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哥儿紧紧抓着在发抖的秦菀,一双大大的眼睛担忧的看着她,语调都变得颤抖起来,“阿姊,你没、没事吧?”
“没事。”秦菀察觉到昌哥儿的害怕,伸手回握住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才用极镇定的语气道:“昌哥儿,既然出不了城,咱们先回家吧。”
昌哥儿看了看阿姊,再看了看城门官兵驱散百姓的样子,只能点点头。
忽然被告知出不了城,她身后的那些人怨声载道,但在摄威擅势的官兵面前,都不敢多说什么。
很快,城门口排队的人一哄而散,无一不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家。
没了出城的希望,两人只能重新返回宅院。
回家的路上,日光微晒,但秦菀的心情越发沉重,她想不明白,这限制出城一事,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若是巧合那还好,但要是人为......
那那个人得多可怕......
今早才离开的宅院,秦菀还以为会时隔一两年再见到,没想到这才出去了一个时辰不到,她和昌哥儿又回到了原点。
肖双和林婶他们听到隔壁屋有动静,忙出来探头看,果不其然,原先那紧闭的大门,此时正虚掩着。林婶想也没想的就要过去,倒是肖双犹豫了一下,才提起脚步过去。
“秦姑娘,昌哥儿,你们怎么回来了?”林婶刚和肖双说完秦菀离开的事,这才多久,原本要离开的两人竟然又回来了。
秦菀神情有些疲惫,“限制出城了。”
“限制出城?”林婶惊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限制出城了?”
秦菀摇摇头,“不知道,也是我和昌哥儿赶得不凑巧,原本都快要出城了,忽然就来了个大人说要封城,具体什么原因,那些官兵并没透露。”
“没说限制多久吗?”
“并未。”秦菀问过,那些官兵只说不清楚。
“那这就奇怪了。”林婶疑惑了句,又道:“既然出不了城,那你们先好好在家待着,我现在就去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婶做事风风火火,话音刚落,她起身就走了。
林婶刚走,肖双借口有事也要走,但却被秦菀拦住了。
她从肖双刚进门起,她就感觉到了一向好脾气的双儿,正在生气,不用想,她也能猜出是什么原因。
“双儿,你是不是怪我没和你辞别?”
肖双看了她一眼,因着要出城的缘故,秦菀头上只简单的挽了起来,面上不施粉黛,眼下泛青明显,一看就是没睡好的缘故。刚前头林婶跟她说秦菀出城一事,她的确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好姐妹遭遇了这样的事,她哪还有旁的心思去怪她?
肖双叹了口气,绞着手里的绣帕,“要说不怪你,也是不可能的,但我更知道,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菀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言,秦菀苦笑一声,“不是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肖双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
时间一晃,便渐渐到了初夏,天气逐渐变热。这段时间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秦菀的心理却始终高高悬着,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还在叶明戈的掌控之中,这半个月来,昌哥儿不能上学,她不能做活,一切开销都靠着过去存下的那些钱,若叶明戈真有耐心与她周旋,那么这个家,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秦菀提着篮子出来,走到自己的小院子,摘了一些新鲜蔬果,又上鸡笼那边拿出两颗刚下的鸡蛋,转身就进屋准备做饭。
在自己房里看书的昌哥儿,听到厨房的动静,放下书就过来帮忙。
简单炒了两个菜,姊弟两个就开始吃饭。
吃过晚饭,刚收拾好了厨房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急促,似乎很着急,随即很快秦菀听到了肖双的声音。
“菀儿!菀儿!不好了!”
闻言,秦菀和秦昌对视一眼,赶紧跑去开门,只见肖双满头大汗,表情很是难看。
“双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菀右眼皮跳得厉害。
肖双喘着粗气,缓了缓,断断续续道:“菀儿、刘叔、刘叔他被诬陷偷东西了!”
“什么!?”
肖双一把拉住她,“快,快随我去,路上再和你说,林婶他们都急坏了。”
“好好。”秦菀转头和秦昌嘱咐了几句,忙跟着肖双出去。
路上肖双才跟她说,原来近日生意不景气,刘叔做得小本生意赔了个差不多,为了维持家里生计,刘叔又在外头找了两个活,一个是当铺伙计的活,一个是粮铺里的活,这两给的工钱都不低,刘叔干得也挺好。
然而好景不长,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今天当铺掌柜的说,店里忽然失了两副翡翠镯子、一个羊脂玉的葫芦挂件,这三样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两,当铺掌柜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就开始搜身搜柜,偏偏不巧,这三样赃物全都在刘叔的柜子里头。
若是能辩解这赃物是别人嫁祸那还好说,偏偏丢失的前一天晚上,掌柜还亲眼确认了店里的物件归置,而当晚守夜的,也只有刘叔一人。
无论是谁,都下意识觉得刘叔才是偷窃东西的小偷。
掌柜直接不听刘叔的辩解,直接将人绑了去府衙。
自林婶和阿长知道了消息,连忙跑去府衙,然而也不知道那掌柜是否买通了人,刘叔直接被下入大牢,连个面也没见着。
秦菀和肖双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府衙前,还未走近,秦菀便听见一道又一道的凄厉哭声。
是林婶!
