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横滨(20)

    织田作在调查坂口安吾的房间时,受到MIMIC的伏击。太宰治迅速带人赶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织田作。

    织田作拿起白色的保险箱,说:“这是在安吾的房间里找到的。现在上着锁打不开,如果知道里面是什么说不定就会有线索——”

    “怎么,只是这样啊。”太宰治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办了。借我一下——”

    太宰治接过后摇晃了几下听了听里面的声音,之后从脚下的杂物里捡起一根办公用品的那种大头针。他用手指将大头针尖端掰弯了一些后插进保险箱的钥匙孔里。不到1秒,保险箱就发出了锁被打开的咔嚓一声。

    “好的,搞定啦。”

    真是个手巧的家伙。织田作想。

    仿佛听到了织田作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太宰治得意洋洋地说:“莉莉可喜欢我灵巧的手指了。”

    织田作往四周看了看,太宰治带来的部下纷纷低下头以掩盖自己扭曲的表情,看起来饱受荼毒。他看着太宰治与平时无异的笑容,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提到莉莉的次数太过频繁了。织田作暗想,皱着眉开口:“太宰——”

    “嗯?怎么了。”

    “……不,没什么。”织田作想问太宰是不是和莉莉发生了什么事,但最终放弃了。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能问候感情生活的地步。

    织田作和坂口安吾一直以来能以‘不过是朋友’的身份待在太宰治身边,是因为他们理解笼罩在太宰治周围的孤独,但只是站在那里、绝不涉足其中。虽是唯二的朋友,却始终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壁,界限分明地横在他们与太宰治之间。

    “那么,这里面会是什么呢?”太宰打开保险箱的盖子看进去,从织田作的位置正好也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一把灰色的老式手.枪。

    ……

    上午,太宰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门了。从昨晚到现在我们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彼此都把对方当成空气一样,熟视无睹。

    我可最受不了冷战了——前两天我单方面的冷战可以归于情趣或者撒娇的范畴——我是指这种没有结果的冷战。幸好我1950年就被冻起来了,睡过了之后40年的冷战。我悄悄地想。如果让斯塔克先生或者娜塔莎知道我的想法,肯定要好好教训我。

    趁着太宰不在的时候,我收拾了一下行李。下午去港黑交了工,顺便看了一眼上半年的交易清单,然后晚上就一直在整理要给波本发过去的资料。

    夜色已深。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了。太宰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的看向门口。

    就在这时,锁扣发出了被打开的“咔哒”声。

    太宰出现在门后。他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披着的黑色大衣沾满了交火后的痕迹,显得少有的狼狈——他从来没有以这样一副软弱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揪了起来,虽然知道这可能又是他的苦肉计,但还是难以控制地起身迎了上去。太宰满脸疲惫,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了我,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硝烟、尘土、鲜血混合着医用酒精的气味立刻包裹住了我。

    看来,他头上新换的绷带是因为又添新伤了。我回抱住他纤细的身躯,抬起一只手疼惜地轻抚覆盖着新伤的绷带,“要好好爱惜自己呀,太宰君。”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呢…”我轻声说。

    太宰抱得更紧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温热的胸膛、耳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的心跳……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什么时候走。”太宰的声音闷闷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明天。”

    “我并不觉得悲伤,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太宰欲盖弥彰似的说道。“只要是认为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所以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感觉了。拥有去追求的价值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在得到的瞬间都注定要失去。值得延长这沉闷的生命去拼命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我把环抱着太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在这话语中,我隐约瞥见了自己的手推着那深深刺痛侵蚀着太宰的人生、那有如巨大鱼叉般的荆棘,往太宰的身体里插得更深了。

    东野圭吾说,“身处残酷环境时,人就会抢着说消极残酷的话,内心却期待着被人否定。”我感到有些心痛,终于我也成为了将太宰推向死亡的助力吗?心里有个声音嘶吼着“做些什么告诉他,不是这样的!”。我徒劳地张了张嘴,却连一个承诺也给不了他。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我无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手心的皮肤,带来了一阵刺痛。我竟然因伤害了这样无能的自己,感到了一股报复成功的快感。

    最后,我后退一步,捧起太宰低垂的脸,与他鼻尖相触,额头相抵,轻轻地呢喃:“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不代表就会回到原来没有得到那种东西的时候。”

    太宰的表情没有变化,眼睛里依然倒映着我的身影,只是,里面的光却渐渐熄灭了。

    ……

    一阵奇怪诡异的音乐响起。

    我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令人心烦的音乐声停止了。

    太宰小声地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我隐约听到了对面提到了织田作的名字。

    “织田作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下意识迷迷糊糊地问。

    电话里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太宰轻笑了一声,俯下.身来。我听到了布料因他动作产生的摩擦声。他动作轻柔地吻了我的额角,在我的耳边说,“没事,继续睡吧。”

    于是我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又沉沉睡去。

    “我马上就到。”这是我模糊的记忆中,太宰对电话那头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我伸手摸了摸,连被子里的温度都早已散尽。

    我回忆了一下,太宰接电话时,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来的光线来看,大概是六点钟,天才蒙蒙亮的时候。

    真早呀。自从我借住到太宰家以来,还没有看到过他这么早就去上班。果然是有什么危急的事发生了吧。我想。不过那是他们黑手党的事就是了,反正也与我无关。如果是窃取资料被发现了的话,太宰应该已经查到我身上来了,今天早晨也不会态度那么温柔。

    我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了。虽然会谈在明天,看似还早,但我必须把资料尽早发给波本,给他充足的时间熟悉材料。

    波本是个讨厌的家伙,组织的任务却不能马虎。毕竟我在组织里立的人设是“虽然由于亲手杀死了朋友,性格变得有些扭曲,喜欢带着嘲讽的语气说话,但是衷心耿耿,对于组织和朗姆的任务,总是能够完美完成。”,组织里的人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些扭曲,表现得略微不合群,不仅不会增添恶感,反而更容易获得信任。

    我一边叼着牙刷,一边按下了“发送”,把交易清单发给了波本。这样一来,我在横滨所有的任务,就彻底结束了。

    ……

    我环顾了一圈房子,再次确认了没有什么东西拉下了,准备离开。

    “嗡嗡”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翻了一个白眼,最好不是组织又有任务了。

    我打开手机……一个意想不到的联系人。

    “我们终于找到了能够给予我等灵魂解放之人。——纪德。”

    我的心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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