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戏清场并不是没有先例, 一些资历深的演员拍摄亲密戏的时候也不喜欢被围观, 只是这待遇怎么数也轮不到初出茅庐的新人。
导演说了清场, 闲杂人等腹诽两句不得不从大殿退出。
两个女孩子的吻.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很有意思。然而霁尘雪与洵太子初遇的场景算不得美好。
端庄冷傲的世家女, 烈酒焚心的国之储君, 若霁尘雪遇到的仍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好少年, 境遇可能又会不同。
但她遇见的,是摒弃情爱自此一心谋权的萧洵。
各就各位,明导以目光询问湛榆, 湛榆做好心理准备:“可以了。”
……
午后阳光温和, 清风徐来,枝叶簌簌而动。宫婢毕恭毕敬领着女子往鸾云宫行, 偶尔抬眼,目色流露出藏不住的惊艳。
整座长安城的人都晓得,贵妃娘娘入宫前和霁家长女关系最好,两人手帕交,感情好得没话说。
“霁姑娘, 这边请。”
神色冷淡的女子始终没说话,穿过走廊, 御花园的香风刮过来, 她随口问道:“你家娘娘心情可好?”
宫婢习惯了她言语裹着的清冷, 谨慎回答:“娘娘心情很好。”
“很好?”霁尘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就是笑起来,眉目仍是冷的。
白玉作簪, 素绸为带,雪色锦缎长裙衬得她孤高冷寒,但凡见过她长相的,上至帝王,再至当世名宿,无一不夸赞气质卓绝,气场之强。
饶是霁家玉树兰芝的长公子,和她并肩站在一处,人们最先注意的,还是她。
女子相貌出众固然可引来无数追捧,但霁尘雪除了那一副好看的皮囊,她最引人惊叹的是锦绣才华。霁家长女早年锋芒毕露,大儒曾有言此女若为男,必可出将入相,镇国.安.邦。
如此赞誉从他嘴里砸出来,文武双绝,霁尘雪名声大噪。她觉得烦,此后再没参加过文坛盛会,有意减少在人前露面。
这么一个冷冰冰难以接近的人,十六岁那年,竟主动和顾家长女顾敛做了朋友。
作为闺中密友,她了解顾敛,以身侍君,心情怎么可能会好?更何况,了断一份情……岂会是易事?
“霁姑娘,鸾云宫到了。”
尚未踏进宫殿,浓烈的酒香随风四溢,霁尘雪秀眉轻蹙,一脚迈进去,没防备和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了满怀,除却酒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醉眼迷离的洵太子不甚客气地打量这个世家女,说起来他并不认识名满长安的霁家长女,但他认得霁尘雪挂在腰间的玉佩。
此玉世间仅三块,一块在父皇身上,一块在他胸口位置贴身放着,最后那块,被父皇赐给了霁家女。
眼前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醉得太狠了,以至于没留意到女子看向他时,眼底的震惊和微微压抑的波澜。
“阿雪,到我身边来。”顾敛担心出事,三步两步走过来喊她。
于是那句殿下被埋在喉咙深处,霁尘雪眨眼恢复素日冷淡,举步错身,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一声澄净好听的嗓音:“阿雪?”
这名字从他唇齿绕了一圈被倾吐出来,霁尘雪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见她要走,萧洵毫不客气地借醉拉着她衣袖,骨节分明的手禁锢着她腰肢,鸾云宫传来惊呼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等宫人做出反应,霁姑娘已经被太子按在了怀里!
那吻来得如一场仓皇而至的暴雨。
“阿雪呀……”他低声叹息。
唇齿相依的瞬间,撕碎了温柔的洵太子强势霸道地撬开了怀里女子的牙关,清甜的滋味泛开,他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欺负了她!于是再不留情。
一切的轻浮浪荡都用在了这个吻,一切对权势的阴谋算计也藏在这个吻。萧洵犹觉不够。
舌尖传来尖锐的痛,他面上冷笑,直接将人压在鸾云宫金碧辉煌的墙壁!
他当众用强,始料未及,吓坏了不少人。顾敛慌了神:“太子你疯了不成!来人,拉开,快把他们给本宫拉开!!”
为了证明自己没疯,太子殿下身子贴合得更紧。活了十七年,霁尘雪哪受过这样的屈辱?哪怕他是萧洵。
挣扎之间,萧洵豁出去一手按在她柔软的心口。
“嘶——”
嘴唇竟直接被咬破。
趁他失神,霁尘雪恼羞成怒暗施内力震开他,胸口剧烈起伏,哪怕遭遇了如此之事依旧凛然端庄。她眸色深沉,姣好的面容染了激.吻导致的不正常红.晕。
萧洵倒退半步吃痛地看着她,忽而唇角咧开笑,血珠在下唇凝聚,清醒地提醒了霁尘雪方才发生了怎样荒唐之事。
她愣了愣,扬手一巴掌扇过去,角度力度拿捏地很微妙:“放肆!谁允许你在鸾云宫胡来?!”
