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空一路不停歇地跑到会场门口，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广助界的校服，倒是引起了一个在会场门口闲站着的工作人员的注意，他用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朝赵空这边抬了抬下巴，两人一起看过来的眼光就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赵空知道自己的这身穿着可能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网球一直被认为是贵族运动，能打得起网球的孩子家境虽不一定是大富，但至少也该是小康水平。像赵空这样穿着身穿破背心、脚踏断底鞋的实在不像是来参加比赛的，倒像是溜进会场捡矿泉水瓶的拾荒人，而他此时此刻手里的一把网球拍更是让工作人员无限地猜测——会不会是偷来的？
赵空此时无比想念他那件大号广助界球服，至少穿上了它可以遮一遮。
那两人已经开始往这边走来，突然他听到背后一声熟悉的日语——“樱下雪！”转头一看，却是黄毛，他正拿着两罐可乐快步走过来。
那俩工作人员停下了脚步，同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们看到穿着某中学网球部球服、背着名牌网球包的男生十分“亲热”地将一罐可乐递给赵空，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巴士站牌走去。
黄毛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着舌头结结巴巴地问：“Where ……did you go”
赵空心中有点惭愧，不好意思地笑着说，“WC.”
说完后又想到WC是中国人惯用的说法，不知道日本这里兴不兴这么说。
于是，他又换了个词，“Toilet.”猜到这个词可能不在黄毛贫瘠的词汇量中，于是又在后面加了句解释，“A place where can make us comfortable.”
黄毛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接着更加结巴地问道：“Where…… is…… your…… clothes”
说来赵空更加惭愧了，球衣是他们队的某个男生出借的，那个人本是正选队员，这次却连在会场露面都不敢……哎，真不好和人家交待啊。
正当赵空想着如何组织词汇以求简单明了的时候，一辆线条优美的银色跑车停在了两人面前，车窗滑下，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伸出，把一件广助界的球衣扔了出来，然后飚地一下走了。
赵空在衣服落地之前一伸手接住了，折叠成小四方块后递给黄毛。黄毛则冲着那跑车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巴士来了，黄毛上了车，后面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在赵空露出的细腰上戳着玩，赵空冲她一鼓眼，小姑娘咧嘴一笑，露出漏风的门牙，小姑娘的妈妈十分尴尬，冲赵空歉意地一笑。
赵空见她们的东西很多，便往边上退后一步，让她们两个人先上去，黄毛从窗户里伸出头来用眼神催他，赵空朝他摇了摇手。此时人们纷纷涌向车门，黄毛已经下不来了，不一会儿车门关闭，巴士启动，只看到黄毛那焦急的面孔越来越远。
赵空记得回去的路，他不想浪费车费钱，他不是个厚脸皮的人，虽然知道黄毛会替他付钱，但他已经不愿再欠这个少年人情了。
他本来想最好的是能和广助界达成长期合作关系，可现在人家学校已经被淘汰了，这条路算是走死了。街头赌球也不能多打，这一次比赛，他差不多见识到了这一区中学生的最高网球水平。说真的，给了他一个提醒：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若是碰到一个稍强一点的，比如青学的越前和冰帝的那个大个子，他可能拼尽全力能勉强胜一场，但绝对胜不了第二场——一胜一负，这样一算，他一分钱也挣不到。
阳光渐渐西斜。远处的青山里，不知是哪家寺庙里敲响了古老的钟声。
一直走到天黑，赵空才重新回到了那个五光十色的东京街道。星期六的市中心很热闹也很年青，广场上四处可见穿着夸张的体恤衫和牛仔裤跳街舞的少男少女们，动感的音乐配着活力十足的舞步，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赵空一路侧着身体从人群中走过，前方三四个黑衣少年黑帽少年统一做托马斯旋转，惹得周围人们一阵尖叫喝彩。赵空停驻了一会儿，脸上也随周围的小男生小女生们一起笑着。
整点时分，广场中心喷泉一起射出，十米来高的水柱冲天而起，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华美极了。有不少浪漫的人拿出手机录下这一慕。赵空穿着单薄的背心，湿润的水汽迎面铺来，夹着几颗水滴溅到脸颊。
嗯，有点凉。
赵空走进一条破旧的小巷，在一大堆旧报纸和纸箱子边蹲下，翻出他唯一的一件薄衬衣披上。
他坐在一块硬纸板上，就着微弱的路灯仔细端详手里的球拍：这把球拍的拍面骨架开了一条半指长的缝，线也断了几根，估计是在接重力球时球拍脱手摔的；手柄倒是好的，赵空单手掂了掂，比较轻，是全碳素的，算是比较好的球拍了。
赵空翻出两截铁丝，磨去铁丝上厚厚的锈，凿直了，然后把铁丝缠在球拍断缝处，小心翼翼地用石头砸牢实。做完后，他单手拿起做了个挥拍的动作，因为多缠了圈铁丝，所以一侧重而另一侧轻。赵空皱了皱鼻子，又拿过一根铁丝在它的另一侧也缠了一圈。
现在两边倒是一般重了，但握起来却是重了不少，赵空估计以樱下雪的细胳膊，挥这个拍子的话，300下可能就抬不起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赵空还是很高兴。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旧网球，先摊了几下球熟悉手感，然后后退几步，对着斑驳的墙壁开始对打起来。
背后的路灯安静地照着，把少年和球的影子都拉得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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