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菜贩子

    第八章小菜贩子

    李氏也渐渐的走出了那种情绪，她心里是太害怕了，孩子在她怀里差点没有气息的时候，她比谁都平静，她是要一起去了的。只是当时不害怕，后来却怕了，就越来越不能回想，一想起来就担心的不行，生怕会再次陷入那种绝望。恨不得事事周全，十全十美才能勉强安一下她的心。

    “我就在镇上再卖卖菜试试看，如果生意好，咱们也可以买个驴，我打听了价格，咱们打了井家里剩钱不多，咱们可以先买个小骡子，从小养到大，农忙虽然不如牛，但是比牛便宜，小甲读书得好几年呢，这刚开始坐四叔的驴车可以，但是四叔家的驴车也没有闲着的时候，总是坐也不好。”万方圆揽着李氏说道。

    李氏不是那种抠搜的妇女，听到这话也是明白。如果小甲在和小智做同窗的时候有些情分，在村里自然对自家是有些好处，但是如果是落人口实，没得好事变坏事，那小智的娘，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实际上比谁都觉得得意，李氏也不想去捧别人臭脚，更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那也行，如果生意好，家里的菜园就再扩大一点，反正这些也是不要什么本钱。”李氏刚乐观起来就开始兴奋的畅想起了未来。

    看着依偎在自己臂膀下的女人，万方圆心中软乎乎的。“咱家里三个男人三个女人，明年来个再来个小男娃，十全十美的十口人，多好。”

    李氏也跟着轻松起来，这一次养蚕赚了不少钱，平常的时候，家里会编竹筐，纺纱织布，细碎的收入加起来虽然很忙但是好在不累，而且钱不少。

    当听到夫妻俩不可描述的声音的时候，万小甲就闭上眼睛睡去了。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如果被迫听了很久他表示自己才是受害者，以前早起还故意不起床就是不想看见若无其事的爹娘。现在，呵呵，早习惯了。

    不过这一觉后来睡的很深，浮浮沉沉的梦中光怪陆离，还梦到自己在客厅看电视，等天光大亮起床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没有起了。

    “爹，不然今天我先和方圆去看看，我听说大户人家买菜做饭都是从相熟的人手里买，试一试去探探路吧。”万小甲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爷爷和爹爹叔叔一边手中编竹筐一边说着话。

    万方圆昨晚上就琢磨，家里早晚要有车，买个驴合适，比牛便宜的多，平时还可以拉磨，能做的事情不少。但是万大地却觉得因为打井，家里的钱去了很多，还是要等到攒一段时间比较稳妥。

    万百里最近其实也是在想着钱的事情，眼见着媳妇肚子越来越大，媳妇说的也对，大哥把孩子带到了学堂，他家孩子可不能落后啊，这哪里都是花钱的地方。万百里是支持出去再赚点钱的，家里的生意也是可以继续，大不了累一些。

    小甲来到爷爷的身边，不一会就听明白了，于是道，“爷爷，我们先生自己院子里也是有一小块菜地的，但是明显不够吃，先生也要买菜吃。我听同窗的大哥哥们说，城里的人吃菜都是要买的，他们那里一根蒜苗都要钱，尤其到了快冬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买很多菜腌上，不然冬天的菜很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的。”

    “那小甲你这样说，城里人岂不是顿顿都要花钱买？”王氏这个时候从厨房出来，早饭准备的差不多了，大丫在带着二丫烧火，王氏等着饭菜煮熟的空隙又随手把脏衣服泡了起来。这又是万小甲的主意，用皂角煮一葫芦的皂角水，洗衣洗澡都能用，庄户人家衣服磨损大，用皂角提前泡上，搓洗的时候省事，还能减少磨损节约衣服，洗的也干净。

    “是的呀婶婶，反正我们过段时间就要去卖竹筐，我每天也要上学，等以后婶婶生了小弟弟，我还可以带着小弟弟一起上学，今年爷爷的腰不好就是扛粮食的时候闪到了，如果有驴，我们用驴拉就可以。”万小甲又卖乖的给万大地捏肩膀，每次当万方圆和万大地在一起的时候，万小甲基本上都是优先让万大地享受一下孙子的孝顺。

    万大地就吃这一招，刚刚还在板着的脸就绷不住笑了一下，“小甲这么会盘算啊，这驴车被你说的还非买不可了，不然可委曲了我两个孙子了。”

    “爷爷，小豪家里就有驴，咱们去他家买呗。”

    “他家的小毛驴爷爷之前问过，他家自己留着了。”万大地手里的小篮子刚好收尾，再检查检查毛刺，“你四爷爷要强，家里的地也不少，小豪小智以后都要读书，两头毛驴……”说着万大地就咯噔了一下。

    “爷爷怎么了？”

    “没什么，吃饭吧。”万大地刚才突然想起来，四哥这是把两个儿子一碗水端平啊。毛驴要两头，孙子两个，小的那个明年也要上学，他隐约猜测出这是要有分家的苗头啊，万大地不敢再往下想。

