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怯, 这两个字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可如今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却让他心头止不住地发颤。
即便是再□□无缝的伪装也在此刻溃不成军。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似要融入骨血之中,喑哑而语,“幼清,是我, 对不起, 是我不好, 我不该骗你。”
可怀里的人突然将他推开,她恶狠狠地盯着他, “李承珺,你不是死了吗?你如今还站在我面前做什么!”
宋幼清说着,便抽出腰间的佩刀,就直直往李承珺身上刺去, 她并不手软,刀尖直逼心肺。
李承珺了解她, 她哭也哭过了, 如今盛怒之下泄愤,根本不会心慈手软。
短刃刺来之时, 李承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反手将她往怀里一带,“日后我可不敢再惹你恼了,否则这一条命还不够你撒气的。”
宋幼清拼命挣扎, 手脚并用,使出浑身解数锤他踹他,可在李承珺看来,这些都不痛不痒。
“把刀放下,别伤了自己。”
“李承珺,你这狗男人,放开我!”宋幼清手肘就要去顶他,可根本使不上力,“李承珺,我要与你和离,与你和离!”
李承珺眼眸一沉,“你舍得?”
“我为何舍不得?我一个人快活自在,被困在你晋王府中做什么!”
李承珺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语,“好,那就和离。”
宋幼清一愣,全然忘了挣扎,李承珺也松开了她,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李承珺神色淡淡,“若你不愿意待在我身边,我便放你离开。”
宋幼清将刀狠狠往地中一插。
“我走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娶那个姓陆的做正妃了?李承珺,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这辈子就别想了!别说陆若涵了,再来什么赵若涵,柳若涵的,我见一个杀一个,府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信不信我就赖死在你府里了!”
李承珺终是笑了,是得逞后的快意,是她直抒心意的缱绻。
他重新将她搂进怀中,“好,赖在我府中,我养着你。”他就知道,这种时候,宋幼清这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她那一身反骨何时都适用。
“幼清,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再放你离开,我当初千方百计将你从李驿昀手中夺了过来,哪有再放你回去的道理。”
这一回,宋幼清才清清楚楚听到李承珺唤她一声“幼清”,心头如拨开云雾见天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嗯。”李承珺并未瞒她,“将尸骨带回来那日我便知晓了些,你倒是聪明,找了具身形差不多的尸骨。”
他将宋幼清的手覆在他的大掌间,“可那具尸骨的指骨比你短一截,身长也有偏差,我就知不是你,后来我有去找你小娘,她说你身长虚高了三寸有余,我一想,这不就与某位苏澜姑娘一般高吗?”
宋幼清缩了缩身子,这种早已被人看穿可不自知的感觉当真不好受,亏她当初演得极其卖力,李承珺一定在暗中笑话她吧。
“沈安医术精湛,将你换了一张脸,可你却不知,你这双眼睛我死都忘不了。”李承珺轻抚上她的双眸,“疼吗?”
宋幼清偏过头不敢看他,生怕自己再委屈地哭出来,“都过去了,不必提它。”
李承珺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如今想来,小狐狸第一回见你时就有异常,它性子养得与你一般,旁人近不得身,但唯独喜爱你,我应当早些发现才是。”
宋幼清靠在他怀中,闷声道:“你倒是将它养得好。”
“我将它当做你来养,能不好吗?”李承珺轻笑一声,“那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宋幼清一把将他推开,“我昨夜就感觉有人在身侧,猜到是你,今夜我就在枕下放了艾草,你若是躺下来过,定是会沾上艾草的气息,在出营帐时,我嗅到你身上有,否则我怎可能让你跟着出来!”
“还有,你自以为□□无缝,但还不是被我发现了破绽,白日里的那个是真的陈司佑吧。”
李承珺笑着看着她,不可置否。
“可夜里的你,总是不经意将手负在身后,说起话来也有居高临下之威,另一个陈司佑不会这般,想必是你平日里做王爷舒坦惯了。”
“我在军营中这么久,可并未有人察觉出什么来,就连谢常安有时也分不清孰真孰假,到你这就都是破绽了?”
宋幼清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瞧瞧我是谁。”
忽而想到什么,宋幼清脸色一变,“别扯开话,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上马,路上与你解释。”李承珺没等宋幼清回应,搂住她的腰肢,便上了马,将她紧搂在怀里,驾马而行。
“说话就说话,你搂那么紧做什么!”她的背紧贴他的胸膛,不留一丝间隙,他的温热也一并渡于她身上,她想要逃离,可又想靠近。
“你不是不会骑马吗?我怕你掉下去。”
宋幼清一噎,这分明就是她方才说过得话,却被李承珺如今拿来揶揄她。
宋幼清正欲再说什么,便听李承珺道:“谢常安受重伤,我再一死,皇帝便只能派李驿昀来边关。”
“你想将李驿昀引来边关杀他?”
