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一阵风吹过来, 程玉酌没留神打了个喷嚏。

    好像有人在念叨她一样。

    只不过眼下, 永兴伯府, 常姨娘没醒, 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程玉酌也有些担忧。

    是常姨娘出了问题, 还是那大夫失了手, 又或者任太医的药方改良了

    不得而知。

    只是常姨娘没醒, 小夏氏就有些懵了。

    伯夫人让那大夫查验了常姨娘的情形,着实是吃了过多的避子汤导致的下血。

    常姨娘本就身子不强健,丢了性命不无可能。

    这大夫可是老夏氏请来的大夫, 这下来连老夏氏脸面都有些抹不开了。

    可她看待事情颇为能抓到紧要处, 送了大夫离开, 指了小夏氏直接便道

    “这混账东西虽然犯糊涂,可到底关系着咱们三家人的脸面,世子若还要得脸面, 休妻的话就莫要说了”

    袁白彦眯起了眼睛,“但也不能轻轻揭过”

    老夏氏也爽快, “罚她去庵堂吃斋念佛三月, 可成”

    小夏氏有些不情愿,想说什么,却在老夏氏冷肃的眼神下不敢多说。

    可袁白彦却嗤笑了起来,“她害死了一条命, 只庵堂三月”

    袁白彦张口要同老夏氏争执, 伯夫人突然开了口。

    “老夫人怕是没明白, 令侄女可不仅是害人,她给妾室送避子汤是什么意思那是想让我袁家断子绝孙”

    这话一出,可就重了

    小夏氏的脸哗啦一下变得煞白。

    老夏氏僵了一下。

    老夏氏并非不知道小夏氏的心思确实毒了些。

    若是自己的儿媳这般,就算是亲侄女,她也坚决不许

    但小夏氏是她的侄女,都出自镇国公府,若是闹得太难看,自己这老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老夏氏向伯夫人看去,伯夫人也不甘示弱地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暗暗较量,老夏氏最终矮了气,“哪有那般严重了若她真那般恶毒,那琴姨娘如何生了一胎又怀了一胎”

    她想拿程姝开脱,伯夫人可不许,冷笑着。

    “我若不把琴姨娘母女接过来,只怕今日流血而死的,就不是常姨娘了”

    她目光如放箭一般直射小夏氏。

    小夏氏立刻就缩了脖子。

    小夏氏当先露了怯,老夏氏也挺不直腰板了。

    事已至此,老夏氏也不废话,直接说,“那就关她半年,这般总算可以了吧”

    小夏氏一听禁足庵堂半年,捂着头发晕。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罪

    谁想伯夫人冷哼一声,“老夫人未免过于宠溺令侄女,她所行之事可是要断我袁家香火这般轻轻放过,我可没脸下去见祖宗”

    伯夫人竟然咬着不妨

    老夏氏真没想到。

    而小夏氏已经抖了起来,袁白彦在旁冷笑不已。

    老夏氏沉了口气,问伯夫人,“你要如何”

    伯夫人扫了一眼抖若筛糠的小夏氏,冷冷道

    “庵堂禁足一年,日日吃斋念佛”

    老夏氏脸都僵了,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了

    小夏氏听见,直接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袁白彦立刻指着人将小夏氏抬回去,“替夫人收拾东西,去庵堂吧”

    程姝双手合十。

    “小夏氏嚣张跋扈这么多年,这次终于摔了个跟头可怜我第一个孩儿 当时不过罚她三月禁闭而已”

    程玉酌揽了她的肩头,“小夏氏虽然没有被休,可却被关一年之久。等她禁闭结束,你孩儿已经满百日了。”

    但程玉酌还是提醒她,“小夏氏到底是世子夫人,就算关了她,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安心养胎,安稳生产才是要紧。”

    程姝点头,“姐,我晓得轻重。”

    可她又叹气,“只是等到小夏氏出来,日子还是不得安宁,这样千防万防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程玉酌看住了她。

    “所以,你觉得这伯府果真要留下去吗还有那袁世子,真是你的良人”

    程姝听见这话,眸光轻颤,咬了唇。

    程玉酌搂紧了她,“只要你愿意,姐姐总能想出来办法帮你。常姨娘尚且知道如何有利,我的阿姝如此聪慧,定然能看得更明白。”

    小夏氏要被送去庵堂可不是个小事,连韩平宇都来了。

    小夏氏一见到他更是哭着嚷了起来,“姐夫,袁家欺负人这事肯定和程氏姐妹有关系那一对贱人”

