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杀了他们!”
“快,杀了他们!”
眉心的红痕越重,耳边林舒意的指令便越发清晰,沈司珈站在原地,口中虽默念着清心咒,但手臂却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谟炽剑剑尖朝外,对准了身前的慕风。
“慕风,快闪开!”沈司珈双目无神,眼前漆黑的夜渐渐被化不开的浓雾遮挡,她看不清前路,但也知道,现在她剑尖所对准之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林舒意。
“小师叔,你快醒醒!”慕风深知谟炽剑的威力,不敢硬来,只好向后一退,退出了沈司珈的攻击范围。
“慕风,你们五律堂是不是有执戒用的束绳?快,把我绑起来!”沈司珈如今看不见,身上的触感便越发清晰,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眉心束魂印的束缚之力,身体越发的不受控制了。
“家仆,你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快动手啊,快杀了他们啊!”眼见束魂印将成,林舒意脸上的狞笑放大,他翅膀一合,羽翼下的飓风凝成三股,飓风降下,将慕风和芙孟晚高高的举了起来,重重的甩了出去。
“你闭嘴!”沈司珈凝神屏气,她还就不信了,区区一道魔修的束魂印,她还破不了了!
沈司珈默念口诀,丹田之中的灵气开始层层翻涌,带着阵阵电流传遍四肢百骸,以雷电之力不断冲击着束魂印的束缚。
“印阳,这凶丫头果真惹不起,凶起来连自己都电啊!”
漫天的浓雾之中,远远的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声音的主人缓步靠近,带着一丝微凉的气息,抚上了沈司珈的额头。
“澄影?”沈司珈侧目,浓雾之中,她虽看不清身前的人影,但听声音,应是那个贪吃的锦鲤没错了。
“沈司珈,看在你也算是替我们报仇的份儿上,我们就帮你一把。”身侧的澄影开了口,可吐出的声音却不是澄影自己的,而是那说话含蓄,句句透着玄机的印阳的。
印阳语毕,身形便化成了两条鲤鱼,双鱼摆尾,盘旋而起,在沈司珈的头顶上首尾相接,环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环形。
金色的灵力自环形的光圈中层层晕开,一层一层的将沈司珈神魂中的束魂印包裹起来,束魂印的束缚之力得以缓解,沈司珈慢慢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将执剑劈砍的手放了下来。
“我们的封印之力维持不了多久,沈司珈,你要快!”
“知道了。”沈司珈点点头,摸向了手里的馍炽剑。
谟炽剑入手,沈司珈的底气便足了不少,她耳朵一动,朝着刀剑相撞之声的方向转过了头。
“小师叔,左上,离火位。”晏峥以刖刹剑气硬扛着林舒意的风刃,余光瞥见沈司珈恢复了意识,忙出声提醒,指明了林舒意的位置。
“多谢。”沈司珈嘴角微勾,手中凝聚起蜿蜒的雷电,朝着晏峥所述的位置分离一刺。
噗——
剑尖前伸,刺中了浓雾中的一抹人影,沈司珈将剑.拔.出.来,还未等摸索过去一看,眼前的浓雾便散了。
“家仆……你……”
浓雾散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林舒意那张狰狞的脸,他嘴巴开合,猩红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一滴一滴的染红了谟炽的剑身。
沈司珈眼神下移,顺着谟炽剑看向了林舒意丹田处的伤口,那里开着一个大洞,谟炽剑的剑尖此刻正好捅在丹田其中的一颗内丹之上,只需她再稍稍用力,那内丹便会碎裂,四散而去。
“杀了……杀了……”
“知道了,不用一遍一遍的说,我又没有聋。”沈司珈掏了掏耳朵,手里的剑顺势往林舒意的丹田中一送。
咔——碰——
内丹碎裂,于半空之中化成了丝丝灵气,林舒意内丹折损,虎身之侧的羽翼根根消散,化作漫天的羽毛,随风而逝。
“贱……”
“剑?太守大人指的是这个?”沈司珈目光在林舒意脸上一瞥,反手一抽,又将馍炽剑从他的丹田之中拔了出来,鲜血四溅。
“你……”林舒意怒目哽咽,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谢。”
沈司珈眼皮一抬,和晏峥交流了一下眼色,后者会意,御着刖刹从天而降,剑尖从空中直入林舒意天灵盖,剑气击中中枢穴,将林舒意体内的最后一颗内丹劈的粉碎。
妖丹尽碎,妖体陨灭,林舒意身体骤缩,很快便从人面虎身的巨兽之体变回了骨瘦如柴的人形。
“太守大人,恭喜你愿望达成,恢复人身了。”沈司珈站在一旁,想起初见他时他说的想要个人身的愿望,面露欣慰,鼓了鼓掌。
“我的内丹……我的兽体……贱人!我杀了你!”
