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林家家主,更不是什么罄霖郡的太守大人。”
印阳的化形显然要比澄影的好看多了,他不似澄影那般肥胖壮硕,体型适中,通体浅金,光洁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苏绣里面根根金线秀成的佳品,流光溢彩,精美绝伦。
“既然你不是太守,那真正的太守大人在何处?莫不是,你们连他的性命也害了?”得知不是太守要害他们,芙孟晚的心便放下了一点,她就知道,似太守大人这样的仁义之士,断然是不会害人的!
“我们倒是想!可惜啊……天道不公!”印阳愤愤,鱼尾在水潭中奋力一击,扬起了一片水花。
“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守大人还活着?”芙孟晚追问。
“当然活着,似他这样的祸害,自然是要贻害千年的!”印阳不屑的一笑,鱼鳍在水中划了划,游到了澄影的身边。
祸害?看来他们和那位林太守积怨颇深啊。
沈司珈站在水池边,望着印阳和澄影的身影,心中刚默念出林舒意的名字,便觉得眉心一烫,额头之上忽然有些刺痛。
怎么回事?
沈司珈抬手附上额头,在刚才被林家家印击中的位置仔细的摸了摸,发现那里的字迹开始慢慢渗入肌肤,像是一个烙印,一点一点的印在了她的眉心。
“印阳,你看,这个凶丫头和我们一样了!”
水潭之中,澄影原本正吐着泡泡神游物外,恍然间看到了沈司珈眉心的印记,滑动的姿势一顿,接着尾巴一晃,奋力的从水潭中跃了起来,惊呼道。
“一样了,哈哈哈,她跟我们一样了!”印阳鱼眼一瞥,开心的整个鱼飞了起来,尾鳍一摇,在沈司珈的身边一圈又一圈的游了起来。
“什么一样了?”芙孟晚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印阳,见他突然这么疯癫的游了起来,心中顿时困惑不已。
“哈哈哈,你们不是想找太守大人嘛,你们问她,让她带你们去,让她去!”印阳的表情变得有些魔怔,他绕着沈司珈游着,身体来回翻滚,嘚瑟极了。
“让我去?”什么意思?
沈司珈最讨厌别人打哑谜,偏偏这个印阳说话句句都是如此,她心中一烦,掌中凝聚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二话不说,就朝着半空中的印阳打了过去,将那一尾得意的锦鲤打回了水中,顺带着还烧掉了他半面的鱼鳍。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若是不想说,那就闭上嘴!”
沈司珈的灵力精纯,凝练出的火咒自然不同一般,印阳虽已回到了水里,但鱼鳍上的烫伤还是隐隐作痛,他鱼嘴开合,本来叫嚣的话语不敢出口,只好贱兮兮的又问了一句,“你难道不想知道你额头上的这个印记是什么意思?”
“我管它什么意思,我知道它很丑,那就够了!”沈司珈眼底泛寒,并不想和这个只有七秒记忆的食材再进行深入的沟通。
“哦——”印阳咽了下口水,在沈司珈冰冷的目光之中缓缓闭上了嘴,沉到了水底。
少了印阳在一旁聒噪,沈司珈的思路果然清晰了很多,他们四人之中,除了慕风,剩下的三个人都被困在了这个结界之中,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从这个结界里出去,和慕风汇合。
沈司珈想罢,便以精神力在这个结界中探查了一番,随即馍炽剑出鞘,剑身如虹,朝着西北角的一处假山上击了过去。
馍炽剑刺入假山,在假山上带起了一阵凌厉的电流,电流过后,假山应声而碎,假山之后的结界也随着这一道一道的裂痕破碎成块,很快便结界消失,周遭的一切变幻回了它原本的模样。
结界消失,周遭芳草萋萋的景色便变回了木桌矮椅的房间,站在床幔前焦急等待的慕风见状一愣,心中一喜,忙向前几步,冲到了沈司珈的身侧,“小师叔,芙师妹,你们可有大碍?”
“没事。”沈司珈摆摆手,行至了木桌的位置,从木桌之中,将那两条想要趁机隐遁的锦鲤拎了起来。
“晏师侄,把这两条鱼冰起来,拿回去喂七澜。”
“是,小师叔。”晏峥拱手轻笑,听话的将印阳和澄影接了过来。
“不……不要吃我!我还是个孩子!”
澄影闻言一惊,浑身发软,肥胖的身子在晏峥的手里剧烈的扭了扭,求生欲强烈,“仙女姐姐,请你不要吃我!只要你不吃我,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比如?”沈司珈兴趣缺缺,余光都没有看过来。
“比如……比如林舒意是个修了邪道的妖人,我们都是受他的驱使,才不得不把你们困在这里的!还有……你额头上的那个印记是林家的束魂印,一旦印上这个印记,你便终身为林家的家仆,不死不休!”
澄影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聪明过,竟然能一口气不换的就将事情讲述的如此清晰,印阳说的果然不错,鱼类里面口齿最伶俐的就是自己了!
“束魂印?家仆?”沈司珈摸着额头,那里的林字已经写了一半,如今印在眉心的是个透着红光的‘木’字。
“你说你们是受林舒意驱使,莫非你们也是林舒意的家仆?”慕风惊讶道。
“是。”澄影点了点头,用鱼鳍将下巴下面的鳞片翻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一个鲜红的‘林’字。
林字成形,束魂印下,有了这个家印,他们便不能再有自己,只要林舒意嘱咐,便只能遵从!
