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染院
苏轻原盯着刚刚送到手上的情报脸色微沉, 其他的事他可以放纵阿弟, 唯独这真刀实枪的, 他绝不可能真的不管。
阿弟不愿说,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查, 可他没想到, 会查出这么要命的事。
死士
可不是一般人家养的起的。
“继续查,查清缘由。”
阿弟到底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值得被几十个死士追杀一月。
“是。”
心腹刚走,外头的贴身小厮阿落便前来禀报,三公子绝食三天了。
苏轻原揉了揉眉心,对于这位庶出的三弟, 感情算不得极深, 但也并非浅薄。
苏真与苏弈宁性子有几分相似, 自幼就爱缠着他,后来长大了,他随着父亲走南闯北, 在府里的时间极短, 与几位弟弟来往也就少了些。
苏轻原最终还是去了二房,他不晓得苏真是如何与宋二小姐有了牵连, 可这三弟性子向来倔,认定的事怕是很难回头。
但这桩婚事,却又万万不可。
父亲与上头那位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牵连,他是无意中知晓的,他还知道, 荣安县主远嫁南平,是为了一桩案子。
阿弟大婚前,他在父亲书房门外听到了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与父亲的谈话,具体是什么案子,他不清楚,只听到了几句便被父亲身边的护卫发现了,其中有一句是:宋府与赵候府共同监制。
所以,不论这是个什么案子,都与宋府赵候府脱不了干系。
以此来看,如今南平如今三足鼎立的局势,怕是上头那位的意思,所以无论如何,没人敢去逆了龙鳞。
三弟与宋二小姐
注定不会有结果
苏真瞧着苏轻原过来有些怔愣,随后又低下了头:“大哥也是来劝我的吗?”
对苏轻原,苏真很尊敬,也很喜欢。
甚至多过于嫡亲的兄长。
苏轻原性子温和,对府里弟弟妹妹从未冷过脸,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些小玩意儿,所以对待这位大公子,府里没几个不喜欢。
苏轻原瞧了眼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坐在桌子旁盯着苏真。
少年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眸子里也暗淡无光。
“三弟不该与自己身体过不去。”苏轻原语气平和,眉宇间有几分疼惜。
苏真抬眼看向苏轻原,撞见他眼里的心疼,鼻子莫名一酸,当下就跑过去抱住苏轻原的腿哭的稀里哗啦。
他心里很委屈,也很害怕。
大伯父同他说,这天下其他女子都可以,唯独宋二小姐不行。
他不明白为何不行,可心里却有些绝望,他知道如果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大伯父不会用那么郑重的语气跟他说,一向疼他的大伯母也不会不管他。
还有母亲,她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强硬。
“大哥,为…为何不行呢…我…我就是…喜欢晚儿,为何就不行呢。”苏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轻原安抚的拍着他的肩任他发泄,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宋二小姐已经定亲了。”
等苏真哭够了,苏轻原才轻声道。
苏真身子一僵,过了好半晌才抬头看着苏轻原,眸子里满是惊愕与慌乱:“大哥你说什么。”
他这几日一直被关在屋里,自然不晓得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些事也是故意瞒着他的。
苏轻原此时告诉他,也是想让他死心。
“你被关起来后第二日,宋二小姐应该是得到了消息,就求到了将军夫人跟前,被宋将军知道了,当下便将人关了起来,而后就与张府大公子定了亲。”
苏真急得抓住苏轻原的胳膊,连连摇头:“不,大哥,她不是自愿的,大哥,你帮帮我。”
“求你了大哥,你帮帮我。”胳膊被抓的生疼,苏轻原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三弟,他的确心生不忍。
可是,这事他无能为力。
“三弟,不论宋二小姐是不是自愿的,这事已经木已成舟,挽回不了。”
苏真祈求的看着苏轻原:“大哥,她不能嫁给张安,她不爱他。”
苏轻原垂下眸子,沉默了半晌,终是狠下心道:“三弟,你们的事两府都按下来了,没有外人知道,如果这事露出了风声,你觉得外头的人该怎么看待宋二小姐,别说张府,就是普通人家,怕都说不了亲了。”
苏真一怔,随后明白了苏轻原的意思,急忙摇头:“大哥,我们一直是以礼相待,我从未碰过她的。”
苏轻原摇头:“大哥自然信你,可外头的人会信吗?你们的事绝不可能有结果,若闹到人尽皆知了,宋二小姐的名声就都毁了,你让她下半辈子怎么活?”
