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波本双臂抱胸,神闲气定地靠在墙上。他穿着黑色的皮衣,脚踩着同色的短靴,为这个看似邻家大男孩的家伙添上了几分危险的气质,但还没有到让人不敢靠近的地步,更像是一个……地下乐队的吉他手?我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形象。
看到我之后,波本放下了环在胸前的手臂,迈开长腿向我走来。我听到到旁边窃窃私语、相互怂恿着和波本搭讪的小姑娘们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库拉索,好久不见。”波本把手插在裤兜里,把人行道走出了维密舞台的效果。
“嗨,最近过得这么样?”我用美国式开朗的语气问候道。
“托你的福,不算太坏。”波本的语气中充满嘲讽。
“哇哦哇哦,我还以为我离开以后你能睡个好觉呢?”我夸张地反问。
“呵。”波本冷笑一声。“交易清单呢?”
“关于这个,我们最好到酒店再谈。”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波本跟我走。
考虑到几天后的会谈,我把酒店定在了离港黑非常近的地方。然而在酒店办理入住时,我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请问预订人的姓名是?”前台小姐姐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问道。
“呃……”
失策了,难怪波本要求我来订住处,原来在这等着我。我看了一眼站在我身侧的波本。就连大学我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现在竟然要直接说姓名。这就好比把难度从求(x+y)^3的二重积分(其中D为(x-2)^2+(y-1)^2=2围成)降到了“0+0=?”。
“莉莉·莱斯利。”
“莉莉…好名字。”波本笑眯眯地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是吗,安室透也是个好名字。”我毫不惊慌,微笑着看他。
从发现隔壁住着波本开始,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且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稍微做了一点小小的准备。比如……从朗姆那里获得了这几个威士忌的资料。
波本笑容不变,从前台手中接过了房卡,“走吧。”
……
在电梯里。
波本扬了扬手中的房卡,戏谑地说:“就一间?大床房?”
“你可别误会,我把话说完就走。”最近处理和太宰微妙的关系就够让我心力交瘁了,还要考虑酒厂的任务和纪德那个搅屎棍的事……为了防止以后再次陷入这种怪圈,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结了这次的意外以后,卧底期间,不再和任何人建立超乎友情以外的关系了。
“你不住这?”
通常来说,组队出任务时,为了方便,都会住在一起…我是指,同一家酒店。
“well,我最近都住在朋友家。”我耸了耸肩。
“哦?普通朋友?不愧是库拉索呢,才来日本一个多月,都已经有可以借宿的朋友了。”波本用一种令人火大的态度暗讽。
“那就是私人事务了。”我轻描淡写地把他的试探挡了回去,走出了电梯。
“滴——”房门的锁应声打开。
“交易清单,我后天上午会传给你。”我坐到床边,一条腿蜷曲,放在床上。
波本没有关注我说的话,而是皱着眉看着我的姿势,用一种难以忍受的口气说:“你就这样把鞋踩在床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地说:“你以为床旗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穿鞋搭脚的呀!”
“这是我的床。”波本坚持。
“但是我付的钱。”
“是‘组织’付的钱。”
“好吧。”我妥协了。直接把腿拿下来,站在地上,往门外走。“我走了。只要把交易清单发给你就可以了吧?把清单给你我就要回东京了,会谈估计是赶不上了。”
“OK。”波本表示毫无异议。
走出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径直奔向Lupin。
太宰说自己在Lupin,安吾和织田作都在。所以我也打算去一趟,在走之前,最后见一面两位朋友。前几天因为尴尬,一直都没好意思去。
……
稍早一些,Lupin酒吧内。太宰治和织田作的谈话刚好进展到前者头上新添的绷带,太宰治说起了自己的特质豆腐。
“那个豆腐很好吃吧。”织田作问。
“虽然很不甘心,”太宰治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并非出于本意的表情说:“我把它切成片沾着酱油尝了尝,发现超级好吃,就连莉莉都赞不绝口。”
“这么好吃啊……”织田作很是感慨。太宰这个人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会得到常人无法企及的意外收获。“下次做给我尝尝。”
“织田作先生……刚刚那可是该吐槽的地方啊。”
从店门处传来了声音,一个学者模样的青年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坂口安吾也加入了两人的聊天。他们的话题从坂口安吾今晚的收获,谈到了织田作的工作,最后来到了太宰治的爱好。
“太宰君,比起对别人的工作横插一杠我觉得你还是自己找点兴趣爱好吧?最好是比自杀未遂更有益健康的。”坂口安吾说。
“就算要培养兴趣啊,”太宰治用那张有些稚气未脱的面孔撅起嘴说:“象棋和围棋之类都太简单太无聊了。你有什么推荐吗?”