府衙前聚集了不少百姓,秦菀和肖双赶紧上前,拨开人群,只见林婶跪在地上,身旁的阿长紧紧抱住林婶,男人倔强的脸上还留着还没干掉的泪痕。
“林婶。”秦菀跑到她身边扶着她,“林婶,快起来别跪着了!”
“秦姑娘......”阿长喃喃道。
“秦......秦姑娘。”林婶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嗓音嘶哑的不像话,“秦姑娘,我家老、老刘不可能偷东西的,他、他那么老实又是个老好人,怎么会去干这样的事,你知道你刘叔的,是不是?”她像是在抓一颗救命稻草,急需人去相信她。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定有误会!我知道刘叔不是这样的人。”秦菀耐心的安抚着林婶,又问道身旁的阿长,“阿长哥,那府衙里的人是怎么说的?”
阿长吸了吸鼻子道:“府衙的人说,此案已经了结也不让我们翻供,还说我爹起码要在牢里待上十年以上。”
林婶听着,哭声愈发大了。
秦菀咬了咬牙,这府衙断案也太潦草了些吧,只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望了望这庄严肃穆的府衙后,她目光渐冷。
最后,林婶还是在秦菀和肖双的劝慰下,起身回了家。
秦菀匆匆做了几道菜,但林婶一口未吃,整个人跟丢了魂似得,目光呆滞的只看着一处地方。
本来阿长也没有什么胃口,但最后在秦菀的劝慰下,他勉强吃了几口。
之后几日,府衙老爷还是不肯见林婶他们,那些衙役一口咬定案件已经了结,并且威胁他们,若是他们再来纠缠,便一个个下放到狱里去。
求路无门,再加上为这几日的连续奔波,林婶终是病倒在床榻上,整日里只能喝着汤药吊着。
这天,秦菀和肖双在厨房里为林婶煎药做饭。
肖双一直盯着火候,忽然道:“菀儿,你觉不觉得刘叔这事,事有蹊跷?”
秦菀早就看出来了,但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附和道:“嗯,的确。”
没有哪家府衙里头办案是这么办的,若是没有猫腻,谁信?
然而,在这种官权至上的年代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有说话的权利?
“唉,刘叔也太冤了,他人那么好,怎么能遭此横祸呢?”
秦菀一时有些出神,刘叔其实和林婶一样,都是非常好的人,家里但凡需要什么力气活的,刘叔总会跟着阿长过来帮忙,甚至还会经常买些小玩意给昌哥儿玩。这么好的人,的确是不能拥有这样的下场......
“双儿。”秦菀忽然叫了肖双一声。
“怎么了?”她侧头看过去,只见秦菀把菜盛出来,又解下身上的围裙,“菀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这菜等会劳烦你给阿长他们端过去。”话音刚落,她也不顾肖双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
一刻钟后,秦菀抬头望着这高大恢弘的户部侍郎府,咬了咬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秦菀深吸了口气,如今要救刘叔,只能找上这人了,她不信这件事和叶明戈一点关系也没有。
上前敲响了大门,没一会,一个小厮就出来了,他上下打量了下秦菀,见对方生得貌美,还看愣了一瞬,但毕竟还在当差,他故作严肃的问道:“姑娘是谁?敲响我们家侍郎的门作甚?”
毕竟是有求于人,秦菀轻扯了下嘴角,客气道:“劳烦小哥帮我通传一声,我是过来找您家的侍郎大人的,您跟您家侍郎大人说一声,有一个叫秦菀的人来找他,我想,他应该会见我的。”
小厮狐疑的打量了她一下,倒也没拒绝,“行,你在这等会,我现在差人去问问。”
“有劳了。”
秦菀本以为通传一声很快,可没成想,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再等了两刻钟后,在秦菀望眼欲穿中,终于等来了刚刚的那个小厮。
然而结果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姑娘你走罢,我家爷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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