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有天赋”——贝尔摩得看到负责射击培训的人提交的报告中,对小姑娘是这样评价的。
报告后面还附赠了一份辞呈,理由是自己用几十年掌握的技术竟然被一个初学两个月的新人超过了,因此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担任教练了。
“哼——就这么急着回去和事务所汇报吗?”贝尔摩得轻声说。
可惜,她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无论你们FBI做出什么努力也拯救不了她了。她想。
她和那个小姑娘接触过两次。当然,是以别的身份——在确定小姑娘加入之前,她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由于成长环境的影响,小姑娘确实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小姑娘在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世界上挣扎着向上爬,试图挣脱泥潭一般的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这些人中也包括她。
只是再聪明终究是一个小姑娘,还是跳进了组织布下的陷阱。只能说是命不好,被组织看上了。贝尔摩得在心里摇了摇头。
如果……她是说如果,小姑娘拒绝了组织,虽然会过得辛苦一点,但也比……
不,拒绝的话八成会被杀掉吧。贝尔摩得晃了晃手中的红酒,看着红色液体中折射的光线。
“要杀掉那只老鼠吗?”卡尔瓦多斯问她。
“就这样做吧。”贝尔摩得漫不经心地回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三个月后,她再次收到了一份辞呈。
这次是教小姑娘格斗的老师。
贝尔摩得:……
“或许是我误会那个FBI的老鼠了。”她不禁这么想。虽然逝去的生命已经回不来了,但她还是在心中默默地和他道了个歉。
几乎是同时,一份关于小姑娘记忆能力的报告也被呈了上来。
“辅助以按红色、蓝色、白色、橙色、绿色顺序排列的色卡,可以记下几乎所有看到的信息,达到移动硬盘的效果。”
这年头新人都是怪物吗?贝尔摩得忍不住想。
“停止对她的一切训练,”她对下面的人说,“我要亲自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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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化妆间。
贝尔摩得正一手端着盛着柠檬水的玻璃杯,一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时尚杂志。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啪嗒。”本来躺在她膝上的杂志掉在她的脚边。但她没有去捡。
她一直在看着我。
她的动作无疑极大地鼓励了我。我不再害怕摔倒,迈开腿,迎着她的目光,向她走去。
我在贝尔摩得的面前停下。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杂志,我想去把它捡起来,但是高跟鞋和包臀裙限制了我的动作。
这时,本来跟在我身后的阿雷西欧,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把杂志捞进怀里,嘴里嘟囔着:“嗨嗨,这种事让我这种多余的人来就好。”
因为这个插曲,贝尔摩得移开了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她说:“我或许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带你去酒会这个决定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不需要做太多了吗?”贝尔摩得转头对抱着杂志的阿雷西欧说。
“我没啊。”阿雷西欧委屈地说。
“第一次穿高跟鞋?”贝尔摩得不理阿雷西欧,问我。
“啊……不,第一次穿跟这么高的。”我楞了一下,回答道。之前在酒吧唱歌的时候,都是穿着高跟鞋的。
“那我劝你换一双跟矮一点的。”她意有所指地暗示。
……意思是今晚会有穿高跟鞋不方便的活动?