“比如运动。”
“我不喜欢累人的。”
“研究学问呢?”
“听着就好麻烦。”
“那做饭……不,我什么都没说。”
坂口安吾扭过头捂住了嘴,回忆起了太宰治当年做的一个叫“活力清炖鸡”的东西的滋味。虽然那道菜正如它的名字能让人精力四射,然而吃过之后几天之内的记忆却消失了。事后坂口安吾和织田作去追问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太宰治也只是笑呵呵地什么都没回答。
“对了、我之前研究出了新的清炖鸡烹饪法哦。下次来帮我试吃吧?我给它命名为‘超人耐久锅’,吃过后连续跑几个小时都不会觉得累,就像梦中的……”太宰治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想起什么恐怖的回忆似的,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当然,还是不要在晚上给女朋友吃比较好……”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差点就没命了QAQ”
“太宰真的是大人了啊。”织田作有些感慨。
坂口安吾木然,拒绝加入成人的话题。
……
我下到地下时,三人正在拍照。
三个风格各异的西服帅哥,靠在吧台边,微笑着看镜头。这画面实在美好,确实应该用相机记录下来。
我忍不住吹了个口哨,“难道说你们打算把照片放大后摆在Lupin门口,以后入场参观都要交钱了吗?”
安吾沉默了一下,“我现在知道太宰君说话为什么逐渐成人了。”
太宰眼前一亮,朝我招手,“莉莉!要不要来张双人合影?”
“我吗?”我有些诧异。我不太习惯留下自己的照片,谁也不知道哪张照片什么时候就会成为暴露身份的契机。
“来嘛。”太宰揽住我的肩膀,我微微挣扎起来。他俯下身子,轻轻在我耳边说:“至少让我留下一张合影。”
闻言,我停止了动作。
“咔嚓”,相机记录下了我和太宰的身影。
照片上,穿着黑色西装,满身缠着白色绷带,介于少年和青年的亚洲男孩半坐在高脚凳上,微微分开双腿,从背后亲密地搂着五官精致立体,气质冷清的俄罗斯姑娘。
……
微凉的海风裹挟着闲腥的气味,吹拂着我的衣裙。海浪从远处涌起,前赴后继的奔向脚下的石壁,发出有节律的哗哗声。太宰和我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莉莉见朋友去了吗?”太宰冷不丁地突然发问。
“嗯~是的。”我点了点头。心想谁和波本那家伙是朋友啊。
“男人?”
“嗯?”太宰质问的语气让我感到不快。
“在宾馆?”太宰的声音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你派人跟踪我?”我有些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我的警惕性已经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吗?
“只是调了一下监控而已。”太宰轻描淡写。
“侵.犯我的人身权利,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该说不愧是黑手党的干部吗?太宰阁下。”我勾唇冷笑,反唇相讥道。“或者,我该感谢您的仁慈,没有用腰间的手.枪送我去见上帝?”
太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没有说话。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黑漆漆的大海,像是孕育着世间一切的黑暗与恶意。
这样的眼神倒是与他黑手党的身份十足地般配。我嘲讽地想。在苏联被监视,在美国被严密监控,来到日本,还是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难道我这辈子就注定不能有点隐私了吗?!
“幸好你只在他的房间里呆了五分钟。”
“哦?是吗,五分钟已经够做全套了。”我冷冷地说。
“不够,因为莉莉习惯前后都洗澡。”
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也不管太宰有没有跟上来。“今晚我睡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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