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升从那次短暂的接触后, 就又消失在大家面前, 他说自己也有许多生意上的事情。
简植摆摆手, 让他去,但是又提醒他, 北方市场水很深, 少招惹一个眼睛又大又弯的姓胡的女人。
江燃问她是不是也对何云升有点意思,简植说你疯啦,我们是兄弟。
“他是黄隐珂的兄弟, 我和黄隐珂是一样的人,所以他就是我兄弟!”
然而江燃早就发现了,自打何云升回来, 简植心底原本那个嚣张的开关又被重新扭开。不止是爱笑了, 说话声大了,以前很多没回来的小动作也回来了。
在何云升离开前,她曾不止一次找他, 向他描述黄隐珂重新归位后即将遭遇的死法, 可怜的何先生总要忍耐着惧怕瑟瑟发抖。
简植说:“你想啊, 他们是多好的兄弟啊,都能这么感同身受了。我肯定也要好好对待这小弟的。”
江燃拍拍她的肩,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凤凰花开, 像给天边烧了一把火。毕业季无声息地抵达。
学校给这拨毕业生都分配了工作单位, 曾经成功参与司法提议的简植与江燃得到照顾,先后被分回本市司法部。
他们还能先提前享有两个月的假期,是人生中最后的长假。
……
简植在这个假期回到家, 发觉父母格外和蔼可亲,格外呵宠交加。自己不用割猪草也不用沤粪,甚至想帮胡圆纳纳鞋底子,她都要一把将鞋底子扯回来,叫她不要碰。
终于在一个夜晚,简植搞明白爹妈到底在想啥。
胡圆和简大梁正襟危坐,告诉简植一个好消息:“你姐姐马上要嫁人了,是他们医院的院长儿子。”
简植刚开始还要鼓掌说好,紧接着迎接到父母要说的第二句话:“你姐姐都结婚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这样,我们对你姐妹俩人可就彻底放心了!”
简大梁抓紧问:“江燃是个好后生,你对江燃有啥看法?”
简植:……
胡圆又问:“不喜欢,那也很正常。咱们两家不算门当户对。那你觉得……陈龙生咋样?你们又是一个生产大队的,又一直做同学。”
简植哭笑不得:“我俩肯定不行。”
胡圆伸出一只手拨拉她:“你说不行就不行吗?处着处着没准就行了。”
没过多久,有人进了院子。屋门被谁推开,简植一仰头,正瞧见一脸懵的陈龙生被陈大队长拽进来,胡圆赶紧给他俩搬板凳。
简大梁颇熟稔地给陈大队长卷了个烟,大队长还没开口和儿子解释要干嘛,简植就一语道破先机:“陈龙生,咱爹妈想让咱俩好,你觉得可能吗?”
陈龙生刚喝一口水,噗噜喷了出来。
胡圆哭笑不得,赶忙拍拍陈龙生后背:“你俩咋这样呢,我们都觉得你俩挺配呀。龙生,谈恋爱就是这样,培养培养就出来了。”
简植:“不是,我俩真没法培养起来。陈龙生,你说说,多年来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陈龙生:“简植是我干爹。”
胡圆:……?
简大梁:……?
陈大队长:…………?
简植郑重看向大家:“他说的没错,我俩多年来是干爹干儿子关系,你们说,爹和儿子搞对象,那不是乱|伦么?”
陈龙生被陈大队长拽着耳朵扯走了,她隐约听见外面的哭泣好大声。
*
简植爹妈不死心。女儿已经到了婚龄,还这么优秀,怎么能有不谈对象的道理呢?
这个村儿的大队长儿子看不上,那就试试别的村儿的大队长儿子!简瑛嫁给了市医院的院长儿子,那么也帮她物色物色什么校长的儿子吧!
他家的门槛被媒婆子踏破了,也过来不少年轻人。但简植每天都愁眉苦脸地说自己有对象,对象就是炕头墙上简友来画得歪歪扭扭的黄鼠狼,爹娘都觉得她在开玩笑。
“我们冒着被人说宣传封建迷信的风险悄悄烧香,烧了得有一斤了,你俩这是分定了!”
