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谢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看花灯?”阮雲嘴角含淡笑。

    谢娉婷顿了一下,“原本是跟府里的姐妹一道出来的, 不过我跟她们不和, 不耐烦跟她们一路, 怕忍不住跟她们打起来,索性就自己离去, 算了, 还是不提谢府那些腌臜事。”

    “反正她们也见不得我。”谢娉婷说得直率, 不在乎地撅起唇,她的唇瓣饱满,如同娇艳欲滴的花瓣。

    阮雲笑起来, 声线醇厚, 他夸道,“谢姑娘……率真。”

    谢娉婷笑了笑, 手心却紧张地出了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街道的行人太多, 喧闹嘈杂, 便是铺天盖地的雪也没能浇灭那份来自人间特有的热闹,人群拥挤,不知道怎么的谢娉婷就与阮雲挤到一处。

    阮呦拉着酒七和阮惜的手悄悄放慢脚步,她踮起脚尖看了一眼阮雲和谢娉婷的方向,眉开眼笑, 又朝着酒七指了指另一个胡同方向,酒七会意点点头,跟着她走。

    “惜惜, 姐姐带你去那边看耍猴好不好?”阮呦蹲下身子问。

    阮惜很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点头说好。

    她们三人悄悄和离阮雲两人拉开了距离,离得越来越远。

    阮雲两人却毫无察觉。

    阮雲知道有酒七在阮呦左右,她能够将阮呦护得很好,所以并没有留意身后。

    “阮公子今年三月就要参加春围吧?”谢娉婷忽然开口问道,她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情绪似乎没有方才鲜活。

    阮雲一直看着前面的路,直到有人急冲冲地跑过来,从他们身侧而过,阮雲眉头皱了一下,忽然伸手揽过谢娉婷的肩膀。

    “小心。”

    谢娉婷只觉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忽然揽过,身旁的人忽然推搡起来,差些撞到她。鼻尖碰上坚硬的胸膛,嗅到一阵沉淀的墨香,她抬眸就看见阮雲的下巴,灯光下还有些青青的胡茬。淡雅温和之中,又带着成熟的男人气息。

    谢娉婷心跳加速,脸颊忍不住红了。

    “失礼了。”阮雲见她闷着头没说话,才松开她。

    只是衣袖却忽然被一道不重不轻的力道抓住。

    “阮公子。”谢娉婷抬眸,眼眸中映出阮雲的倒影,她捏紧手指,似下定决心要说什么。

    阮雲垂眸看她,他长身玉立,如同一块莹莹之光的玺玉,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柔地应了一声,“嗯”。

    他在等她说出口。

    谢娉婷咬着唇,决然开口,“我过年就十八了,婚姻之事等不得,我想知道,阮公子对我可有意?”

    “我知你如今处境,若是有意,我可以等,哪怕等到二十三十,我也想嫁个如意人。”

    她脸颊酡红,几乎快滴出血来,偏过头去,“若是,若是阮公子对我无意——”

    若是无意,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是,日后不会再纠缠。

    阮雲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黑眸如同璀璨的星空,他的眸子和阮呦很像,清澈见底,只是阮呦的偏圆,他的眸更狭长,少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

    谢娉婷只看见他的唇微启,一张一合。

    她却好像耳朵失聪了,什么也听不见。

    “阮公子,刚刚说什么?”

    阮雲笑起来,牵了她的手,那双黑眸带笑,也带了坚定,“我说,我对你有意。”

    也不会负你一片真心。

    少年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娉婷晕了一会儿,泪意涌了上来。

    她抬眸看天际的明灯,已经分不出那盏是她放的。

    “姻缘好事,心想事成。”

    原来许愿是真的能实现。

    —

    耍猴的地方围满了人,里三圈外三圈,闹闹嚷嚷的叫好声不绝于耳,猴子穿着红彤彤的衣服,被一根粗麻绳牵着,在火圈空中翻了跟头落地,惹到围观的群众惊呼一声。

    表演结束,猴子端着个铜盘子摇头恍脑的朝着观众过来。

    便有人慷慨都撒钱进盘子里。

    阮惜黑珍珠般的眸子多了几分鲜活气,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只猴子。

    “姐姐。”他抬头希冀地看着阮呦。

    阮呦弯着眸点头,鼓励地看着他,“去吧。”

