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扔过来,扔过来……!”碧绿的青草地上,唐婉束了个高马尾,一身绯色短打的男装,一边跑一边喊,明显正是兴头的时候。
一只蹴鞠擦着院墙飞了出去,完美的同她错过,唐婉眼中冒火“阿寻,你怎么那么笨啊,你自己数,这都第几次了……?”
唐寻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小师妹,师弟们现在都腿疼的起不来呢,我这就不笨了好吗?”
见他磨磨唧唧,就会给自己找借口。唐婉被他气笑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跟别人有什么相干?若是我唐门弟子连一只蹴鞠都玩不明白,就这体力,还修什么仙,练什么道?”
“修仙练道跟这蹴鞠有什么关系?我们唐门高手多了去了。只要有灵力,在哪儿都能活的很好……!”
少年的不以为意如同火上浇油,唐婉喝道:“那万一哪天就遇到了什么意外就没灵力了呢?到时候怎么生存,难不成要受制于人?若是野外遇到一匹狼,体力不佳跑都跑不过人家。”
“哪有那么多万一啊?再说我们是唐门弟子,谁敢招惹,不想活了吗?”
“修仙者,先修心,再修体,后修德。连人都做不明白,还修什么仙?九州四海天下之大,高手至多,更有不知道多少不世出的隐秘门派。若是个个都像你这么想,唐门才是真完了。”
见唐婉是真的气狠了,唐寻听了这些话,心里升起了许多惭愧:“小师妹,你别生气嘛,我,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保证好好练蹴鞠,好好培养体力。再也不抱怨了。”
“哼,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玩儿啊?要不是我表哥有了新欢,我才不要理你呢!”唐婉推了他一把,抱着双臂显然并没有消气。
“哎呀,小师妹,人家魏公子是男孩子,男孩子可以在一起做很多事情,你也要理解嘛……!”唐寻瞥了她一眼,但那幽幽而来的声音都快把她的肺气炸了。
“不许提那个姓魏的,我跟表哥是什么感情啊?可自从他到了云梦,我的表哥和阿姐天天围着他转,都好久没来看我了……!”少女眉眼黯然,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这不是有现成蓝师兄在嘛,你可以去找他啊。”
“我干嘛要找他?唐门弟子讲究的就是随性自在,姑苏蓝氏三千多条家规,让他给我上课,烦都烦死了。不去不去……!”
“那,看账本去?”唐寻试探了一下,怕这小姑奶奶突然发作,再揍他一顿。唐婉在少年讨好的神情中,不满的嘟起了嘴巴“不说这个还好,说了我就来气。我在巴陵开的酒楼,这个月的不但没盈利,竟然还赔了一百两银子。算上些流水杂七杂八的,就相当于没挣钱……”
哪壶不开提哪壶,唐寻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努力的找补着: “那也不能这么想嘛,大上个月不是多赚了八百两嘛,而且这盈利还算稳定,也不全是在赔……!”
“所以啊,为什么大上个月能挣八百两,这个月就赔了呢?这肯定是有问题啊。”
“能有什么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哼,唐家几千个弟子都要吃饭呢,今天这赔点儿,明天那赔点儿,难不成让你们饿着肚子修炼啊?不行,这件事,我非要调查清楚不可……!”
唐寻从侍女那里拿来了两个苹果,自己啃了一口,一个递给了她“我陪你一起查,先吃点儿东西,消消气……!”
唐婉给面子的接了过来,却没有吃。思虑了一会儿,她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眼中划过一丝骇人的冷厉“若是让我查到巴陵敢阳奉阴违,我一定剐了他们。”
蓝曦臣理了理衣冠,抱着蹴鞠走到了她面前,唐寻回身见礼,蓝曦臣回礼,唐婉看了他一眼,也见礼道“见过蓝师兄……!”
“方才在屋中习字,不想这蹴鞠破窗而入,好好的一幅兰亭序却是不能要了。师妹打算如何赔我?”蓝曦臣永远是蓝曦臣,不过莞然一笑,便美好的不像真人。
又听到了他这样好听的声音,唐婉耳根微红,笑着看向了身旁的唐寻“师兄,这冤有头债有主,要赔也是他赔。你找他就行,我先走了……!”