“为何?为何我与她不可能,你们所有的人都说我们不可能,可到底是为什么!”苏真松了手,跌坐在地上有些歇斯底里。
苏轻原抬手想去将人拉起来,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这种事,只有他自己才能想明白。
过了许久,苏轻原才起身离开,临走时说了句:“婚期定在下月十二。”
苏真绝望的闭上了眼,下月十二,不过还有二十天,如此着急到底在怕什么。
妁华院
“姑娘,大公子去见了三公子。”浅笑道,刚刚出去正好碰见了大公子从二房回来。
华湄站在窗前,瞧着外头的树叶儿沙沙作响,一转眼,都快九月了。
“宋府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十二。”见华湄没说话,浅笑又加了句。
水沉轻轻叹了声:“一对苦命鸳鸯啊。”
华湄转眼瞧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小蹄子悲春伤秋了呢,还苦命鸳鸯。”
水沉摸了摸额头,哀怨的瞧着华湄:“姑娘越敲越笨了。”
外头碧若进来,神色沉寂:“姑娘,有新的消息了。”
华湄接过,上头的内容简要明了:“苏二老爷乔妆进了宋将军府。”
过了许久华湄才嗤笑一声:“倒是越发有趣了。”
水沉接过纸条看了眼才放在烛火上燃了。
这个消息在意料之中,早就发现二公子与将军府有牵扯,如今再发现二老爷出现在将军府也不奇怪。
华湄道:“候府没动静?”
碧若摇摇头:“没有。”
月婳皱眉:“姑娘,现在该如何?”
华湄拢了拢衣袖:“去见见二伯母。”
几人相视一眼,都没再开口。
赵候府
“世子爷,真的不查了吗?”
赵世子倚在塌上,瞧着不远处在煮茶的清瘦公子,眼里一片柔和:“既然有人在查了,何必横插一脚凭白去惹一身骚。”
“可是,才刚刚有眉目啊。”心腹赵营心有不甘。
赵世子摆摆手:“这事儿有人接手了,不必再插手。”
赵营皱了皱眉:“世子爷心里可有人选?”
察觉到茶案旁那人瞧过来的眼神,赵世子回了他一个温和至极的浅笑,才道:“南平拢共就来了那一个人,还能是谁。”
赵营一怔,随后惊呼:“荣安县主?”近段时日来南平的可不就只有一个荣安县主么。
赵世子不耐烦的瞧了他一眼:“下去吧。”眼看那茶已经煮好了,赵世子便抬手赶人,没点子眼力劲儿,看不见他在忙么。
赵营看了眼自家主子的从未离开过某处的眼神,唇角抽了抽:“是。”
也不怕得斜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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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二房
二夫人虽对突然上门的华湄有些诧异,但礼数上也没怠慢,吩咐丫头拿了最好的茶点招待。
几句寒暄过后,华湄突然道:“许久没瞧见二哥了,不知在忙什么。”
二夫人一愣,手上的帕子蓦然捏紧,只一瞬又放松了下来,轻轻一笑:“暮儿随着他父亲跑些家里的生意,常年见不到人的。”
这一幕被华湄瞧在了眼里,却不动声色的道:“二伯父可是也在帮衬着家里的生意?”
二夫人点头:“嗯,外头生意多,老爷就替大哥分担了些。”
华湄闻言道了声辛苦,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又道:“不知三哥怎么样了?”
