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带着云雾顷返回的时候, 大堂里就只剩下云雾初一个人慢悠悠的喝着汤。
云凌摸不着头脑, “我那贤婿呢?”
云雾初不自然的摸了摸通红的耳垂,垂下脸, 眼神飘忽不定, 放在腿上的双手很是酸麻,她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出了些事, 他有军务在身,就走了, 说下次再来拜访您。”
云凌不做多想,想了想,还是打算嘱咐女儿一声, “初姐儿啊,有些事, 你们年纪冲冲哎冲动的, 为父可以理解, 但总要避着点人。”
他摸了摸饭菜, 已经凉透。
他带着云雾顷离开有一个时辰之久,足足给他们留够了时间。
云雾初轻轻应了一声,便就起身匆匆告退。
云凌也知这话题最为尴尬, 女儿家更是面皮薄,也不再言语,最后只是吩咐丫鬟送些点心去她房里。
一路上,云雾初走的又急又快, 手指间的湿濡一直挥之不去,即便已经被他细致擦抹干净,那一下沾到手上的感觉也实在难忘。
她慢慢攥紧了拳,耳垂红的不能看,夏日难得的一阵凉风吹过,带走了她身上不少黏腻感,如此一来,她心脏“蹦蹦蹦”跳的更快了。
温热的唇包裹住耳垂的感觉又被重新唤起,让她浑身一激灵,到最后,的确是她帮他解决了。
带着些许隔靴搔痒意味的解决。
想起那沙哑的犹带着喘息的释放过后的声音,在自己耳畔慢慢吐出的那句话,她顿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
“小梨花怎么这么急?差点就死你手心了。”
徐胥野微微哈气,热气都扑在她侧脸上,安抚性的说,“别急,等我们成婚,我保证很快的。婚前,我还不能碰你,也不允许自己碰你。你忍忍,我更要忍忍。”
视若珍宝的梨花,不该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就给了自己。
梨花花蕊,本该在龙凤红烛下绽放,在合卺酒下结出花露。
他假托着岳丈的借口,行着珍重之心。
云雾初当即一颗心脏就软化成水,盈盈涓涓,潋滟无比。
她有些难为情的揉了揉自己的脸,罢了,左右不出一月,她就会成了他的妻子。
是不该如此急迫的。
她皱眉,今日所作所为,她由着性子来,事后,转念想来,真是着急了。
他们二人在情爱方面都是生手,尤其是她,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但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交给对方,又羞涩又胆大,珍视的人真的走到了自己身边,反倒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想着把最好的给他,却又不知道什么最好,又担心自己的最好抵不过别人可以给他的。
矛盾,迷茫,只想通过亲密的身体纠缠来填补满所有时间的空隙。
心上人如愿以偿的到了身边,欣喜的背后总觉得带来了更大的空洞,难以填满。
云雾初兀自叹了声气,燕泥却觉得好笑,看见面前的信鸽落地,取了那信鸽腿间的纸条给她,“姑娘这个时候还叹气,可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了,明明都得偿所愿了。”
云雾初慢慢打开那个叠的仔细的信条,手指翻动间,经燕泥这么一打趣,也觉得好笑,“也是奇怪,总觉得这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倒是显得着急了。”
她这种感觉来的突然,出其不意的,促使着她的行为,只恨不得马上与他醉生梦死过去,不浪费这偷来的每一时刻,以至于她今日突然出言故意挑逗他,还说出请他去闺房的话。
她的举动,连她自己都明白不了。
纸条上苏迭远的字迹略显潦乱,该是匆忙之间写成,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脸色大变,提裙往后跑去。
暑气蒸腾的厉害,她才跑了几步,脸上就发烫发红,嘴唇发干的厉害,大堂中,云凌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云雾顷还吃着那个凉透的心心念念的鸡翅膀,吃了满嘴油,见云雾初慌张跑来,顾不得起来,拿袖子去抹嘴。
见她神色不妙,云雾顷有些担忧,赶紧去扶她,“阿姐,你满头大汗,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爹爹他刚刚被李公公叫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进宫了。”
一瞬间,力气褪尽。
已经进宫了?晚了,晚了……
她闭上了眼,睫毛不住的颤抖。
纸条上写着:剿匪一事,太后与太尉私下交易,王爷有险。
原来如此,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情绪在此时尽然流露,势如洪流,彻底冲毁重生后被眼前安乐生活虚幻筑成的大坝。
她与徐胥野小情蜜爱的这段时间,她被迷的七荤八素,生活安乐、夫君满意,万事顺遂,一切的美好都真实的发生着,以至于她都快要以为上辈子的种种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安逸了太久,潜意识里都快要忘记上辈子的祸事,宫中的虎视眈眈。
但那噩梦终究不是梦,惧怕与不安一直紧紧的攀附着她的骨血,在她的内心深处撕扯着她,逼迫着她。
因而今日,她才控制不住急不可耐地想要增进与他的关系,不过也是因为心脏最深处,一直在上演着上辈子他倒在她怀里没了气息全身冷僵的画面。
她怕时间太赶,等不及他们恩爱,就又要蒙上上辈子的灰尘。
她本能的惧怕着,今日苏迭远传来的信条直白的告诉她,宫里那位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似是闭了好一会儿眼,刚睁开眼,阳光就迫不及待的刺疼她的眼瞳,这一疼,也就彻底清醒了。
日子,的确是越过越少,她与他之间,更是。
与其急不可耐争先恐后去与死亡抢夺时间,不如战胜死亡的祸端。
她真是过混了头,这辈子的重生,如今远远还不到可以安逸享乐的时候。
她要一步步的,将高座上的那个人拉下来,徐胥野不能再出事了!
