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个情丝结

    村子离湖心谷不远,很小,站在村头能一眼看到村尾,房屋散落,屋后皆建有篱笆,里面圈养着家禽。

    江楼月在篱笆外看了两眼,瞧着一地美味走来走去,美滋滋选了两只肥美的鸡,又用半框鱼换了农户家的熏肉,给了赏银,招呼他们的汉子杨三根顿时更热情了,朝后面的庖屋喊起来,嗓门很大,“婆娘,来客人了,加菜。”

    屋子不大,香味从庖屋飘散到堂屋来,江楼月心不在焉应着几位姨娘的话,只巴巴等着饭菜上桌。

    席间杨三根拿出自家酿的桃花酒,恭敬地给钟初煦满上一碗:“这酒是去年用春日采摘的桃花泡出来的,尘封一年,现在喝起来正香,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钟初煦笑了笑:“主人家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又怎会嫌弃。”说完端起酒碗示意了一下,却并未喝。

    喝惯了琼浆美酒,桃花酒这样的粗制滥造,他如何瞧得上,更何况还有这碗,粗鄙至极。

    杨三根一口饮尽,抬眼去看,发现钟初煦碗里的酒未动分毫,尴尬地笑了两声。

    江楼月将酒端了过来,喝上一口,清甜不烈:“好香,我很喜欢。”

    杨三根平日都舍不得喝,有客人了才热情拿出来招待,得到肯定格外高兴,边吃边喝,话越来越多。

    “远郊这一带近来可不太平哟。”

    江楼月吃得正香,嘴从百忙中抽出空隙问道:“不太平?怎么了?”

    杨三根对江楼月毫不作伪的和气印象很好,又自敬一碗酒:“有一帮亡命之徒流窜过来了,半道上围追堵截,抢钱劫货,更凶恶的是还杀人。”

    钟初煦掀起眼皮古怪地看了一眼,而几位姨娘则是接连轻呼。

    “这里离皇城可不远,劫匪敢在此地行凶,莫不是嫌命长了?”

    “就是皇城里头也有盗窃杀人,更何论是亡命之徒,不要命的,既然此地有隐患,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抢钱劫货便罢,怎么还杀人呢。”

    江楼月不惧劫匪,但见几位姨娘面有惊色,哪怕倒霉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也不愿她们碰上,“等吃完,我们便回去。”

    钟初煦的筷箸微顿,侧头看向另一张小桌,丫鬟护卫挤在一起吃饭,心腹护卫站在那里,极为机敏,同样筷箸微顿,对视一眼后放下碗筷,悄然往后门行去。

    酒足饭饱,一行人准备走时,杨三根又拿出一块熏肉和一坛桃花酒,非要热情相送。

    钟初煦致谢,垂眼间不屑一闪而过,了然地从袖里拿出点碎银子,递给杨三根,却被拒绝,一时颇感意外。

    江楼月能感知杨三根的真诚,他并不是想多讨点银子,笑着接过熏肉和酒,又随手取下前几日钟初煦送的玉簪,别在杨三根妻子的发间:“只是小玩意,不值钱,一份心意。”

    妇人一愣,随即开心的笑起来,杨三根听到说不值钱也就接受了,同样很高兴,只有钟初煦微沉了脸,那可是他花五锭金子买来的。

    正说着话,马夫慌张地跑了过来:“老爷夫人,那辆大马车的车轱辘不见了。”

    来时共两辆马车,大的那辆能容纳十多人,江楼月和几位姨娘一起坐。小的那辆只能容纳四五人,是钟初煦乘坐的。清早从钟府出发,以最快的速度也要三个时辰,没有大马车,远郊想再买一辆几乎不可能,在大多人只能走的情形下,回去要耽搁不少时间。

    杨三根一听急了:“车轱辘不见了?不能啊,我们村也没有人会做出这种挨千刀的事来。”

    江楼月出言安抚,眼下追责无用,只能尽早上路,扭头去看两位有孕的姨娘:“马车你们两来坐。”

    阮姨娘和莫姨娘齐齐叫道:“夫人,您……”

    “别说了,我能走,你们不能。”江楼月强硬打断。

    全程没什么存在感的钟初煦也出声道:“你们听夫人的安排便是。”

    离开村子,一行人往回赶,正经过一处僻静小道,两侧的灌木丛里就猛然跳出来一群拿着大刀斧子的魁梧大汉,吓得姨娘丫鬟们尖叫一片。

    江楼月也被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心道这一惊一乍的莫非就是用饭时杨三根提到的劫匪?