有天简植在卧房里做几个月工作需要准备的文件,又听见哪个后生踏到堂屋,胡圆和简大梁在堂屋赶忙殷勤倒水端茶。
她心道又是个打算提亲的不长眼的男的。
大跨步走出门去,准备一jio给丫踹走,结果目光立马定在这人身上挪不开了,jio也停在半空中尴尬地软软垂下。
“何云升?我差点以为你也是来提亲的。你都不知道我踹飞多少个了。”她道。
胡圆和简大梁对视,发现这俩人居然认识,立马露出暧昧不明的微笑。
何云升声音坚实笃定:“我就是来找你提亲的,我要娶你。”
他站起身来,露出下面摆得密密麻麻的水果蔬菜干果,双颊染了丝红晕,清澈的眼睛划过丝丝温柔。
简植心里涌起连自己都不能察觉到的异样情绪,但很快,她便把这丝不能容忍的心情压抑下去。
她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扯住他的衣襟:“你就是这么当人好兄弟的?人家拿你当兄弟,你要拿兄弟女朋友做老婆?”
紧接着,一jio向何云升小腿踹去。
何云升终究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往旁边迅速一躲避开这一踹,而后又伸出手来,像以前简植箍着他那般,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黄隐珂不会回来的。我喜欢你。”
简植:“你等着他来鲨你吧。”
他也不去躲简植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她,让简植心底有慌乱。
胡圆和简大梁把一切情状都收在眼底,等把何云升送走,立马凑到女儿边上。
“这是谁咋回事儿?谁家小子看着挺俊?他也认识黄隐珂?我看你们关系不错呀?”
简植走回到卧房,哐当一声把门紧锁。
*
何云升第二天又来了。
确切地说,他第三天也来,第四天也来,上午来了下午来,晚上还要过来问个好。
胡圆和简大梁对这年轻人很有好感,觉得他模样出挑、有礼貌有谦逊、不仅有留学背景而且还有事业,最绝的是还这么了解狼窝村和县城,完全是女儿的配搭啊!
简植却只想对他使暴力。
在他大概第一百次来了后,胡圆忍不住问问他身材尺寸,想帮他打个毛衣。
简植忍无可忍,揪着他领子让他看床头:“瞧见了吗,那位,那位是我男朋友。他是个黄鼠狼精!你不怕他鲨了你吗?”
胡圆当时一个劲儿使眼色,简大梁捂住简植的嘴,把亲闺女拖回到卧房,要她好好反省反省,连带对何云升说了一万个对不起。
第二天,胡圆和简大梁出去上地,这何云升又来了。
他瞧见屋里没人,扼住简植的手腕往院中拽去。
简植这才发现,之前他的力气小都是伪装的,都是给自己面子而已。
何云升不由分说地把简植扣到自己怀里:“如果你那位黄隐珂还真的在乎你,现在应该要过来鲨了我吧?”
简植的心底泛起大块大块的无助苍白色。
是呀,如果黄隐珂还在,如果他在乎,如果他知道,早在何云升第一天上门来找他的时候……这位仁兄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简植拽着何云升来到狼窝后山,黄隐珂的洞穴。
她说:“何先生,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坏人。但我要告诉你,黄隐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如果听完这些事,你还打算追我,那我……会试试看。”
她从一块石头一个垫子开始讲,走到里面又让他看那落灰的兽皮大炕还有潋滟的地下河流,写了对联的空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锁了,简植从地上拾起一张草稿纸,上面还涂鸦着小朋友的字迹“喜欢简植”。
何云升蕴有流光的眼眸,一直紧紧盯着简植几乎可以看作为虔诚的面孔,洞穴中的光影让她的眼泪剔透晶莹。
简植道:“我说完了,你还要追我吗?”