“嗯,京城中不好动他,可边关不一般,刀剑无眼,生死有命。”
什么生死有命,分明就是在这儿好下手。
“那你假死为何不告诉我?”
李承珺叹了口气,“若我告诉你假死,你势必会来询问我计划,我不想将你卷入其中。”
“就因为这你就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宋幼清瞪了他一眼,“那你知不知晓,当初听闻你死了我有多……”
李承珺将头靠在她颈后,“很难过吗?”
“没有!我怎可能难过!”宋幼清死鸭子嘴硬,“我怎可能哭!我哭你做什么!”
要是让李承珺知晓她都哭得昏过去了,日后还要不要抬头做人。
李承珺见她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忍俊不禁,可更是心疼得不行,“好,我保证,日后不会再瞒着你什么事了。”
“哼。”宋幼清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藏了一个孩子藏了三年,也不知孩子的母亲是哪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平日里,宋幼清总是一贯清冷,对什么事都不上心,李承珺哪里瞧过宋幼清这般小女人拈酸吃醋的模样,更是喜爱的紧。
李承珺知晓在此事上不可轻慢,一五一十道:“那是皇后的孩子。”
宋幼清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和皇后娘娘竟然……”
李承珺狠狠拍了拍她脑袋,“想什么呢!”
宋幼清吃痛。
李承珺咬牙切齿,“自然是皇帝与皇后娘娘的。”
“你为何要将孩子养在你身边?我瞧着皇后娘娘与皇上似乎都不知此事。”宋幼清正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孩子……不会就是三年前娘娘夭折的那一个吧。”
“是。”李承珺颔首,“那时我就已发现宫中有变,皇嗣一个个接连莫名死去,便将计就计,将这孩子换了出来,以娘娘的性子,她若是知晓孩子还活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孩子下落,到那时才是真的会害死他。”
“不出我所料,这些事当真是李驿昀安排的,他想控制大梁,在此之前,便要杀尽所有皇嗣,而后我便查到,他并非真的李驿昀,而是隗瞿。”
“隗瞿?”宋幼清一愣,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他与隗禹是什么关系?”
“隗禹是他亲弟弟。”
“隗禹是北狄庶出七皇子,那为何我没听过隗瞿此人?”
“隗瞿与旁人不一般,他生来便委以重任,是要来大梁做奸细的,北狄王自然不会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自小便养在坊间,与普通人家孩子无异。”
除去其他,宋幼清也当真佩服起隗瞿,“蛰伏那么多年,他也是沉得住气。我走时没敢将那孩子养在皇后那儿,交给我父亲了。”
李承珺揉了揉她脑袋,“嗯,全京城还能护着他的,应当也只有你家了,等事情结束后,再将他送还给皇后。”
“皇后极其喜爱李启昀,若是知晓他就是自己的孩子,定是欣喜至极。”宋幼清想到了什么,说话声愈发轻了,她低头呢喃着,“那你没有其他孩子了吗?”
话音未落,李承珺一把将她托起,一个转身,让她面朝着他。
宋幼清将头埋得更低了,不得不说,这姿势,着实有些……羞耻。
李承珺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有。”
宋幼清一怔。
李承珺轻笑,将手覆在她小腹间,“他们都在这儿。”
宋幼清浑身一颤,从未见过这阵仗的她不知所措。
“这些年,我可是一直为你……”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吐一口气,“守身如玉——”
宋幼清急得一把推开他,“李承珺,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李承珺失笑,“那夜里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虎狼,嗯?”
他这声“嗯”在宋幼清听来,尤为魅惑勾人,她身子不由得一阵燥热。
宋幼清脸颊熏红,一把捂住他的嘴,“李承珺!你,你……你别说话了!闭嘴闭嘴!”
李承珺抓着她的手压在胸前,“好,那闭嘴。”
宋幼清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李承珺揽住她的腰肢就把她往他怀中带,他的唇覆在她的冰凉之上,引得两人都一个激灵。
“怎么这么冷?我给你捂捂?”
宋幼清要疯了,这是李承珺吗?说得这是什么话?
捂唇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可李承珺根本不让她多想什么,他轻轻试探着,缱绻摩挲,小心翼翼更深入。
月色也羞得躲在了横枝后。
宋幼清像个从未涉世的青涩姑娘一般,手足无措,由着李承珺在她身上肆意侵略。
宋幼清差些就要溺死在这柔情之中,她呜咽着要推开他,“唔……马……”
李承珺不放开她,抵着她的唇喘着粗气,“不管它,它认得路……”
宋幼清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才又吐出几个字来,“李……驿昀。”今夜可是去办正事的。
李承珺忽而狠狠咬了她一口,不顾宋幼清吃痛,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敢提其他男人,他压抑着浑身燥热,“等等再杀。”
这又是什么话,宋幼清差点被气哭。
李承珺看着怀中之人,不由加深自己的温柔,李驿昀可以再杀,占夫人便宜之事若是错过了,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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