    这都能碰上,点子也太背了吧。

    这群劫匪粗略看去有三十多人,个个都蒙着黑巾,眼里透出凶狠,呈包围圈的靠拢过来。

    领头的劫匪高大壮硕,像座小山丘一样,手中大刀往地上一顿,正要说话,他身后一个三角眼的小个子就先一步跳出来了,指着江楼月等人抑扬顿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

    “废什么话,到底你老大,还是我老大?”领头的没等小个子说完就一巴掌将人扇开,仰着头眯眼看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动作快点。”

    钟初煦稳稳踏出一步,挡在江楼月身前:“要银子可以,还请各位莫要伤人。”

    江楼月看着面前宽厚的脊背,没有半分感动,只如见鬼一般。以往李氏成日里欺负温蕊,他只会和稀泥躲避,如今遇上危险,他反而护着了?

    能使出给阮姨娘下滑胎药的卑劣手段,直恨不得她马上消失才好,又怎会在意她的安危?

    劫匪头子看过来,将目光定在江楼月身上,大笑起来,身后一帮人也跟着笑,等他收了声,发现后面的人还在笑,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哈哈……鹅……嗝。”小个子收声慢了半拍,又额外得了一巴掌。

    劫匪头子将大刀抗在肩上,稳步走过来,“我黑虎看起来很好说话?敢跟我讲条件?总归是要抢你们的东西,不乖乖听话,那就一刀一个砍了你们再抢,兄弟们绑人,敢反抗敢跑的全都杀了!”

    姨娘和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捂住嘴惊呼。

    江楼月虽不怕,但也惊呆了,这一言不合,不对,她还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呢,这帮劫匪就开始喊打喊杀了?

    她反应很快,一转身就朝马车跑去,抬手利落地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扬蹄就跑,直接撞翻了两个劫匪,扬尘而去。

    两位姨娘坐在马车里,正探头惊慌地望着劫匪,江楼月的动作太快,猝不及防下她们差点撞到头,扶稳后明白了江楼月的意图,急忙伸出手臂大喊。

    “夫人,抓住我的手!”

    “别赶我们走,要死大家一起死!”

    眼看两位姨娘恨不得要跳下马车,江楼月急了,她没想到两人的反应这么大,赶忙安抚道:“你们先走,相信我,安心等我。”

    阮姨娘和莫姨娘霎时红了眼眶,咬着唇停止往外探身的危险动作,声音颤巍巍从嗓子里挤出来,“夫人,我们等你。”

    这个变故发生不过片刻,那帮劫匪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吓傻的一帮人,还能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反应过来想要拦截时已经晚了。

    小个子将手中长剑举过头顶,振臂高呼:“追!值钱的东西一定就在马车上,绝……”

    “闭嘴!”不待他说完,黑虎再次一巴掌拍过去,随即目露凶光紧盯江楼月,“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老子亲自来动手。”

    此趟出行只带了四个护卫,站成一排挡在最前面,手握长剑视死如归。

    黑虎直奔护卫而来,手上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刀都仿佛带着泰山倾崩的千钧之势,直接斩断了护卫手中的剑不说,还斩掉了两个护卫的脑袋,鲜血喷洒,有胆小的丫鬟直接吓晕过去。

    锦棠和庄姨娘一左一右微踏出半步,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站在江楼月身前。

    江楼月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必须得把身前两人也安全送走才行,至于钟初煦……

    嗯?钟初煦呢?方才不是还在她身前吗?

    “老大,让我来教训这个放跑马车的臭娘们!”小个子又叫喊起来,风风火火往这边冲。

    江楼月看到钟初煦了,他不知何时偷溜到边缘处,小心谨慎唯恐那些刀剑会划伤他似的。

    倒也附和他的性子,嗤笑下却发觉有点不对劲,所有的山匪就像看不到他想要脱离包围圈一般,正欲喊话提醒,就看到钟初煦倒退间踩了个石子,踉跄下猛地往前一跌。

    小个子正握着长剑向前猛冲,骤然发现扑过来一人,好巧不巧还冲着剑尖就过来了,看着面白如纸吓到魂飞魄散的钟初煦,他也吓得不轻,一时忘了收剑,只顾着扯着嗓子大喊:“雇主,小心!”

    江楼月看着这意外失足的场面,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便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发现身体的掌控已被温蕊给抢走了。

    她能魂穿是借着并蒂情丝的威力,仙器非同寻常,能绝对压制原主,由她选择身体给谁掌控,像这般被原主强抢过去,简直不可思议。

    温蕊抢回了身体,以超脱人类的速度挡在钟初煦身前,面面相对,剑势不止,从后背透穿到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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