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五月的正午,丽阳和煦,空气中带上了一丝炎意。

    到了院里头,小厮得知爷在屋里会客,唯恐打扰了里头的人,只是小声将秦菀说得的话转达给了在屋外面守着的仇叱。

    仇叱闻言,神情一滞,“你说那姑娘叫什么?”

    小厮一愣,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忙道:“那姑娘说她叫秦菀,仇爷,小的可是要将人打发走?”

    仇叱略一沉吟,“等会,我进去问问爷。”

    “是。”

    仇叱轻敲着门,直到里屋传来叶明戈的声音,他才推门进去,先是给里头的两位爷行了礼,这才将小厮的话转达给他听。

    叶明戈似乎早有预料,语气不咸不淡,“把人打发了吧。”

    仇叱愣了一下,见他家爷神情认真不容置疑,便知道他说得是真的。

    “是。”

    房门重新关上后,邢闵放下茶盏,下意识看向叶明戈,坐在椅上的男人眼睫低垂,神情温润如水看不出情绪。

    他问道:“为何不让她进来?”

    叶明戈抬眸,平静的目光扫过邢闵,微微勾唇道:“还不到时候。”

    邢闵皱眉,心下不解,但一联想到限制出城的事,他大抵能猜到这应该是个郎有意妾无意的故事,“你就不担心把人逼急了,恨上你?”

    “恨?”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说法,叶明戈笑了笑:“我只要得到就好。”

    邢闵喝了口茶,似被叶明戈噎到了,他张了张口半天才回:“难道你就不怕你这行事那么明显,万一三皇子他们对秦姑娘不利......”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那谪仙般的男子感觉到他的停顿,还轻轻扫了他一眼,那双幽深的瞳子里什么情绪也无,邢闵瞬间明白了。

    他无奈的笑了,“算我想多了。”

    看起来最温润深情的男子,其实半点真心也没有。

    ......

    秦菀觉得最近的日子越来越祸不单行了,那边刘叔的事还没有着落,这边的昌哥儿忽然发起了烧,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急病,可也吓坏了秦菀,忙找来了大夫看病,又连着喝了快五日的汤药,昌哥儿的身体这才总算好了些。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和昌哥儿两个人娇贵不起,本来现在入不敷出,什么事都要精打细算,若是再生几场病,这银子哪够支撑他们活下去。现在生病又花掉二两银子,手里头也就剩快十三两,在节约点生活,也只能维持个两三年。

    就是不知道两三年过后,叶明戈还会不会执着于她......

    想到上回去找叶明戈被拒的事情,秦菀心情十分复杂,明明没有放手,却不肯见她,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把她当做无聊日子里的供人消遣的玩物吗?

    她讨厌极了这种猫抓老鼠的感觉。

    再说到林婶,如今为了刘叔的事,林婶家已经散了不知道多少银两去打听刘叔的下落,但那些银子就跟沉入海底似得,一点波澜也没有。再加上身体虚弱的缘故,如今林婶每天都要喝上几碗汤药,细细算下来,纵然攒了几十年的家底也都快见了底。

    等下午头时候,林婶和阿长忽然来了秦菀家,她见阿长手上提着篮子,里面还装着不少香火......

    这是......

    林婶语气有些虚弱,“秦姑娘,我们去丹应寺祈福,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祈祈福,去去晦气。”

    刘叔的事情对林婶打击不小,有点急病乱投医的样子。

    秦菀不好驳了她的面,但也不放心她的身体,遂提议自己代她去一趟丹应寺。

    林婶刚想拒绝,喉头一痒,忍不住急咳了几声。

    秦菀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的身体要去丹应寺,只怕是刚到山下就已经不行了。

    “林婶您别硬撑,还是我代你去一趟吧,您这身体要去丹应寺,只怕是回来后又要生场病。”说着,她又冲着阿长道:“阿长哥,把东西给我吧,你陪着林婶回家,她这身体实在不宜再劳累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阿长脸色带出几分犹豫。

    秦菀笑道:“不会的。”

    林婶推拒了几次,但终究是身体不争气,也只好麻烦秦菀了。

    阿长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自个去,还欲再说些什么,秦菀只三言两语的拒绝了,接过阿长手里的香火,又跟昌哥儿说了一声,她便只身一人前往丹应寺。

    只是秦菀没注意到,此时暗处拐角那一直有一个男人正用淫邪的目光盯着她看......

    ......

