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不知何时,突然有两个新人闯入了相声界。
他们有些与众不同,因为他们在夜店里说相声;他们有些另类,因为他们的粉丝大多数居然是喜欢蹦迪的富二代;他们毫无章法,简直是随意发挥着自己对相声的理解。
也因为他们那新颖的相声段子,搞笑十足的内容,优美的唱段,仿佛一瞬间名声就在相声界里传开了。
他们就是秦月璟和姜承阳。
※
入了夜的吉庆堂,门口热闹一片。
此时吉庆堂大门已经打开,门前的红色大灯笼散发着橘红色的灯光;一旁的红柱子上还贴着今日登台的角儿的画报,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长发、穿着大褂的男子,‘翩翩俊秀公子,奈何纸醉金迷’。
三层的戏楼子灯火辉煌。许多前来听相声的人们,开始陆续进入,还有一些外地游客在门前合影留念。
如今的吉庆堂虽然从外表看还像旧时的戏楼,不过内里经历了几次整修,增加了许多现代化的设施。
如今观众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戏楼内部,反而是一个类似于铺着地毯的小型休息室。休息室里古色古香的,在这里可以将网上订的票兑换成实体票,当然也可以在这里现场购票。
买完票之后,可以顺着一旁的木雕大门,进入真正的吉庆堂内部。
这吉庆堂的内部依然是古色古香。地铺青砖,雕梁画栋,灯笼高悬,不过其中的戏台早已被现代化的舞台取代。
这舞台极大,占了戏楼的一整面。
此时只见这舞台上的背景布大写着‘吉庆堂’三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而两边则是一副对联,上书有云:
‘吉祥如意道尽人世欢乐
庆极有余忘却人间忧愁’
这,就是吉庆堂了!
舞台正对着的座位上,也不再是板凳椅子,反而是电影院那种联排沙发椅。毕竟要是看演出,坐四五个钟头木质椅子,屁股肯定受不了。
现如今全新改造过后的吉庆堂,一场可以容纳将近千人,勉强算作个中型剧场了。
当然了,如果不想坐在一楼,也可以选择去到二楼、三楼。
楼上完全是古时候的那种VIP包间。你可以一边坐在栏杆边,吃着茶点,喝着茶,看着楼下的演出。
这就是吉庆堂,一个如今拥有三层大戏园子的相声团体,也是将新时代的事物融进自己剧场内的相声团体。
此时,吉庆堂的后台。
几个身穿各色彩色大褂的年轻演员正在候场。
因为吉庆堂的历史,如今堂内演员的大褂多为彩色,不过大多时候穿的还是红色。红色给人第一的印象就是喜庆,这也是吉庆堂所要达到的效果。
这几人并没有谈论自己今天要演出的节目,而是凑在一起看着其中一人手机中那不清不楚的视频哈哈直乐,那视频中的两人正是在说相声的秦月璟和姜承阳。
还没等他们嬉笑多久,那手机立马被人拿了过去。
拿走手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吉庆堂如今正当红的角儿——花好月圆中的花字科、人称花公子的乔花言。
之前门口前的海报就是他,如今来的观众也都是过来捧他的。
话说吉庆堂祖上是从红事起家,所以每一代师父收徒都必须按照吉祥话来给徒弟赐名,例如到乔花言这一辈,他的师父就以‘花好月圆’当中的‘花’来给他赐名。
只见乔花言此时身穿红色大褂,却梳着及腰的长发,阳刚中带着点妩媚,姣好的面容,又让人不辨雌雄。这乔花言也因为这头长发成为了吉庆堂中、乃至整个相声行业里最特立独行的人。
乔花言如今的这身打扮,真的特像二次元走出来的美少年,也带有一丝古人散发的味道,即便是很多同行都看不上他的这个打扮、认为他污辱了相声,他也依然深得粉丝的喜爱。
他以他独特的造型外表,在如今这个看脸的社会中争得一席位。
“这都是什么啊!”
乔花言拿着手机看着视频中的内容皱眉。别看他梳着长发,但是没有任何‘矫揉造作’。
“花爷!”小演员们看到乔花言出现立马起身打招呼。
“这就是当红的姨妈啊!”
旁边的演员继续给他科普什么是‘姨妈’,也顺带着简单介绍了一下秦月璟和姜承阳两人。
乔花言听后有些不屑,将手机扔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化妆台前,让化妆师给他化妆:“这也叫红?再怎么红能有我红?”
小演员们俱都噤若寒蝉,他们知道,他们的花爷生气了。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情况下,一道清亮的男声响了起来。
“是啊,现在我们的花公子、花爷才是最红的!您现在可都去娱乐圈发展了,哪里还看得上什么民间闲散艺人啊!”一名带着眼镜的青年,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他叫韩好春,‘花好月圆’、‘好’字科的,是乔花言的搭档,捧哏。
“韩哥!”小演员们看到这人出现,立马打招呼。
乔花言皱眉:“你这是捧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捧你啊!”坐在乔花言的旁边,韩好春摘下眼镜也开始化妆了。
……
“下面请欣赏相声《大保镖》,表演者乔花言、韩好春。”主持人开始报幕,随即台下掌声雷动。
在舞台边上,乔花言小声的冲着自己的搭档警告了一番:“我告诉你,一会别怼我,我要时刻保持我翩翩贵公子的人设!”