    他便兴奋地从衣襟里取出晚饭后李氏和阮呦她们给他发的荷包,拆开,取出几枚铜钱放进盘子里。

    那猴子朝着阮惜作揖。

    阮惜便抿这唇笑起来,唇红齿白,他眼睫毛又长又密,笑起来弯成好看的弧度,亮晶晶的,很灵动,宛若观音坐下的仙童。

    看呆了周围的人。

    阮呦见他开心,心情也好起来,嘴角不住的上扬着。

    那猴子没走,反倒伸手抓住阮惜的手,往自己头上放。

    阮惜不怕它,轻轻揉了揉它的毛发,腼腆地抿着唇笑。

    等到笑过,他反应过来,注意到周围的人太多看着自己,阮惜的背脊崩得笔直,脸色微微发白,有些无措。

    阮呦心疼地将他拉回来。

    “惜惜不要怕,想不想吃糖人?姐姐给你买糖人吃。”她蹲下身替他理发丝。

    阮惜轻轻地点头。

    阮呦牵着他朝另一方过去,那里挤满了小孩子,不过离得稍微有些远,街道挤满了人,要过去得废些功夫。

    正在过去的路上,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差些撞到阮呦,酒七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开。那人只飞快地看了阮呦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抱着一个睡熟的孩童匆匆离开。

    很快就淹没在重重的人海之中。

    阮呦方觉得有些怪异,不远处就传来若隐若现的呼喊声,在刹那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想起了最近燕京孩童走失的案子,她与酒七对视一眼。

    “姑娘……”酒七有些担心阮呦的安危

    “酒七姐姐快去,不用担心我这里。”阮呦朝着她眨眨眼睛,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短匕首,“我带了这个。”

    酒七稍稍放心,朝着之前那中年男人的方向追赶。

    “酒七姐姐千万要小心点。”阮呦不放心地嘱咐。

    酒七脚步稍顿,回头看她一眼,她应了声好,加快了步履,抽身离去,心里微暖。

    —

    丢的孩子的人是陶府的小少爷,今年方才六岁。

    来往的人群太多,陶宝儿的性子顽皮,挣脱了侍女的手直接蹿进看猴地方,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实,陶家都下人只有一层一层找,找遍了也没能找到。

    燕京最近又屡次发生丢失孩童的事件,陶小公子在陶家最受宠,是老夫人的眼珠子,下人们直接就吓破胆子哭了起来。

    阮呦还见到了熟人陶枝。她虽然也急,但仍旧行为规矩有礼,端得是惠质心兰的大方模样,并未慌乱失措。而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一些快回府去通告,一些去顺天府报案,再留一些在可能经过的几条街找,让人画出画像沿街询问消息。

    阮呦有些倾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稳住心神仔细思考办法。

    陶姑娘很聪慧。这样好的姑娘……

    “妹妹说的是真的?当真看见宝儿了?”陶枝抓着阮呦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着,听见了陶宝儿的消息,她眼眶忍不住发红。

    她的力道有些大,捏得手背泛红,阮呦没有在意,反而安慰她,“嗯,看见了,刚才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昏睡的小孩离开。”

    “那孩子好像只有六岁左右,穿着蓝色衣服,小靴上绣着祥云仙鹤,鞋底纳了银丝线,不知道是不是陶姐姐的弟弟?”阮呦回忆起方才那人手上抱着的小孩。她对刺绣很敏感,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也能看清楚鞋上绣的是什么花样子。

    她又仔细回忆那个差些撞着她的男人,方面大个头,皮肤黝黑,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脂粉味。

    “是是是!是我家宝儿!”陶枝抓着她的手,喜极而泣,那双小靴还是她特意给宝儿送的新鞋,“他可有受伤?妹妹可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

    “若是能找回宝儿,陶府欠妹妹一个大恩情,我陶枝也欠妹妹恩情,只要妹妹提出来,我能做的都会答应。”

    “陶姐姐不必如此,这是应该做的。”阮呦摇头,告诉他那人离开的方向,“我家酒七姐姐去追那人了,酒七姐姐功夫很好的,应该没有问题。”

    “多谢妹妹。”陶芷用手帕擦了眼泪,“今日情况紧迫,姐姐实在不好招待,等过几日请妹妹到府里吃茶。”

    她谢过阮呦,心底不放心,还是带着一众下人去了阮呦说的那个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OK 哥哥和谢姐姐这一对总算在一起了

    咦,记错啦 看来阿奴哥哥要明天才能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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