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个情丝结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西斜,期间不论江楼月怎么同温蕊讲话,对方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叫她难安又愧疚。

    那份沉重的难受,她能感知到一些,但始终模模糊糊,也不大能理解。

    原本温蕊受钟初煦虚情假意的言语蛊惑,始终爱着对方尚在情理之中。

    可现在一切都明明白白,钟初煦都和那个倾云郡主说好要在三个月内休妻了,还心狠手辣掐死了自己的婢女,就这样一个狗男人,不是应该立马放弃,然后回归大山好好修炼吗?

    江楼月想不明白,眼见天要黑,出来也有大半日了,只能往回走。

    出来时为了隐蔽,她是翻墙出来的,也没带任何人,一路都是温蕊给她指路。眼下温蕊不肯出声,她只能凭着记忆胡乱走,走来走去,就把自己给走丢了。

    望着眼前一左一右两条巷子,江楼月不得不承认也有她搞不定的事,这是走到哪去了?

    正犯愁,想找个人问问路,就有一行人呼啦黑耗子一样拐了过来,狭路相逢,面面相觑。

    一共有五个蒙面黑衣人,在他们手里还缚着两位姑娘,姑娘嘴里都塞了东西,朝着江楼月拼命摇头,看意思,应该是让她快跑。

    跑?

    路见不平事,虽用不着吼,但管上一管还是要的,江楼月张嘴正想来个友好沟通,就有两个人黑衣人倏地扑了过来。

    望着伸过来想制住她的手,江楼月站在原地未动分毫,直至掌风拂起额前发丝,才利落着反手一巴掌扇出去。

    冲在前面半步的蒙面人望着挥过来的芊芊素手,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毫不避让,他伸出的手已经触碰到江楼月的衣角,还不待他收拢五指,脸上骤然一痛,痛到他昏天暗地眼冒金星,旋转着飞起来还一把撞倒了紧随其后的另一个黑衣人。

    一巴掌,两个黑衣人直接晕过去了。

    还站在后面,控制着两个姑娘的黑衣人吓得往后退了退。

    看出他们想逃的意图,江楼月提起地上晕倒的黑衣人,径直投掷过去。

    正转身慌不择路想跑的几人被尽数砸翻,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

    江楼月拍了拍手,赶忙走上前,看着同样趴倒在地的两位姑娘,有点尴尬:“误伤,误伤。”

    趴在地上的三个黑衣人眼见逃不脱,回身抬手就劈,江楼月一人一巴掌,全都轻松扇晕放倒。

    一位姑娘面露喜意,拼命扭动身子,塞着粗布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江楼月给她拿下嘴里的布,又解了绳子,扭头去瞧另一位姑娘,发现晕过去了,应该是掷人的时候,倒成一片,被压晕的。

    “多谢夫人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那少女应是一路受了不少惊吓,此时激动地红着眼眶就急急施礼。

    江楼月忙将人扶住:“也是凑巧碰上了,他们怎么回事,为何要绑着你们?”

    那姑娘恨恨瞪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我今日是有急事,出来时只带了个丫鬟,为了走近道穿过南槐巷,那边多流民,这帮臭虫估计以为我是小门小户出身,便想掳走。”

    江楼月还是不大明白:“掳走作什么?”

    姑娘眼神嫌恶,似恨不得想踹地上的黑衣人几脚:“想来夫人单纯,并不知一些腌臜之处,我父亲是刑部侍郎,同我提起过,一些青楼暗地里会养上这样一批人,专门劫掳那些年轻貌美又没什么背景的女子,只不过真不凑巧,这次劫到了我头上,这几人,还请夫人帮我送回府去,我定让父亲严查。”

    江楼月见天色已晚,索性就好人做到底,送这姑娘回去,顺便还能问个路。

    在路上,得知姑娘叫白瑶,离得不远,送到府后非要邀进去用饭,江楼月拒了,随后吐露出不识路,白瑶连忙安排好马车。

    “今日多亏了夫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往后给您府上递去拜帖,得空的时候还请赏个脸,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致谢。”

    江楼月坐上马车,回头笑了笑:“好。”

    等回了府,发现院里挤满了人,几位姨娘都在,钟初煦也在。

    “夫人回来了!”守在门外的锦棠率先惊喜叫出声。

    钟初煦皱眉,刚要往外迎过去,三位姨娘动作比他还快,愣是挤得他往后倒退几步:“你们——”

    怎么夫人回来,几位姨娘的欢喜程度,比见着他回来还要热烈,叫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夫人,您去哪儿了,没您陪着,我都吃不下东西,一直犯恶心。”阮姨娘抢在最前头,轻挽住江楼月的手臂。

    “夫人出去,怎不带个人随行,怪叫人担心的。”莫姨娘紧随其后,虽也很想如阮姨娘那般黏过去,但多年的礼数教养,让她只是恭敬站在身侧。

    庄姨娘没有说话,那双大大的鹿眼盈盈望过来,饱含的忧心一目了然。

    江楼月平日里也没少出府,只不过没像今日这般耽搁这么久,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铺子遇上点事,管事的解决不了,我便匆忙着去了,都站出来做什么,进屋吧,用过晚饭了吗?”