她想,何云升终究是不确信黄隐珂是妖精,现在她让他看到了。如果这位是个正常人,不是吓傻也会惊呆,总也该要放弃了。
何云升伸出手指拭去她眼角柔光,唇角一勾:“追啊,更要追了。我老婆这么长情,我肯定要一直追下去啊。”
简植隐约觉得阿黄朋友还挺有意思。
……
婚礼在一年后举行。
时值春末,柳絮刚刚散尽,天地间飘着软绵绵的草木香甜。
江燃协助定了市区里最大的一家酒店,金碧辉煌。门口一片碧桃林开得正美,每一瓣每一蕊肆意地在风里轻颤。
——但比不过新娘的娇艳。
简植刚刚下了婚车,在何云升的搀扶下上台阶。
她小声和他抱怨:“你晓得不,就是二零几几年的时候,有个新闻还挺轰动,那个新娘是个朋克,穿黑婚纱跑鞋打耳钉涂黑口红,多帅?!他老公爱惨她的。”
何云升:“那你要换?现在找个黑婚纱??我不介意的呀。”
简植噗嗤笑出声:“我就说说。我怕我爹揍我。”
旁边简三峰听到这对话了,跟何云升咬耳朵:“你别理她,二零几几年那会儿,她也是跟我们说结婚要穿白纱的。她现在就是闲的慌找事儿!”
酒店大厅原本热热闹闹,当新郎新娘进去时,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将目光投射到一对璧人身上——
女孩子的眼眸有溢出来的幸福,唇角翘着。白皙的肤色染着淡粉的红晕。
新郎像是拥有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手里牵着全世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司仪说:“你们来向对方介绍一下大家吧。”
简植眼波一动,忽然开口,说了句大家都没有料到的话:“我老公好得不像人。”
何云升:“媳妇也一样,仙子下凡尘。”
大家呵呵乐着。可却没有人留意到新娘对着何云升的耳朵小声问道:“诶,我问你个事儿,你以前,确实不是人吧。”
何云升瞳孔缩紧,没有应答,只是挽着新娘挨个给人们敬酒。
婚礼现场异常热闹。何云升说自己父母都在外地,回头再去办酒。此次现场绝大部分都是简植的亲戚、狼窝生产大队的朋友,还有自己跟江燃的同事。
年轻人玩得轰轰烈烈。在这些同事心中,简植原本是女神一样的存在,女神嫁人,哪有不灌倒新郎官的道理?虽然新郎也挺出类拔萃的……但是没人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简植倒也不拦着,眼见何云升的肤色一点点染上绯红,耳朵尖就和要滴出血一样。
简大梁过来劝了一次,却瞧见女儿眼底带笑,似乎要盘算着什么似的。他知道这女儿从小有心思,便也不多说什么。
这顿酒着实吃了很久。
等到天色已黑,村里的人早都回去,年轻人们也准备散了,简三峰才作为代驾司机,把简植跟何云升送回到酒店。
何云升喝得软绵绵的,眼睛一张一阖像是浸了雾。
简植突然脱掉高跟鞋换了跑鞋,对了楼下喊了声讯号……那之前潜伏已久的司机出场,协助简植将新郎扛上了车。
司机说:“您挺有意思的,新婚之夜不住酒店,要住那地方。”
车窗外风景变换,从市区变成郊区,又变成山区,等到深夜,车子开到山脚下,简植又是塞给司机几张大团结,才看着他绝尘而去。
何云升喝得迷迷糊糊,但还是能够走路。他被老婆木偶一样牵着,也不知道向哪里走去,只觉得脚下坑坑洼洼。
他察觉到许多草叶在西裤旁边蹭来蹭去,夏日的虫子一直奏鸣歌谣。后来歌谣也消失不见了,旁边有静静的水声。
他终于能够迷迷糊糊躺了下来,发出满足的喟叹。然而又有一双轻柔的手拧了毛巾,沾取冰凉的水擦拭他的面颊,让他清醒了半分。
何云升抬起眼眸,发觉这并不是酒店。等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看到当前的状况,差点儿吓一跳。
是……一个洞穴,点燃了摇曳红烛。
旁边的新娘子满眼笑意:“一年了,该说真话了吧。”
何云升:……
简植看着他:“黄隐珂。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我要告诉你……扒了皮,我都能把你认出来。”
简植:“你老是捏我手。你贼傲娇。你送东西老是拼数量吓人。”她声音更低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见你说话,就忍不住心动。”
“只有黄隐珂能让我这样。”
何云升眸色碧透,让简植轻易能看见里面。她小声道:“我觉得,你之所以不愿说,是因为有法力的束缚吧。如果你确实因为这个不能说话,那你眨眨眼?”