二夫人闻言眉宇间才有了一丝愁色:“这孩子还是不肯吃饭。”
对于这个庶子,二夫人也是拿真心相待的,苏真自出生后就在她院子里养了好些年,与她也素来亲厚。
“真儿性子单纯,脾气却执拗得很,诈一遇着这事儿,怕是想不开。”
华湄点点头:“我去瞧瞧三哥。”
二夫人一愣,随后唇角勾了一抹笑:“也好,劳烦县主劝劝他,这人是铁饭是钢,这样下去可得把身子拖垮了。”
华湄微微欠身应下,便带着碧若水沉离开了。
“姑娘觉得二夫人知情?”出了院子,碧若才道。
华湄轻笑:“就算不知道全部,也该知道些一二。”
上次无意中逛到这里遇见了三哥,三哥说父亲母亲为了二哥的事吵架,所以当她知道二伯父与二哥与将军府的来往后便在想,这位二伯母定是晓得些什么的。
今日这么一试探,果然不出所料,即使她掩饰的很好,但有些破绽,只需一瞬即可。
华湄进了苏真的房间,碧若水沉等在门外。
苏真靠着床边坐着,唇上没什么血色,才几日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华湄一怔,在她的印象里,苏真是个明朗至极的少年,心思单纯,笑容灿烂。
诈一见到眼前憔悴的不成样的人,华湄忍不住皱了眉。
苏真抬眼瞧她,稍微呆愣后又闭上了眼,轻轻唤了声:“弟妹。”
声音微弱,显然是没什么力气
也是,几天没吃没喝,有力气才怪了。
华湄没吭声,此时说什么都无用。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人是想将自己饿死在这里。
立了许久,她终究是不忍心离开,朝外头吩咐了句:“去拿些粥来。”
守在外头的贴身小厮连午惊喜的应下,公子这些天连水都不肯喝一口,他都快急死了,要是县主有办法,那简直就太好了。
苏真只抬了抬眼,却没有动,他现在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力得很。
可他不愿意妥协,他妥协了,晚儿怎么办。
华湄坐在凳子上盯着苏真,一直没说话,直到粥送进来了,她才幽幽的道:“三哥若是还想与宋二小姐在一起,就把粥喝了。”
苏真突然睁开眼,震惊的看向华湄:“你说什么。”
华湄:“我说,把粥喝了,我有办法。”
苏真惊喜的看着她,只犹豫了一瞬便连滚带爬的起了身,端过桌案上的粥,狼吞虎咽的吃了。
末了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期待的盯着华湄:“我喝了。”
华湄示意他坐下,苏真自不会拒绝,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华湄垂下眸子,问道:“非她不可?”
苏真点头:“非她不可。”
“如果,要你放弃苏府三公子的身份呢?”华湄转眼瞧着他。
苏府乃大唐第一世家,就算他只是庶子,身份也是要高人一等,一生都会是锦衣玉食,高枕无忧。
苏真微微怔愣,他果然猜的没错,他不能与晚儿在一起,当真是因为他姓苏。
“我愿意。”
哪怕不姓苏,只要能与晚儿在一起,他也愿意。
华湄摇摇头,轻笑一声:“你自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从未尝过人间疾苦,更未受过半分辛劳,这一切都是苏府给你的。”
“如果没了苏三公子这个身份,你将一无所有,没有地方住,没有饭吃,没有银钱,你将整日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也不会再有如此舒适的房间,更不会再有人随时为你备着精致的饭菜,你要面对的便是寻常百姓的柴米油盐。”
“还有宋初晚,她比你养的更加娇贵,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洗衣做饭,就是连铺个床恐怕都不会,可你们若是要在一起,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各自脱离家族,所以,你确定要让她与你一起去过如此艰辛的日子吗?”
苏真沉默了,他缓缓低下了头。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
如果是因为他们各自的身份才不能在一起,那么只有脱离家族,他们才有机会。
可是,晚儿那么娇弱,他如何舍得让她吃半分苦。
“你好好考虑,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华湄起身离开,她是不该管的,可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位三哥出事。
“等等。”苏真突然出声:“弟妹可否,帮我去问问晚儿的意思?”
华湄一怔,转头看他。
苏真眼神坚定的道:“若是晚儿愿意,我余生一定拼了全力护她,若晚儿不愿意,我便放手。”
“好。”过了好一会儿,华湄才应了声。
她一直以为,这位三哥不谙世事,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公子,可现在看来,她错了。
与宋二小姐情投意合时,他从未越距半分,现在他也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定下对方的一生,他懂得去尊重对方,也懂得把选择交在对方的手上。
遵守礼法,君子所为。
尊重他人,是为教养。
出了院子,华湄突然道:“三哥一直养在香姨娘的膝下?”
她觉得,香姨娘养不出这样的公子。
“回姑娘,三公子出生后按照规矩养在了二夫人膝下,直到七岁,才被香姨娘要了回去。”
华湄恍然:“原来如此。”
二伯母出自京城,教养规矩自是尚佳,如此看来,二伯母对三哥,倒是真心实意。
她从苏真那里出来,拿了一块苏真的贴身玉佩,她原本是想交给月婳去的,可后来想想,还是自己去比较妥当。
宋将军府若有问题,里头定是防范极严,月婳去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正好,她也打算亲自去探探虚实。
是夜
华湄换了夜行衣,悄然入了将军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中午稍微有点晚~~
好在没有鸽,哈哈~~感谢在2020-03-14 00:11:52~2020-03-14 17: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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