“林舒意现在何处?”晏峥面色微急,他望着沈司珈的眉心,眼眸之中暗流涌动,杀气四溢。
幸好,咒术还未成型,而凡术法,只要施术者亡了,那么这一切便不复存在了……
“在甘霖台。”澄影说道。
“哪边?”沈司珈问道。
“东南,临水之处。”澄影又道。
甘霖台,位于太守府东南角,临水而建,为一幢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地势较高,登楼而望,能将水城水路尽收眼底,每逢夜幕降临,水路两岸灯火通明,丝竹声声,花影绰绰,美不胜收。
似这般意境唯美之处,本应是文人骚客汇聚,把酒言欢之地,可惜现在,这甘霖台上花灯处处,照亮的却只有小楼正中摆着的那只巨大的笼子。
笼子为精钢所铸,笼子里面趴着一只人面虎身鹰翅的巨兽,巨兽双眸微合,腹部正规律的上下起伏,俨然一副熟睡之姿。
“这里除了这巨兽再无他物,莫非这巨兽就是……”芙孟晚满脸震惊,她猜想过无数种林舒意的样子,却从未想过,他居然会是个人面虎身的妖兽!
“罄霖郡戮兽,莫非戮的就是林舒意本人?”慕风哑然,还有自己找人杀自己的?这林舒意莫不是修.妖.修.多了,把脑子给修坏了?
“印阳这计谋本来不错,在各大宗门布下任务,便可借广大修士之手将林舒意除掉,只可惜棋差了一招。”沈司珈摇头惋惜。
看林舒意现在的样子,定是与之前来过的修士进行了斗法,可惜那人最终实力不济,只能勉力将林舒意困在了这个精钢制成的笼子里,而印阳的计谋也被林舒意尽数悉知了,所以才会给他们布下任务,让他们除掉接下戮兽任务的人。
“看他的模样,修习的应该是夺魄食体之术。”晏峥曾听楚川真人说过,魔修当中有一种速成之法,便是抓捕道行高深的妖兽食之,吞噬其肉身,炼化其内丹,与其一体相生,方能极速的增长己身之灵力。
“吃了这么多,也不见他撑死!”沈司珈手指为动,馍炽剑便已祭出,横在了胸前。
“我自然不会撑死,我还想要个人身呢。”
沈司珈话音刚落,那笼子中的巨兽便清醒了过来,它双眸一睁,周身便升腾起了橙红色的大火,火焰烈烈,直逼的沈司珈四人步步后退。
“夺魄食体,关键在内丹,他现在这幅模样,定是没有完全炼化这些妖兽的内丹,我来顶住它,你们找内丹!”晏峥祭出刖剎,月光之下,刖剎剑光影流转,与天地同辉,寒芒如星,刺向了林舒意。
“芙师侄,你御水,帮晏师侄灭火。”沈司珈身影一移,瞬移至林舒意背后,双手结印,精神力从眉心溢出,丝丝缕缕,交结成网,将林舒意笼了进去。
“明白!”芙孟晚重重点头,就算沈司珈不说,她也定会全力相助晏峥的。
“家仆,你是想找我的内丹?”沈司珈的精神力扫来,林舒意猛的回身,细长的眼睛阴沉沉的看进了沈司珈的瞳中,嘴边扬起了一抹阴笑。
“家仆,去杀了他们,他们好碍事。”
“滚开!”
凡能夺人肉.身.的魔修通常都有蛊惑之力,沈司珈早就猜到了林舒意会用这招,故而在他回眸之时候闭上了眼睛,眼前不识,脑中自然清明。
她凝神一看,见林舒意右胸之下有颗绯红的珠子翻滚闪烁,便抬手一刺,馍炽剑顺着刚才精神力查探的方向,刺进了林舒意的体内。
碰——
脆响之后,林舒意右胸之中的内丹悄然而逝,内丹消失,萦绕在他身边的橙黄火焰也随之熄灭,晏峥长剑挥来,林舒意躲闪不及,身体猛的向后一磕,巨大的虎身狠狠的撞在了笼子上。
“一个家仆!区区一个家仆!尔竟敢……”内丹被破,林舒意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收缩,他仰天长啸,锋利的虎爪一把击碎了封印他的笼子,腾空而起。
“他体内的内丹开始融合了!晏峥,你攻丹田,我攻中枢,要快!”沈司珈凝神看着,额头上的林字随着林舒意的癫狂越发清晰,一笔一画,生生的刻进了她的灵魂之中。
“知道了。”晏峥话不多说,身形越来越快,快的只剩下了一道宛如月勾的残影,于夜风之中悄然而来,杀人于无形。
“家仆,杀了他们!”林舒意仍孜孜不倦的向沈司珈布着任务,他羽翅张开,自翅膀之中生出飓风,如一道一道的刀锋,瞬间便将沈司珈四人割的浑身是伤。
“小师叔,念清心咒!”慕风以身做盾挡在沈司珈的前面,见她双眸涣散,额心上的林字只差最后一笔,即将写完。
“印阳,那凶丫头快顶不住了。”
“我知道,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澄影和印阳本是不想来的,一来他们是怕自己会受束魂印的影响拖了沈司珈的后腿,二来,他们两个水生的动物也实在是柔弱,可现在眼前沈司珈就快不行了,若是他们再不出手,等沈司珈也成了林舒意的家仆,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再也没有扳倒那个妖人的可能了!
“澄影,我数一二,我们一同进到她.体.内。”
“好!”
“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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