鸾云宫落针可闻,被打了一巴掌,萧洵醉意涣散,他凉薄一笑:“孤乃太子,你又仗了谁的势,敢这样不把孤放在眼里!”
“萧洵!”贵妃娘娘忍不住厉声呵斥。
“殿下……”薛内侍吓傻了,偷偷扯他衣袖,弱声提醒:“殿下,这位是霁相之女……您、您不该……”他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殿下胆子太大了,霁姑娘冷若冰霜心性高傲,殿下尚敢在众目睽睽下用强,这实在……实在醉酒误事啊!
他敛袖抹了把额头冷汗,殿下失德,唐突佳人,今日之事怕是瞒不住了。
霁家乃长安城顶级世家,陛下来了都得给三分薄面。如今皇权维护还多仰赖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殿下却敢坏了霁姑娘清白……
不知是谁喉咙传来响亮的吞.咽声,气氛僵持。
嘴里残着这人强行渡过来的酒气,霁尘雪红唇紧抿,眸光冷厉,怎么也想不到暗恋多年的君子竟会做出这般行径!
她重重吐出口长气,电光火石间心绪翻转,一挥广袖:“最迟明日,皇室,包括殿下,都要给我长安霁氏一个交代!”
饶是心性再如何坚定,她也顾不得看望好友,转身愤而离去。
佳人姿容倩影在脑海浮现,醉意发作,如愿轻薄了长安城最不能招惹的女子,萧洵似是满意似是自暴自弃地扯开领口。
他迈出一步,身子踉跄,却是借势推开前来搀扶的内侍,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霁……霁尘雪!孤之过,皆为孤之过……”他嘴里念叨着旁人听不清的话,低头的瞬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想要凌驾在皇权之巅,总要有人牺牲。
他刻意轻薄了冰清玉洁的世家女,自私地把无辜之人拉入苦心谋划的陷阱,亲手打碎了温良恭谦的旧日浮影……想必,经此一事,父皇应当心安了。
再没有为臣民颂赞的国之储君,有的只剩下行事荒唐任性、敢在后宫对世家女用强的太子殿下。
用一个女子的清白和一生做筹码,踩着世家的肩膀去争至高无上的皇权宝座。自诩君子的萧洵,也有向皇权妥协行卑劣事的一天。他自嘲笑开,醉倒在花丛。
“卡!”明导笑得心花怒放:“一条过!”
“姐姐?”崔溯快步上前搀扶她从花丛起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围上来庆祝她们默契地配合。
被领到化妆间卸妆,半个小时后,导演宣布收工,着重赞叹崔溯咬.唇的神来之笔。
湛榆幽怨地瞄了她两眼,崔溯心虚地不敢与她对视。
冬鲤担当司机准时准点送两位大小姐回家,一路上湛榆不好就拍戏时发生的突发情况做出询问,崔溯有心哄她,在她掌心挠痒痒。
手指被攥紧,她小鸟依人地靠过去,问:“疼吗?”
疼是疼的,也没必要说谎。湛榆嗯了一声。
崔溯沉默不语,满是柔情地亲.了.亲她下巴:“对不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有意的了?”还是第一次接吻被咬,下嘴唇受伤说话有点疼,她伸手把人揽在怀,温声细语:“乖,没有怪你。”
到家崔溯从医用箱取了喷剂,小心喷在姐姐下唇细微的伤口。
闭着眼感受到她的认真,喷剂喷了两三下,湛榆按住女朋友仍要继续的手:“阿溯,可以了。”
她笑了笑:“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咬我吗?”
崔溯脸颊泛红,坐到她腿上揽着她脖子,罕见地没说话。
无缘无故被咬出了血,湛榆哪能轻易放过她?手掌揉.动她细腰,“说呀。”
“也没什么。”崔溯害羞地凑到她耳边:“你摸.我.胸……我被吓了一跳,剧本可没写你要……”
“哦……”湛榆还是不明白,满脸疑惑:“所以…不能碰?”
她问得理所当然,崔溯叹了口气:“当然能,可是姐姐以前从没碰过,你突然在戏里这样,我难免反应激烈。”
“我是为了保证情节真实度,洵太子在那样的状态下完全会做出那样的事。”
“姐姐为什么就不自我反省一下呢?”
“……”
崔溯沮丧地亲她左眉:“我的意思是,你多碰碰,碰习惯了,我可能就不会咬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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