    “夫人。”钟初煦行出来,想靠到江楼月身边,却发现几位姨娘挡得严严实实,他只能站在最外围。

    “夫君怎么也来了?”江楼月想到那些画面,瞧见他,连假笑都装不出来,面无表情往屋里走。

    几位姨娘赶忙跟上,钟初煦从怀里拿出一个细长锦盒,笑着道:“今日下朝回来,瞧见街边有家新开的玉石坊,人还挺多的,便给夫人挑了支玉簪。”

    江楼月回身接过,打开来看,玉色清透,竟还不错:“难为夫君有心了,情绪不佳,还能想着我。”

    钟初煦目露疑惑:“情绪不佳?”

    江楼月叹了口气:“我听说了,你那贴身婢女云月遇上歹人,被掐死了,她伺候夫君已有些年头,想必你这心里,极不好受吧。”

    钟初煦细不可微地蜷了蜷手指,顺着话应下来:“是很难受,这种不幸的事,我来处理便好,本不愿夫人忧心,没想到你还是听说了。”

    “虽只是个奴婢,但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夫君可得用点心思,知会官衙认真查办,早日抓住那歹人,给云月丫头讨回公道。”江楼月说话间打量着钟初煦,发现他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哀切,听到这话又露出几分义不容辞的坚定。

    “好歹主仆一场,就算夫人不说,我也会这般做的。”

    江楼月被钟初煦的无耻还有演技给折服,云月分明是他掐死的,还能脸不红心不虚的接下这番话。

    席间,阮姨娘和莫姨娘所吃的都是庖厨按照两人口味单独做的食物,钟初煦瞧见后又想到李氏同他抱怨的那些话,若有所思。

    两位姨娘自有了身孕,夫人便方方面面都照料着,母亲心系钟家子嗣,也格外关注,只不过在方式上和夫人大有不同,尤其在吃食上,母亲抱怨过多次,每日吩咐庖厨做给姨娘的补汤,都尽数被退了回去。

    夫人在外界眼里,哪哪都好,唯独只有一点,被人说是妒妇。若两位姨娘能安好地产下子嗣,妒妇这点自然会消弭,可若胎儿出了什么意外,那夫人就是最难辞其咎的。

    即便她有千般万般好,只要犯了这样的错足以被休妻,此番也无需担心落人口实,钟初煦心思急转间有了想法。

    这顿饭,江楼月也吃得心不在焉,桌上特意按照她口味做得羊肉鸡肉牛肉各种肉,突然就不香了。

    钟初煦应下倾云郡主三月内休妻,指不定为了达到目的而做出什么伤害温蕊的事情,毕竟他掐死自己的婢女都能眼也不眨一下,谁知道会不会更加丧心病狂呢。

    “夫人,您今日似乎胃口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莫姨娘见江楼月没怎么动筷,轻声问道。

    “无事,只是不太饿。”江楼月答话间望向莫姨娘,陡然心思一动,钟初煦在意名声,想要名正言顺休妻必然得挑出点温蕊的错处来,她大概知晓他会怎么做了。

    接下来的日子,阮姨娘和莫姨娘的吃食,江楼月依旧按照她们各自的喜好吩咐下去。

    李氏如今可没以前宽裕了,本想从钟初煦那里拿些银子,却发现比她还拮据:“你说你这首辅高位是怎么当的,连孝敬母亲的银钱都没有。”

    钟初煦略有不耐,倾云郡主有个赌庄损失惨重,他为了哄美人开心,狠下心送去了大笔银子。

    “母亲,我在这个年纪爬到如此高位,能靠贪吗?反而为了疏通关系,花出去不少银子,您得从长远来看,只要有了足够的权势,花不完的银子那不是迟早的事情?”

    李氏不吭声,近日她彻底安分下来,没再找过江楼月的茬,过惯了奢侈日子,这一平淡下来,都像是过苦日子,她也不指望江楼月能低头认错了,只要能回到以前,经常孝敬她银钱珍宝,就是她来低这个头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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