    丹应寺位于湖阙山上,并非是什么名蓝宝刹,地方不大,只有三进院落,但有一处院落是专门放置杂物的地方。

    来上香的人不是很多,也难怪,毕竟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能有十来个香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梵钟之声从禅院深处传来,空旷而宁静。来丹应寺上香的人,无一不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正殿里,秦菀双手合十,弯腰俯下身去,额头抵在冰凉的地上,身旁一直传来木鱼沉闷的敲击声。

    一下一下,使人内心容易趋于平静。

    她又默念了好几句,无非就是保平安的话,接着举着香叩了三叩,添了点香油钱,这才要起身回家。

    前面提到过,丹应寺是位于山上,现在时辰不早,太阳逐渐落了山,秦菀下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些许,微风拂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因为上香上得完了,此刻下山的路上只有秦菀一人,她紧紧抱着篮子,莫名感觉后背发凉,越是安静的地方,只要稍微出一些动静都会被她无限放大。忽地,她像是听到什么动静,脚步一顿,猛然往后看去,背后却什么也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自嘲般的想着,这没事都要吓出有事了。

    刚转身走了没几步,一切都在千钧一发间发生了,一双汗湿的手先是捂住她的嘴,随后直接将人箍住拖往一边的小树林,秦菀浑身汗毛顿时立起来,双眸睁得大大的,她顾不得惊悚,条件反射的就要挣扎,但显然对方的力气比她大得多的多。

    恐惧已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不好的预感瞬间爆发。

    “唔......救......”刚吐出一字,男人直接将秦菀反转过来,直接甩了一巴掌,秦菀被这一巴掌瞬间甩懵了,接着男人又将她扑倒在地,这回秦菀才看见男人的相貌。只一眼,她就当场愣住。

    “李......李富?!”

    “哟,被你看见了?”李富表情□□,一只手轻轻松松将秦菀的两只手举与头顶,另一只手赶紧死死的压住她的嘴,看着她怒目圆睁的模样,他大声笑了几下,“瞧瞧你这贞洁烈妇的模样,等会不照样还是要被爷干嘛?给爷老实点,这样咱们才能好好的云雨一番。”

    秦菀奋力挣扎,她现在脑海里只有唯一一个念头,绝不能!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富才不管她想什么,他只知道,他对她肖想已久。

    他舔了舔唇,□□了几声,低头就要凑上那张娇艳欲滴的唇。

    秦菀只见眼前那张丑恶的嘴脸逐渐放大,她紧闭着眼,心里的绝望却无限放大......

    谁来......谁来救救她?!

    然而,恶心的吻迟迟没落下,却听到李富闷哼一声,接着就是身上忽然一轻,桎梏荡然无存。她睁开眼,只见阿长拿着一个长棍气喘吁吁的立在一旁,双眸通红,怒目圆睁,接着她看见阿长像是疯了一样狂打着李富。

    其实阿长一开始好好的在家里照顾母亲,还是母亲觉得丹应寺地处偏僻,再加上天黑得早的缘故,所以就直接谴他去丹应寺接秦菀,阿长倒没有推诿,应了一声就去了丹应寺。

    然而,他这才走到半山腰,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开始他还不以为然,但他好奇往那边一看的时候,陡然发现那抹熟悉的衣物......

    李富躺在地上毫无知觉,头上的血越流越多......

    秦菀慌了,顾不得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她赶紧拉住阿长,慌张道:“阿长哥!阿长哥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阿长听见秦菀的声音,动作忽然一顿,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他转头看她,眼眶还在通红着,他声音嘶哑:“秦、秦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说是没事,但是她发抖的手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你们做什么呢!”

    阿长正欲说话,前方不远处忽然来了几个准备下山的僧人。

    见到李富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几个僧人目瞪口呆。

    *

    阿长被抓了,报官的正是那几个僧人。

    原本是李富预先要□□秦菀在前,可那府衙大人就跟眼瞎了似得,直接就将阿长收监在牢。

    秦菀气极了,“府衙大人!民女不服!明明是那李富欲先对我不轨,明明是阿长救得我,凭什么释放李富?凭什么要将阿长关起来!”

    府衙大人皱眉,只看了秦菀一眼就赶紧离开,反倒是当中的一个衙役拦住了秦菀,他横眉冷竖道:“你这泼妇休得在这无理取闹!此案件还在审理当中,刘阿长不过是暂时收牢,你急什么!等上几日再过来!”语罢,他不由分说的就差人将她直接推出官府大门,然后重重的将门关上。

    秦菀踉跄的倒在一旁,死死地盯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气得浑身发抖。

    林婶很快便知道了阿长被抓的消息,前头夫君才被收押,后头又是自己的儿子进了牢里,接连的打击下,林婶又大病了一场。

    阿长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进了牢里,接下来的几天,她天天都去府衙问情况,但每每得到的回答,却是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林婶的身体每况愈下。

    在苦求无门的情况下,秦菀终于又第二次主动去了侍郎府。

    这回得到的答案与先前一样,仍然是不见,但她这次却不似上次那样直接走掉,而是一直站在侍郎府前,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晴天等到雨天。

    瓢盆大雨说下就下,秦菀不由苦笑一声,这剧情狗血的,让她无语凝噎。

    终于在大雨下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侍郎府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小厮手里举着油纸伞,道:

    “秦姑娘,我家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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