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妖兽之力被沈司珈一行人毁去,林舒意怒火中烧,眼中弥漫出了一道红痕,他脚下一踩,身形突然拔地而起,五指成爪,朝着沈司珈袭来。
“小师叔,宗主大人没跟你说过,出门不要拉仇恨吗?”晏峥无奈一笑,身形快速一闪,在林舒意利爪袭来之前便将沈司珈带离了原地。
“这个,师父还真没说过。”沈司珈侧头回忆了片刻,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林舒意一击不中,身形翻转,又不死心的袭了过来,一旁的慕风见状,长剑出手,剑身自林舒意的胸膛刺入,带着一股强横的拖拽之力,将林舒意往后带了数丈,牢牢的钉在了甘霖台的廊柱之上。
噗——
剑入胸七寸,必死无疑,林舒意口吐鲜血,弯曲的手指费力的抬起,双眸血红,直指沈司珈。
沈司珈面色淡然,顺着林舒意的指尖向前走了几步,走至了他的身边,抬手,将他食指上带着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在了手心。
“这个戒指上的花纹看着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司珈蹙眉,余光向下一瞥,看到了挂在腰间的晕月坠。
“咦?”沈司珈将晕月坠取下来放在手心,和那枚戒指比对了一番,缓缓道:“一模一样。”
“确实是一样的。”晏峥行至沈司珈身侧,拿起她手中的戒指看了看,点了点头。
不止是花纹一样,就连材质也是相同,都像是某种少见的黑晶石所铸。
“晕月坠……戒指……”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它们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不可能仅仅只是个防御法器吧。
沈司珈呢喃。
“小师叔,戒指的事可以暂且搁置,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向官府报备,林舒意纵使修炼妖法堕入魔道,但他毕竟身负官职,居太守之位,他如今就这样死了,我们总得对罄霖郡的百姓有个交代!”
比起探究那戒指中的秘密,芙孟晚还是更关心眼下如何向官府报备,他们一行下山接下的任务是戮兽,现如今变成了杀人,也是需要好好向宗门解释的。
“不用担心罄霖郡的百姓,他们自有人照顾。”
沈司珈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红金色的光芒自她的眉心跃出,光芒落地即变,化为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
“澄影?小师叔说的要照顾罄霖郡百姓的人是他?”芙孟晚眉心皱成了川字,眼里尽是反对。
他可是鲤鱼精,还是喜食人肉的鲤鱼精,将罄霖郡交给他,不是平白送了他一份饕餮盛宴嘛。
“不错,印阳为官清廉,既能倾尽家财赈灾,又能奉公守法执政,虽说不是人身,但这份觉悟已远胜于出身,实属难得。”沈司珈一甩衣袖,面上尽是欣慰赞赏之色。
“倾尽家财,奉公守法?难道说……这几年来带领百姓赈灾,建渠疏水的人是你?”芙孟晚面露惊讶,莫非她行来这一路听到的百姓歌功颂德,传颂的都是这条鱼?
“印阳不才,正是鄙人。”澄影开口,眼中未见丝毫谦虚之意。
“你们……”芙孟晚有些蒙了,眼前之人明明长的一张澄影的脸,可发出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却都是印阳的,莫非,他们二人乃是一体相生?
“他们本是罄霖郡太守府的影壁,双鲤环珠,林舒意修炼妖法之后,灵气四泄,被他们两个占了便宜,借机幻化了人形。可惜,他们灵智不高,还未走出太守府门,便被林舒意的束魂印击中,自此成了他的家仆,作威作福。”
沈司珈早在印阳和澄影以元神护着她神魂之时,便透过那神魂之力看到了他们二人的生平,他们二人一体相生,本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却偏偏被林舒意那厮困住了神魂,成了作恶多端的妖人,想来也是可怜。
“可他们毕竟曾帮着林舒意害人性命,于情于理,都不应再留在此处!”芙孟晚还是认为,不应该让个妖来护着罄霖郡百姓,谁知道哪天他们会不会和林舒意一样,修习妖法,成了杀人如麻的邪魔。
“芙师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若,我们带走他们其中一个吧。”晏峥提议道。
影壁有守护之力,若是能将其中一个带走,说不定可以驯化成灵兽,沈司珈一向喜欢冒险,有个影壁在身边相护,他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也好,印阳,你觉得的呢?”沈司珈转身,看向一旁的澄影,问道。
眼前的沈司珈明明语气柔和,言笑晏晏,但不知为何,印阳还是从她那双灿烂的眸子中看出了丝丝冷流,他深吸了口气,很没有骨气的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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