“不——”阿雷西欧在一旁大喊,“我不同意!这就是最合适的一双。”
“我明白了。”我对贝尔摩得说。
“……我感觉我又成为了多余的那个。”阿雷西欧说。
……
贝尔摩得向侍者出示过邀请函后,带我进入了别墅。这是一个私人的小型酒会。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男士在看到我们,准确的说,是贝尔摩得后,立刻走了过来。
他从侍者举着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酒,笑着递给贝尔摩得,说:“好久不见,温亚德小姐。”
贝尔摩得接过,轻轻甩了一下头发,露出了圆润的香肩。
“好久不见。”她说。
我怀疑她是把这个人的姓名给忘了。
“这位是……”没有名字的男士像是才看到我似的,问道。
“啊——这位啊。她是公司准备推的新人,叫……叫詹妮弗。”贝尔摩得漫不经心说。
我适时地向他展露出了一个腼腆又尴尬的微笑。
没有名字的男士显然从贝尔摩得的话中,察觉到了她对我的态度。不知道他擅自脑补了什么,无非就是“经济公司要非要推出新人,女明星感到不满,因此连全名都不愿意介绍”之类的。总之,在接下来的谈(尬)话(聊)中,他一句都没有再提过我。
不仅如此,所有来和贝尔摩得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再问过我。我就像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幽灵。
谁都不愿得罪这位如日中天的女明星。
多么可怕。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演员,今晚无疑会毁了我,无论我有多么漂亮,多有才华。
我站在会场的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一个人撞上了我。腿上传来一阵凉意。
这么偏僻的角落……如果撞上来的是一个成年人,那一定是为了给我难堪。
但是撞上我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岁的小男孩。他手中端的葡萄汁撒了我一身。
衣服被果汁溅到后染上的颜色是很难洗掉的,尤其我穿的还是一条白裙子。我心疼地看着还 在不停地往下滴着紫色果汁的裙子。
“啊!对不起呀,大姐姐。”熊孩子仰着头向我道歉。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是个混血,脸上难得的保留了一些白种人的五官特征,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我一直认为亚洲人的基因实在强大,所有我看到的白人和亚洲人的孩子——无论是在同事家的,还是马路上的——看起来都至少是90%的亚洲人。
这小东西,长得倒是别致。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原谅他啦。
我压下心中的不耐,微微弓着腰,放柔语气对他说:“没关系的哟。”
“大姐姐要不要去楼上换一下衣服呀!我可以拜托服务生小姐姐带你上楼。”熊孩子提议。
正合我意。
“那就麻烦你啦,小绅士~”我摸了一下熊孩子的头。
二楼的客房里,侍者给我送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大姐姐,等你换好衣服,我再来看你哦!”熊孩子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嗨嗨,慢走不送,最好别再来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就是熊了点,教养还是非常好的。
我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
接下来……
我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熊孩子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必须尽快。
我从房子的外围爬上楼顶,借助天窗的缝隙,拉开了它。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板上。
我沿着走廊奔跑,直奔最深处的房间。然后,用发卡撬开门锁,悄悄摸了进去。
保险箱……保险箱……啊,有了。
输入贝尔摩得和我说过的密码。
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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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大姐姐,我来看你了。”紫灰色头发的小男孩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大姐姐?”
依旧是一片寂静。
“大姐姐?你没事吧?”小男孩焦急地拍着门,悬疑电影中的密室杀人情节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
“……来了。”终于,一个有些喑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吱呀——”门被打开了。红着眼睛的少女探出头来,她的鼻头也泛着红色,显然刚刚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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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三楼往下攀爬时,我隐约听到了从我换衣服的客房传来的敲门声。
糟了!
我一边酝酿着哭意,一边手脚麻利地爬到二楼的客房窗台。我先伸着脖子朝门口,压着嗓子喊道:“来了。”,然后从窗户悄悄地翻进房间,往门口走去,同时把头发揉乱。
果然小绅士看到我的样子后,体贴地跳过了诸如“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之类的问题。
他走进房间里,递给我了一个三明治。然后乖巧地在沙发上坐下。
我小口地吃着三明治,加上通红的眼眶,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见我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撞上来呢?”我小声问道。
男孩愣了愣,犹豫地说:“因为你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他不再用“大姐姐”这样的词语装可爱。果然熊孩子都是他装出来的。而且,“很不好”这个表达未免太过委婉,回忆一下我当时站在角落里,又在想着不太积极的东西,从他的海拔来看,应该是一张阴云密布的脸,在灯光投下的阴影中,想必用“恐怖”来形容才比较合适。
我为这孩子过人的洞察力和情商而惊叹,假以时日,他一定会长成出色的大人。
“谢谢你……我是詹妮弗,你呢?小绅士。”我语气温柔地问。
“我是理查德。”他回答。
“今年多大了?”我继续问。
“12岁。”小绅士回答。
哦?倒是比看起来的年纪大些,我猜是因为他的东亚血统。亚洲人总是看起来比我们年轻一些。
就在这时。贝尔摩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詹妮弗,你在里面吗?我们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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