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她于山顶打坐修炼过后,同飞鸟相伴,一路御风下了巫山。有不明真相的凡人见了,以为遇到了仙人。
同飞鸟你来我往,一路玩耍中,她兴致甚好,快到家的时候,小桃已经在那等着了,唐婉避开她下了云头,戴好面纱后,方才走到了她面前。“等久了吧?”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呢?不过青衣木簪,却占了人间三分绝色,余下七分的山水风景竟也像个陪衬。小桃望着她清澈温柔的双眸,忽然就红了脸。
唐婉见她不说话,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等久了太累了……?”
“没,没有……!”小桃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山下走“姐姐,我们快走吧……!”
巫山离燮州极近,唐婉同薛大娘汇合后,坐着驴车一路到了这里。可能是因为赛茶大会的缘故,即便是不通文墨的俗人也想着附庸风雅。人来人往中,她一身清寒终究还是沾了几分人间烟火。
“过几日便是端午了,你看这山下已经卖起了粽子呢……!”薛大娘年方三十,却仍是风韵犹存,所以她两个孩子相貌也是极出众的,此时,她望着那处摊子冲唐婉说了这句。
唐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角微微弯起“好啊,那到时候,您可要好好教我……!”
“没问题,不过婉儿你先去桥上的亭子里等等我,我嫂子就在这附近,我把这东西给她就陪你去茶会……!”她掂了掂手里的竹筐,里面是她纺的纱,布料轻盈透气,马上就要入夏了,用它来做礼物是极好的。
唐婉点头,同她分别后,便把自己的锦绣缎送到了如意坊,卖了十两纹银的好价钱。又寻了药铺卖掉了陈皮,换了三百铜板。日头正晒的很,做完这一切还不见薛大娘回来,她走到了河边,寻了一处无人的偏僻处洗了手帕,准备用来擦脸。
河边锦鲤悠然而过,亲吻着她的指尖。唐婉红了脸,不停的拨弄水花,同那两只游鱼玩闹了起来。她平素就喜欢这样的小家伙,尤其愿意亲近自然,一来二去间,顺着游鱼游走的路线,她似有所悟。冥想后眼中瞬间迸发的欢喜,更胜过万般颜色。
没过多久,薛大娘去而复返,她笑着拉住了唐婉的手,奔向城中心的赛茶大会。街边闹市擦身而过,一美貌妇人不停的指着几处小摊冲身边气韵极佳的姑娘笑着说了些什么。那姑娘亲呢的挽着她的手,可见对这人的信任和依赖。
你站在桥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桥中有一凉亭,一个身着墨绿衣衫,容貌俊雅的小公子正提笔作画,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顿觉可惜。他是极有天赋的画家,画中闹市喧然,一气韵极佳,头戴面巾的姑娘正在河边戏水浣纱,因着她过分惹眼,不时有好信儿者探头看去,更为这画添了许多生动。
“小友,好文采啊……!”一老者无意路过,见他画作毫无匠气,正抚着胡须,嘴里赞叹不已。
聂怀桑笑了笑,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刚放下手中的毛笔,一个素雅白衣,和煦温雅的少年便走进了凉亭“怀桑,我们该走了……!”
“好,曦臣哥,你等等我……!”少年打开折扇扇了扇,待笔墨干透,才卷起来收进了袖子中。
少年无奈一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聂怀桑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刚才见了个美人,不想这偏远小城也有这般灵秀的人物……!”
想起他曾遇见过那样古灵精怪的少女,蓝曦臣笑笑不说话,聂怀桑同他一起缓步下了桥,不止一次的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叹气:“曦臣哥哥,你还要继续留在渝州吗……?”
少年眉眼黯然,“当日是我无能没拉住她,如今巴陵动乱,门下造反,唐门正是用人之际,我自然是要留在这儿的……”
“可你都找了一年了,她不也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嘛,万一,万一她……”
“没有万一,唐家的人没那么容易死……”
“是没那么容易死,不过上到藏色散人唐子初,下到兰陵金氏的夫人高赢,还有令堂蔺雪仙,于情之一路都是命途多舛,伤人伤己,好像是老天定好的一样。唐家的女儿,姻缘可确实都不怎么样。”聂怀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这句话烟了下去。
蓝曦臣虽笑着,但那话中的决绝他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蓝曦臣又道“怀桑,我已经打点好了,自有人送你回清河,你以后不必再来了,转告赤峰尊,曦臣在渝州很好……!”
“我大哥比我还要挂念你,这次我没把你劝回姑苏,回清河也不好交差,还不如我方才去找那位妹妹聊一聊呢,好不容易来一次燮州,也不知道这面纱之下是何等相貌,真真儿是可惜了……!”少年用折扇遮面,错过了美人,又害怕回家受罚,很快就低落了下来。
知他万里而来乃是好心,蓝曦臣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忙着换了个话题“你是清河的二公子,也难为你竟然挂念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
聂怀桑一脸高深莫测,从袖中拿了画,献宝似的拿给了他。“曦臣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我画的不错吧?这姑娘只看风韵,便知道是个美人……!”
他得意洋洋的展示着自己的作品,却不知那白衣少年睁大了眼睛,握画的手抖个不停。“怀桑,她人呢?”
“人?不知道,好像是往城中的方向去了……!”聂怀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收回了嬉皮笑脸,也正色了起来,问道:“曦臣哥,你怎么了……?”
“怀桑,你自己先回清河,我有事先走一步………!”少年拿走了画,御剑飞向了城中,他一脸急色,仿佛要做什么大事。
聂怀桑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蓝曦臣这样,在他的印象中,他永远是那么温和有礼,处事有度。可今日却把他扔在了燮州独自而去,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魔力?竟能让他方寸大乱?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再一次遇见那个街边浣纱的姑娘,孽缘二字,真是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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