    从前大夏氏还在的时候,没少帮小夏氏料理这些事情,现如今小夏氏没了姐姐,程姝却找到了姐姐,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韩平宇却全然没有要帮小夏氏的意思。

    “你不要胡言乱语,是你自己作恶,逼妾室喝避子汤,同程氏姐妹又有什么关系”

    韩平宇这么说,小夏氏愣了,“你怎能如此言语是袁家和程氏姐妹害我啊不然程玉酌这时候来做什么”

    老夏氏被她吵吵烦了,不想理这个蠢得冒泡的侄女,正要叫了自己的儿子韩平宇,一起离开永兴伯府,却听到了韩平宇说起程玉酌。

    “她就算来了,也是有旁的事。她不是恶毒之人,你不要妄加揣测。”

    老夏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替程玉酌说话,定定瞧了韩平宇一眼。

    她是知道程玉酌的,虽说也是宫里的姑姑,但是却也是程小琴的亲姐,且论人脉并不如秦玉紫,她瞧不上。

    她问韩平宇,“难道我儿还认识那程玉酌”

    韩平宇下意识就不想回答,随意点了个头,却被小夏氏直接指了出来。

    “你莫要再想着那程玉酌你要是敢娶她,我姐姐在天之灵不会饶过你”

    韩平宇被她着疯疯癫癫的言语气得脸色发青,“我要娶谁,不容你置喙”

    他虽然没提起程玉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明显。

    老夏氏很是惊讶。

    “我儿真瞧上那程小琴的姐姐了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老夏氏言语冷厉,韩平宇晓得自己母亲手腕,立刻否定了。

    “娘,那程姑姑同我没有关系,儿子也娶不了她。此事不要再说了。我看表妹是该冷静冷静,娘也不要次次替她出头,平白跟她丢脸。”

    小夏氏又要吵起来,被老夏氏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你表哥说得对,你且安生些日子吧”

    今日,老夏氏为了小夏氏,老脸贴出去给袁家打,已是全然没有耐心,训斥了小夏氏两句,同韩平宇一道离开了去。

    只是路上,她瞧着自己儿子脸色,回想起了刚才他的话。

    他说“娶不了”,而不是“不会娶”

    难道儿子有意程玉酌,还被程玉酌挡了回来

    老夏氏这么一琢磨,暗暗心惊。

    这程氏姐妹,都是狐狸精变得不成

    不行,要把自己儿子的婚事,尽快提上来了

    等到老夏氏也离了伯夫人的院子,程姝便出了面说替常姨娘料理后事。

    程玉酌没有被袁家人为难,大大方方地离了去。

    程玉酌给常姨娘服了解药,常姨娘醒了过来。

    她再一次看到了伯府外的蓝天,和绿屏抱在一起,哭出了声。

    程玉酌静默地在旁陪了她们很久。

    虽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却在回家的时候,心情舒畅了不少。

    时辰已经不早了,日头明晃晃地升至头顶。

    程玉酌还要替赵凛做饭。虽然有小棉子和刑春,但赵凛明显偏爱她的手艺。

    程玉酌急忙回了家,进了门差点吓到。

    赵凛竟然抱着静静坐在二门口,一人一狗像是晒着太阳睡着了。

    程玉酌不知他们俩为什么在这里,但立时放轻了步子,免得打扰到。

    她小心翼翼地准备从赵凛躺椅旁边绕过去。

    不想刚走过去,突然被人叫住了。

    “怎么才回来”

    程玉酌这才瞧见赵凛睁开了眼睛,眸色里还有些刚睡醒的迷糊模样。

    而他怀里的静静也醒了,一模一样地迷糊

    程玉酌不由笑了起来。

    那笑容落在赵凛眼中,好像明媚的日光,晃了他的眼睛。

    赵凛想,她还不知道是自己帮了她一把。

    他问她,“方才在袁家吓到了吧”

    他这样问,目光却露出几分期盼地看向了程玉酌。

    只是程玉酌一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说话,但赵凛在她眼中看到了疑问。

    她在问,他怎么知道

    他知道当然是因为派了暗卫在她身边护着,但问题是,那是“暗”卫

    赵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些尴尬,有些闷闷,还有点委屈。

    可程玉酌却突然笑了起来。

    “我就说,最近怎么总逢凶化吉。”她说着,看向赵凛,声音落在赵凛耳中,异常轻柔,“我怎么谢你”

    这话犹如一阵春风拂上了赵凛心头,方才那点尴尬不适瞬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的清甜。