“呵呵,行。”韩好春好脾气的笑着答应了,不过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随后,两人在一众女孩儿的尖叫声中,走上了舞台。
※
这天晚上,当城西的沁园茶楼周围点起五彩装饰灯的时候,狮虎堂晚间夜场的表演开始了。
如今的沁园茶楼还保留着旧式茶楼的装潢,木质椅子和桌子,周围还摆着几条板凳,场内依然是旧式的戏台子。
这里就是狮虎堂常年表演的场地。
狮虎堂是华国现存至今、以传统相声为主的大型相声团体之一,不过因为其相声内容老旧,逐渐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渐渐没落了下来。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如今的华国,狮虎堂依然占据着相声界的制霸地位。
狮虎堂中的相声演员大多数都是学艺数载的相声弟子,要知道在狮虎堂中如果你仅仅学个几年是根本不会让你登台表演,因为他们怕你辱没了‘狮虎堂’的招牌。
由于他们这样精益求精,对于自身专业的严格要求,使得他们在相声界稳稳的抓着话语权。
不论是相声交流也好,还是民间杂谈曲艺,亦或者对于历史的研究探讨,狮虎堂往往是被需要的对象,也因为这种需要而一直留存至今。
虽说都是以传统相声为主,但是狮虎堂与吉庆堂相比,两者立刻形成了一种明显新旧对比,双方经过这么多年的竞争,已经逐渐到达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都说‘同行死,吃饱饭’,对于他们来说竞争早已成为了家常便饭。
不过由于最近几年人们业余生活需求的提高,精神层面追求的增加,选择相声、戏曲的人逐渐增多了起来。
目前来说,还真没有吃不饱饭的情况,所以华国著名的两大相声团体也就暂时偃旗息鼓,专心做起自己的生意来。
舞台边一侧‘出将’的门帘被挑动,一名中年人的脸露了出来,他看向茶馆内,虽然此时场内客人已满,但是这些人普遍都是年纪偏大的老者。
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放下帘子,返回到了后台。
此时后台除了几名穿着大褂的演员,还有一位微胖老者坐在一旁喝茶,那老者60多岁,气色红润,不过就是看到回到后台的中年人后,眉头皱了起来。
老者放下茶杯,立马开口训斥:“哭丧着脸干什么,我还没死呢!”这老者名叫余智明,是现如今狮虎堂的当家人。
狮虎堂自创立以来,每一代相声演员的艺名,就按照‘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顺序拟定。
而传到余智明这里,他正好是‘智’字辈的当家人。
宋信芳被这突入其来的一声训,好悬没吓出心脏病,而周边几名弟子也是立马噤若寒蝉。
宋信芳摸着自己的心,有些委屈道:“师父,现在的客人越来越少了,而且还都是年龄偏大的,我觉得我们……”
“你要是再说什么改变相声模式,就给我滚!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在我的手里断送!”
余智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徒弟心里有些不忍,虽说他徒弟才45岁,却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年期,有些暮气沉沉的。
“就是!我们能像那些闲散艺人吗?宋师哥,我们狮虎堂现在可是忙着复原以前历史曲艺古籍的事情,那些人能比吗?”
此时,一个穿着大褂的胖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余智明另一个徒弟,屠信达。
看着自己的师弟,宋信芳皱了皱眉,他这个师弟和师父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一样的,他们将狮虎堂的位置摆的太高了。相声本就不是什么庙堂文化,没有必要摆的那么高,他们始祖当年还撂地画锅呢。
想到这里,他鼓足勇气再次开口道:“师父,我知道张师叔祖最近收了两个徒弟还挺火的,不如我们让他们两个过来,起码我们这里比夜店好多了……”
他的话再次被余智明打断,而这次余智明显然是真生气了。
只见他脸色微红,双眼瞪大,怒吼道:“什么师叔祖!那张礼季几十年都没有音信,如今突然冒出来,谁知道是个什么人!即便是真人,那也是被我们师祖赶出门去的,他是犯了极大错误的,你应该知道啊!这会儿你看见他两个徒弟红了,就开始打这主意了,我看你也可以滚出去跟他们一起在夜店里说相声了!”
一口气说完,余智明突然皱着眉头,抓着自己的胸口,有些气力不济的样子,吓得屠信达以及其他师兄弟连忙上前给他顺气。
看着余智明是真的动了气了,也怕再把自己的师父气到,宋信芳只能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算了,就这样吧,也许他根本没有能力改变狮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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