如今已经可以如愿嫁给徐胥野了,她已经走好了第一步,不是吗?
她声线抖动,险些绷不住,对着燕泥说,“将二姑娘请来,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这里有一套紫玉镂金首饰,我这做姐姐的,为她添件嫁妆。”
……
何行时站在乾清宫门口,腰间一把弯刀,面容严肃。
李日升从大殿出来,拿起臂弯间搭着的拂尘,转个了圈,瞧着这位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眼瞅着暑气逼人,带着几分讨好,“卫尉大人,多晒人,您啊也偷个懒,往那边阴凉挪一挪。”
“多谢公公,”总管太监李日升日日跟在皇帝身边,偶尔他的三言两语比嫔妃吹的枕边风还要管用,何行时不欲与他坏了交情,闻言,随了他的话,去了阴凉。
李日升这一看,觉得这是何行时默认了自己的讨好,心里寻思着进一步拉拉关系,“卫尉大人掌管宫中侍卫已是万分辛苦,这顶着大太阳守值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干就好了。您偷偷懒,底下的人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何行时笑而不语,回了他一句奉承,“总管管理宫中太监更是辛苦。”
李日升和他打哈哈,“哪里哪里。”
他趁机状似无意的询问,“今日难得皇上去了太后宫中,总管跟在后面也是难办,听说太后与皇上为了秦贵人的事生了些嫌隙。”
李日升眼睛转了转,寻思着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反正都是御前伺候的人,“可不是,眼瞅着皇上与太后离了心,咱这做奴才的心里也急啊。”
“不过今日看着是和缓了一些,山匪横行,太后给皇上举荐了一个人选,连太尉也说不错,皇上说考虑考虑,奴才瞧着,八成也就应允了。母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何行时难得扯了一抹浅笑,“公公说的对。”
“虽然人选定了,但也得请丞相御史他们商议商议,装装样子,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咱大梁帝王不允许专权独断。”
何行时微微张望一番,悄声询问,“公公神通广大,定然是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被平日里又冷又拽的卫尉大人称赞一声“神通广大”是件多么难得,又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他心里美滋滋,嘴上也没把门的,“咱们大梁哪位王爷可以担此重任呢!此等立军功的好事,当然要紧挑着拔尖的苗苗薅。”
话里阴阳怪气,何行时会心一笑,嘴上讥讽,“可真是好事。”
他无声冷笑,微一低头,矮身,“劳烦公公帮我盯着些,热的不行,讨口绿豆汤喝。”
李日升连忙摆手,给他让出一条路,“要说娴妃娘娘暂时代理后宫,我们也跟着沾光,娘娘体贴我们做奴才的耐不住酷暑,就在甬道煮了绿豆汤,卫尉大人要是不嫌麻烦,给奴才也带一杯?”
何行时道:“自然是不麻烦的。”
他长身长腿,走的很快,不一会儿便看不见踪影。
……
云凌手上捧着官帽,一边走一边往头上戴,李日升告知的突然,他穿换衣物费了些时间,乘着轿撵匆匆进宫,心中隐隐猜出了此番觐见的目的。
走到甬道处,看见宫人沿路摆放的绿豆汤,微微一怔,不是因为绿豆汤有多新奇,而是那位总是跟在皇帝身后的卫尉此时竟然就捧着一碗绿豆汤,大口大口的饮着。
云凌有些惊讶,算算时辰,他此时该在乾清宫门口守职,无故缺值,跑来这儿贪凉饮汤,可不是他的一贯作为。
云凌对何行时印象很深,是这一代青年才俊中最为稳重的人物。
一个私生子,爬到这个职位,是真的不简单。
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年岁与他差不多的自家女婿。
他停步,斜着眼好生一通打量,舒畅的得出个结论。
嗯,除了个子高些,稳重些,别的地方,还是没他女婿生的好。
还是自家女婿看着顺眼,他满意的顺顺美须,俨然适应力极好的将徐胥野迅速归为自家人。
脚步迈得有些虚浮,浮想联翩,又想起心心念念的小外孙。
人一上年纪,就是极其的喜爱孩子。
嗯,若是今年七月前可以成婚,明年年初就可以抱上漂亮的小外孙了。
他这边臆想着小外孙鼻子眼睛该是随谁好看,何行时那边却已经闪过身子挡了他的路。
“丞相,您爱女的婚事,怕是又要耽搁了?”
云凌止住手下的动作,“你何出此言?”
“若要清除山匪,至少需要四个月。您清楚的,山匪是因什么缘由而起,北方羌笛加入混战搅乱局势,已成劲敌。”
云凌迅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皇帝选了胥野。”
何行时颔首,“如此看来,婚事要拖到明年了。”
明年成婚,最快也得后年才能生子。
云凌皱眉,他自己属虎,猪虎最配,明年猪年,后年鼠年,小外孙得属猪啊。
“此事,您据理力争,或许可为雍勤王爷助力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徐胥野:我只是个生外孙的工具人罢了!感谢在2020-03-22 23:47:31~2020-03-23 23: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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