊。

    “我听到了什么,二十三点?!”

    “这是故意给月华公子放水?三颗骰子最大点数十八,哪里来的二十三点?”

    “我也想跟着你押啊,可是这,这也太离谱了,还是将对着押贯彻到底吧!”

    庄时遇大喜大悲,这回不知该作何表情了:“这点数猜的,也太任性了。”

    庄姨娘却已是无脑信服江楼月,目光盈盈:“夫人一定会赢的。”

    月华公子神色几经变幻,盯着江楼月,眼里隐有狠意闪过:“开——”

    六、六、六、五,二十三点。

    只见两颗完整的骰子六点朝上,还有一颗一分为二,分别是六点和五点。

    “这……这!”庄时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想给江楼月跪了。

    “真是二十三,这样都能猜准?”

    “这小子,竟然真赢了月华公子!”

    “接连赢了两位圣手,实力不可小觑啊。”

    “又又又输了,此刻我就是非常后悔,如果再……”

    “你他娘还再什么再,还钱!”

    在赌庄里,众人早就看惯了大起大落,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夜潦倒,但如眼下这般,输到整个赌庄愁云惨淡的,还是头一遭。

    “可以清算赌庄应该拿给我多少银子了。”江楼月没想到赶来赎人,给出去的收回来不说,还一下子赚了——应该有很多吧,毕竟每局她都是全押。

    庄时遇已经开始低头掰着手指,嘴里嘀嘀咕咕算起帐来。

    输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月华公子傲气受挫,吩咐完账房,一甩袖子扭身就走。

    看热闹的还都意犹未尽,围着江楼月可谓狂热。

    账房清算完,共七百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听得在场所有人倒吸冷气。

    赌庄后堂,月华公子一巴掌扇到李宿脸上,随即又补上一脚:“这小子是你带去赌的?七百万两于我都是伤筋动骨,你就是拿命都赔不起!”

    李宿垂下头,跪着趴伏下去,轻轻捧住月华公子的脚,以脸贴靠:“郡主,我愿一辈子为您做牛做马,为永乐庄殚精竭虑。”

    倾云郡主抬脚踩在李宿脸上:“做牛做马你不配,你只配当条狗,他是哪家公子?”

    让她生气的,不仅是赢走她大笔银子,让她体会到输的滋味,更可气的是逼着她承诺,还让她发誓,眼睁睁看着人走却不能将银子劫回,那口怒气硬生生憋在胸口,叫她难以下咽。

    李宿拼命转动眼睛去看倾云郡主:“不是小子,是位夫人,首辅府的夫人。”

    “首辅夫人?”倾云郡主眼里阴云翻涌,“是她。”

    江楼月满载而归,心情大好。

    庄姨娘跪坐在跟前,不再垂着头,目光始终追随在江楼月身上:“夫人,此次的恩情我和父亲都记在心里,日后只要是夫人吩咐的事,绝无推诿。”

    庄时遇随着来府中拜访,忙接过话:“往后我不会再赌,输掉的那两万八千两银子,哪怕穷极一生,我也会慢慢偿还。”

    江楼月不大信的瞥了一眼:“我听过一种说法,一日为赌徒,终生为赌徒,你往后真能不赌?”

    庄时遇笑了笑:“不赌了,这次输了这般多,秋儿都愿意来救我,搁在别人身上,就是亲女儿也不一定能做到,往后我不能继续犯浑了。”

    江楼月听出点意思来:“你们不是?”

    庄姨娘点了点头:“我是父亲在路边捡到的,冬日里饿的奄奄一息,这份恩情,自然比我的至亲更重。”

    庄时遇叹口气:“我没什么本事,养活自己都难,秋儿跟着我不知吃了多少苦,让她嫁好点,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从阮姨娘和莫姨娘口中听来,庄时遇滥赌成性,一心想攀高门卖女儿,怎么听都不是好人,江楼月不由问道:“听说你拆散了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那兔崽子!”庄时遇情绪骤然激动,“狗屁的青梅竹马,他那是痴缠,得不到秋儿就胡乱造谣。”

    看来口口相传,并不可信。

    江楼月对庄时遇所说的不再赌,有了点信心:“银子不用偿还,她是我府上的姨娘,帮她是应当,更何况今日我未有损失,反而大赚一笔。”

    晚间用饭时,江楼月将几位姨娘一并叫了过来,每人都给足了赏赐。

    阮姨娘欢欣不已:“夫人向来大方,可今日是最最最大方,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庄姨娘对赌庄的事守口如瓶,没有说话,只作出平日的样子,将头微垂。

    莫姨娘目光一扫,发现庄姨娘虽垂着头,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但在夫人说话或动作时,总微偏着头悄然注视。

    难道庄姨娘和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阮姨娘同江楼月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夫人,近日我格外关注着老爷和云月,一有功夫就往老爷那儿跑,方才我还伺候在书房里,贴身护卫进来附耳通报了什么,老爷整个人就容光焕发一般,看起来似极为高兴。”

    莫姨娘瞧着阮姨娘面上邀功要夸赞的喜意,不甘示弱:“老爷那边我也一直盯着,来夫人这儿时,我还吩咐了身边的丫头继续留心。”

    江楼月颇感欣慰:“你们这般上心,我很高兴,但总归也是有孕的人,身子难受,该多歇着些。”

    庄姨娘忙不迭在旁接话:“老爷那里,可以交由我来。”

    “你是怎么回事?”阮姨娘狐疑,本来有个莫姨娘跟她抢功就已经很苦恼了,怎么连一向闷声不吭的庄姨娘也要来掺上一脚。

    庄姨娘还是不大敢与人直视,微红着脸,有股子倔强:“只要是夫人的事,我什么都愿意做。”

    阮姨娘忙去拽江楼月的袖子,嘤嘤撒起娇来:“夫人,您快说说,我还是您身边最受宠的姨娘吗?”

    三道热切目光的注视下,江楼月嘴里那块肉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筷箸,有些迷惑,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不是应该围在钟初煦身边上演吗?

    翌日,江楼月正和几位姨娘坐在一起闲话,有消息慌慌张张的递了过来。

    云月死了。

    外出办事,遇上歹人,被掐死了。

    江楼月瞧着跪在她面前,一脸哀戚的丫鬟,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那丫鬟更是要哭出来:“奴婢和云月关系亲近,都是住在一个屋里的,昨日她一宿没回,在今日奴婢更是见到她的东西被清理掉,这才觉出不对劲来,给了点碎银问起,清理的那人告诉我的。”说着急急磕了几个头,“奴婢知道,钟府的下人多如牛毛,死了不值一提,安葬了给家人补贴点银子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云月既是被歹人所害,还希望夫人能够做主,一定要出面报官,抓住那歹人啊。”

    听到云月死了,江楼月心里就咯噔一下,而让她不大舒服的地方,就是死了个丫鬟,竟然没有人给她这个当家主母通报。

    “云月是老爷的贴身婢女,出面报官之事,老爷必然会做,你为何要向夫人求助?”阮姨娘提出质疑。

    那丫鬟仰起头,哀求地望着江楼月:“老爷不在府中,而且……而且我听清理云月物件的那人说,老爷并不想在此事上费神,已经吩咐了直接下葬。夫人,府中都知您最为宽容和善,奴婢斗胆求求您,求您给老爷说说,出面报官,求求您了。”说完又是一阵猛磕头。

    “行了,起来吧,此事我会同老爷说。”江楼月对钟初煦更不待见了,云月是他的贴身婢女,不说伺候多年的情分,就是两人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云月死了,他都应当尽心尽力处理才是,没想到压根就懒得管。

    还真是冷心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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