    他就知道,她必然会明白他的好意

    赵凛也笑了起来,看住了她,有一瞬,他想似那晚一样,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赵凛没法说出口,怕吓到了她,只好压下那一瞬的涌动。

    他摇头说不必,“你没事就好。”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程玉酌身上,声音有几分低哑,程玉酌莫名有些不自在,连忙道

    “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就要走,却又被赵凛叫住了。

    赵凛止住了她,“忙了一上午,歇会吧,不过是菜饭,不必多操心。”

    他这么说着,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问程玉酌,“你可有什么爱吃的只管说来,让冯效去弄。”

    程玉酌意外了一下,“没,我没什么爱吃的,不用麻烦冯侍卫了。”

    冯效赶紧跑过来说不麻烦,“姑姑尽管吩咐”

    可程玉酌还是摇头,“时候已经不早了,吃什么都可以。”

    赵凛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是一顿饭食,让冯效去趟都指挥使司,不管你想吃什么,都指挥使司的厨子想来都能做出来。”

    程玉酌这下明白了。

    那位马指挥使果然不是白白来了一趟府里,不晓得他若是知道自己查来查去,把自己搭了进去,是个什么神色。

    程玉酌心下放松,暗觉好笑,也就不客气了。

    赵凛见她眼中有了光亮,听见她笑着说,“那我倒要点几道菜。”

    赵凛瞧着,不禁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你尽管说,越难越好。”

    他想知道她的真实喜好,而不是什么都可以的那个她。

    “我要糖水菱角、酸辣藕带,还有杂草丸子好了”

    原来她喜欢湖鲜。

    是因为儿时跟随父亲在江南任上的缘故吗

    赵凛问了还有没有什么旁的,程玉酌摇头,“这样便可以了”

    赵凛直接叫了冯效。

    冯效已经记下了,只是他真是为难。

    若说菱角和藕带还算正经,但程姑姑既然还要吃杂草丸子

    难道让太子爷也跟着吃杂草

    不过冯效不敢有二话,自从他参出来太子爷的心意,对程玉酌是一千一百个顺从。

    冯效让成彭亲自去了都指挥使司。

    都指挥使司。

    马指挥使听见这三道菜,眼睛差点瞪出来。他又着人添了几道,亲自在灶上看着菜一样样出锅,装进成彭的提盒中,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不住叹气,早知道,就不去查什么程家了

    现在太子爷过了明路,他简直是在南巡大驾来之前,提前迎驾了

    别说在太子爷脸前混个脸熟,只求太子爷别记住他的差错就行了

    他太难了

    程家。

    赵凛让小棉子在院子里支了桌子。

    程玉酌在旁瞧着,有些奇怪。

    之前赵凛用饭都是在东厢房,而她有时自己吃,有时同刑春母女一处。

    眼下赵凛在院中摆饭,是要一道吃吗

    程玉酌诧异。

    而赵凛确实是这个意思。

    她又不知自己是谁,怎么不能同他一桌吃饭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目露惊讶的她,只觉像个迷惑的小猫,奇怪地歪着头打量着,却保守地不出声。

    赵凛心下一软,叫了她,“坐吧,不然就凉了。”

    程玉酌可就更诧异了。

    若说在宫里,宫女太监和侍卫一起吃饭,也不是没有,但这院子里这么多人,为什么桌子前只有两把椅子

    难道让自己同“阿获”单独吃饭不是很奇怪吗

    她道,“凳子还缺三把,我去拿来。”

    说着,转头就去寻了凳子。

    赵凛皱了眉。

    冯效、成彭和小棉子皆是一僵,屋顶的姜行也愣了一下。

    冯效三个都吓了一大跳。

    程姑姑这是,要让他们和太子爷一个桌子上吃饭

    这不是要把他们三个架在火上烤吗

    三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住了程玉酌。

    程玉酌看了三人一眼,“不在院中吃了吗那我便拿碗来分食好了。”

    程玉酌本来也以为是分食,所以特特点了三个自己独独喜欢的菜样。

    冯效他们是真说不清楚,而赵凛也看明白了。

    现在这种情形,她是不肯同他单独用饭的。

    赵凛不禁心里有些不舒服,像被蚂蚁咬到了心头。

    他无奈开口叫了冯效他们,“都拿了凳子过来坐吧。”

    冯效、成彭和小棉子齐齐定在当场,屋顶的姜行也定在了屋顶。

    但转瞬间,姜行乐了。

    这顿饭可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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