男人终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往我酒里下了雄黄?”
简植点了点头,转瞬就看到何云升背后腾得升起来的一条尾巴,火焰一样舞动。
“雄黄酒能够暂时破除一些法力,但其他情况下,我永远将是凡人。”
他揽过妻子,小声地说:“终于让你发现了。终于让你说出口了,如果你再不说,我就只能一辈子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了。”
简植:?
她扼住黄隐珂的下巴:“你快说!”
从黄隐珂提亲之后,他便决心化成一个普通人了。
他能看出来简植有多希望父母能够祝福自己的婚姻;也能看出来胡圆和简大梁两口子对自己的妖精身份是有多么在意。
他总无意识泄露妖精的杀机,虽然简植毫不惧怕,但他也认为这会成为两个人的芥蒂。
他在那天想,如果自己是人,简植也能平等平和地陪伴在自己身边,还能受到家人祝福,可多么好呢。
于是他托江燃找了青城山的金麟,那个传说中江家的世交,全华夏法力最强大的道士,只不过因为时代的原因,隐居了起来。
金麟当时挺诧异的,从来都听说妖精想化人,但没见过妖精想化成普通人的。他反复确认,而黄隐珂也讲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要先把病毒的事情处理好,再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金麟告诉他没有问题。只是,这段时间会漫长而痛苦,他会看到自己的相貌一点点改变,法力一点点流逝。作为代价,他要祭献一缕“隐忍”:他永远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口,永远不能与爱人相见,等到最后,也要让爱人主动发现才能够真相大白。
……
黄隐珂问简植:“但我一直很忐忑。你父母喜欢凡人,可是你……一个凡人,你可会喜欢?”
她咬紧双唇,一点点松开,让摇曳的红烛光映入自己眼眸:“遗憾会有,你没有红毛丹,没有猫山王榴莲,不能瞬间移动。最恨的是,你之前没有和我商量就擅自决定。”
“然而,因为是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我会一直喜欢。你做的事情,就算让我怨愤,我单我也会喜欢。”
烛光舞动如绸,河流的淌动像无声低语。爱人相拥。
简植突然在缝隙间小声道一句:“好奇怪,你是用了‘蛊惑’吗?”
黄隐珂的手指穿入妻子乌黑的长发:“没有……”
“你感觉到的,是真正的相爱。”
……
一条千百年来未曾变更的黄氏家族成员讯息,蜿蜒着从一张羊皮族谱上缓慢续写。那上面原先记着:
黄隐珂,太行山黄氏第7代孙。
善移行,心纯良,融入人界。
娶一凡人女,名简植,系穿越人士。
现在多添加了一行:
化为凡人,更名何云升。
一个夜晚,简植家的小院儿传来娃子吱哩哇啦的哭声,有人说一个皱巴巴的老头登门造访。走后,院子传来奇响,咕噜噜滚了一地的水果。
伺候月子的张妈告诉何云升,那老头留了一句话,拦都拦不住,眨眼就走了。那句话是:“听说儿媳妇喜欢吃榴莲。”
又过了无数个夜晚,当简植与何云升住进帝都一个小别墅,父母跑去意大利旅游,自己的小儿子忽然哭啼啼跑过来,他惊恐地说:“我咋发现自己最近跑得特别快,一溜烟就到上海了?还有,我感觉能听懂咱家乌龟说话了?”
父母互望一眼,紧紧张张地和儿子说:“亲爱的,选择的拐点到来了,你现在是想当个人类,还是想当个妖精?”
《我在七零拒吃野味》,全剧终。
剧组携全体成员鞠躬!感谢陪伴!
作者有话要说:愿大家都能与爱人披荆斩棘勇往向前:)
再次欢迎大家收藏新文:《娱乐圈大佬都在给我打钱》
女大学生酒后吐槽:现在演员、顶流、网红都没有本事,还不如换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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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两边的自己都变得更好过,他们纷纷给她卡上打钱划账,还操心她的准男友不配她。
后来……他们都在睡梦深处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神之嗓音:听说你怀疑我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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