“若是账本的事,或许曦臣可以帮忙……”
只一句话,便让唐婉停下了脚步。她回身望着眼前胸有成竹的素衣少年,眉头微皱“你偷听我们谈话……?”
“偷听这个词不太对,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听。师妹,涣并无他意,只是想帮帮忙。毕竟我此番前来,为的便是教导你。可惜你冷若冰霜,连一面都不愿见我。我的抹额已经被你扯了下来,不知你到底对我有何不满……?”蓝曦臣看进了唐婉的眼眸中,心里早已泛起了丝丝委屈。
“什么?抹,抹额?小师妹,你扯了蓝师兄的抹额?”
见唐寻大惊小怪的,蓝曦臣又一脸委屈,唐婉隐约觉得不对。“不就是条抹额吗?他丢了见面礼,赔我个布条怎么了?我又没要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可是姑苏蓝氏的下一任继承人,你还想要什么值钱的东西?” 唐寻暗自腹诽,一幅被雷劈了的神情,他在唐婉和蓝曦臣之间反复打量,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唐婉的肩膀“小师妹,我只能说,你拿的这个东西,可是世界上最值钱的了………!”
“一个破布条而已,难道内含什么武林秘籍?”唐寻已经识趣的走了,徒留唐婉在原地暗暗思索。
至于唐婉为什么不知道,呵,她连蓝家老二的全名都不知道,那劳什子的家规,她能知道才有鬼了。那唐寻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不是唐门少主,并没有当天下第一的野望。至于他为什么不告诉唐婉,除了要看好戏以外,也是不知道怎么说。姑苏双壁在唐门是个禁忌,他刚把人惹生气,哪里还敢火上浇油?
唐寻走了,蓝曦臣见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说话,实在是委屈极了,姑苏蓝氏家训有言,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不得触碰,若是碰了,要么死,要么负责到底。她若是不喜欢他,干嘛扯他抹额?若是喜欢,又为何连见都不愿意见他?
少年眉眼黯然,仿佛夏日的艳阳突然失了颜色,注意到了少年的表情,唐婉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她实在罪大恶极,怎能让这样美好的人儿为她伤心呢!
鬼使神差的,唐婉走到他身边,清了清嗓子,笑道:“那个,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难道,她也在害羞?”思及此处,蓝曦臣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全是羞意:“我不会同女孩子打交道,若是曦臣有什么不对的,师妹直说便是。但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这是什么神展开?他难道是在害羞吗?为什么害羞?”唐婉呆愣愣的看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他拉到了扶风殿,这是蓝曦臣的住所,就在她隔壁。
“师妹,你看,这字可都被你毁了呢!”蓝曦臣把她拉到身边,将书案前的那幅兰亭序拿来给她,少年字写的是极好看的,清俊雅正,字如其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不小心勾勒的一笔,占了很大的篇幅。
唐婉有些尴尬的笑笑:“呃,师兄啊,这真不怪我,是阿寻踢得太远。”
“既然他踢得如此之差,为何不来找我呢?曦臣在这院子里,属实无聊的很~~~”
“呃,你不是在养伤嘛,我就没叫你。万一你这个宝贝疙瘩出点啥事,我爹还不得骂死我啊……?”唐婉一脸无措,不断腹诽道:“咦,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呢?他是在告诉我他无聊吗?无聊找我干嘛……?”
“原来师妹还记得涣受伤了,我以为你贵人多忘事,都不记得了呢~~~”蓝曦臣瞥了她一眼,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药瓶摆在了她面前。
唐婉眨了眨眼睛,内心全是戏“这是啥意思?”
见她没有动作,蓝曦臣眼眸暗淡下来“师妹当真这么讨厌我吗?”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此刻应该给你上药,对吧?”唐婉拉住了他的手臂,试探的问了一下,见蓝曦臣含笑点头,她莫名松了一口气,内心不断腹诽着:“上个药而已,绕这么大一圈儿,江南的人就是磨叽……!”
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唐婉也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切,不就上个药嘛,有什么难的?哼哼,她可是要当天下第一的人……!”
她专注的为眼前的少年上药,阳光照射在她的脸庞,挺翘的睫毛在少女的脸庞投下一道漂亮的剪影。她低着头,没见到少年露出了一个狐狸般得逞的笑意。“装可怜什么的,果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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