    等到出发去学堂的时候，万方圆就带了两背篓的新鲜菜，坐着别人家的驴车也不好多带，主要是去打探行情，卖不掉带回来也不累人。

    到学堂的时候，夫子还在后院读书，而他们这些学生是要温习昨日的课，然后夫子抽查，对幼儿园级别的孩子的要求就是培养纪律性，常常是高年级的大哥哥过来操心。这个时间幼儿园来的孩子还不是太多。

    当看到上次没有背下书的学生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有校园霸凌之类的，但是当对方掏出一个糖人，别扭又不自在的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接了下来。

    “哥哥，这糖真好看，不过你给我糖干什么。”

    “这哥哥给你你就拿着吧。”李佩显得很别扭，一个劲把糖人又塞回了万小甲手中。

    万小甲看着周围的几个学长都围了过来，有了第一个带头，后边的就容易了，有的拿了家里的蒸糕，有的是拿了花生糖，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昨天也没见到有人对他这么热情啊，难道他今天比昨天还要可爱，不对吧，应该是昨天和今天一样可爱啊。他可是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有信心的。

    “小甲对吧？”这个时候李佩蹲在小甲面前，一手扶着小甲的肩膀。

    看到万小甲点点头，李佩继续说道，“哥哥也就是问问你，你昨天跟夫子说的是真的吗，你以前没有背过书？”李佩昨天回去又被娘亲骂，他爹平时管账根本忙不过来，读书都是她娘逼他，他最喜欢看的是账本啊，可不是什么之乎者也。

    “对的啊，我以前没有读过书，都是伙计教我几个字，但是他们自己认识的也不多。”万小甲心中忐忑不敢多言。

    “你既然没有背过书，你怎么会背下来的，虽然也没有过目不忘，但是你这居然跟得住？”李佩表示非常惊异。

    万小甲看看手中的小糖人，“其实不难啊，三个字三个字的，每次背的又不多，只要你每次都能多重复几次，会记住一点的，我以前跟爹爹卖东西的时候账都是我算的，有时候十几个人围过来，我能同时计算好几个人的钱，很少出错的。”

    “那这样吧，我们这里还有一本千字文，你要是也能跟得住，我们就把这里的零食都给你。”这个时候挨着李佩一起王昌运说道。

    看到万小甲面色犹豫，王昌明又说，“你别害怕，我们都是你的同窗，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是看你聪慧异常，十分喜欢，这是李佩，你叫我王大哥就行。”王昌明指指李佩，又把手中的零食给了一些站在一旁的小豪。

    小豪来到这里是害怕有人欺负小甲，他还记得小甲以前在村里被人打，后来就很少和别的孩子玩，猛一把被塞了零食，他也就放了心站在旁边看着。万小甲如果知道在小豪眼里他这么弱不禁风是要笑死，那次推他的孩子的娘，到现在都是见着他们家几个女人，尤其是于氏，都绕着道走。

    “王大哥，你们为什么要让我背书？” 万小甲看着那些零食可不会动摇，不过他还没吃过糖人，这糖人可真好看。

    那肯定是不能说是因为打赌了，李佩便道，“不是说了因为你聪慧嘛，哥哥们看你天资不错，这本书也是我们爱护小师弟的心意，如果你能背得下来，不但零食给你，书也给你。”打赌的赌资可是够买好几本书了，他就不信了没读过书的小屁孩能跟一本还能跟两本。

    “那好吧。”万小甲听到送书也就明白了，书可不便宜，能出这种本钱，再瞅瞅这几个人身上的布料，脚下的软底鞋，他基本上就猜到了打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声一声，王昌运和万小甲的声音此起彼落，很快就把一本书顺完了，等到万小甲笑眯眯的从王昌运手中接过书的时候，这感觉还是不错的。

    李佩已经呆了，千字文他当初可是背了……多久来着？啊呀这人与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王大哥，这书我是不会收的，刚才是与你们说笑的，不过我也确实需要书本，能否借我几天，我再原样还给你们。”

    “好，好孩子。”当李秀才笑着走进来的时候，所有学生都对夫子行礼，“请夫子安。”

    李秀才刚才站在廊外听了一会，若说万小甲聪慧倒是不让人惊讶，他见过的聪慧孩子也不少，但是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万小甲能够拒绝诱惑，与年龄大他七八岁的孩子不卑不亢，最重要的是最后还能拒绝诱惑，并没有因为得到零食而有小孩子的忘乎所以，而且，不接受贵重的礼物，却又提出借书，正好今日早课他心有所悟，学习打开一片天地，眼下这事让他心情大好。

    “小甲，既然你背下了两本书，那么确实很是聪慧，不过学习不是只能靠聪慧的，这世间从不缺聪明人，但是除了天分，还需要刻苦来支撑，不然最后伤仲永，岂不痛惜。”

    李秀才发表了几句感慨，却见下边的半大孩子基本上都老老实实的听话，心中也是颇为受用。

    这份心情在李佩又一次没背下来书的时候，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等到夫子把所有的学生都安排好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万小甲把糖人给了小豪，自己手中拿着王昌运给他的书，听着夫子的声音，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