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初睡眼惺忪, 小心翼翼贴上肚子的手很热, 紧紧贴着她的肚皮,她微微动了动腰, 那男人眼睛更亮, “又动了,又动了!”
他音色极为动听, 清冽而带着磁性, 因着晚上的原因而故意压低了声线,半低的音, 就这么轻轻的传了过来,惹的肚子里的孩子一动再动。
她先前,听人说了一耳, 相较于娘亲,似乎胎儿就是会更喜欢听父亲的声音。
如今看来, 果真如此。
她肚子里的孩子懒散的很, 往常动静很小, 敷衍的动动就停了, 但今日,只要徐胥野开口,像是回应般的, 孩子的小手小脚就非得蹬几下。
“雾初啊……”
孩子又是一脚,云雾初蹙眉,慢慢伸手抚上小腹想要稍微安抚一下孩子。
“我摸摸,就走, 你别生气。”
“我轻手轻脚的,还是吵醒你了。”
“雾初啊,我好想你。”
话语不断,孩子动静不停,云雾初如今哪里受的了,虽然不疼,但也着实折腾人了,她面色拉了下来,怒气又被挑起来,“别说了,你一说话,孩子就动的厉害。”
徐胥野立即住口,所有的话堵在喉咙中,想了想,用气声为自己和孩子解释,“那个,孩子第一次见父亲激动激动。”
云雾初怒极反笑,“瞧上去,王爷也激动的很。”
大猫咪哼哼唧唧,脑袋使劲点头,只差要把“激动”二字写在脸上。
云雾初今日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赶了一路,又见了红,隆冬深夜,纵然心中怒气不消,但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依赖这个男人,想要多见见他,多看看他。
更可况,孩子也想见他,不是吗?
该让孩子见见爹的。
徐胥野的手还黏在她腹顶不肯离开,云雾初顺势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这像是个信号,徐胥野猛然反应过来,反手一握,牢牢的将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圈在手心。
孩子今夜过于激动,云雾初难以入睡,她侧身躺着,抬起一双杏眸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被晒黑了些,唇边生了些短小的青茬,讨好的凑过来亲吻她唇角的时候,刺的她有些疼,云雾初扭了头,不肯叫他吻住。
“好丑。”云雾初启唇,阖上了眼,不肯再看他。
被这“丑”字惊了一下,徐胥野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狠狠的擦了几下,笑眯眯道:“雾初岂能现在就嫌弃我,还要白头到老呢。”
云雾初忍不住哼了一声,“王爷佳人在怀,软玉在侧,战场都能风流,那里还会想着糟糠之妻。”
徐胥野愣了一瞬,又马上明白过来,“雾初,我没……你说的是宋孟俞……”
云雾初直接翻过了身,推开了他的手掌,又不肯叫他碰肚子了,“非得这个时候念她的名字吗?你儿子还听着呢。”
徐胥野伸手想要将人捞回来,碰到她的腰,又不敢使劲,只得自己贴上去,他身上带着寒气,云雾初一靠近,就忍不住瑟缩两下。
徐胥野当即褪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精瘦的身体在月光下掠出斑驳枝影,他轻手轻脚上了床,试探性的想要将云雾初拥进怀里,见她没有再抗拒,才微一收力,填了满怀。
鼻翼轻轻翕动,他满足的喟叹,她背对着他,隔着单薄的寝衣,他长臂一伸,轻轻巧巧的抱住了她的肚子。徐胥野人高马大,长手长腿,这样她背对着他,他揽着她的睡觉姿势,意外的,给了云雾初莫大的安慰。
她长长的睫毛湿润了一片,这一路她吃了太多苦头,白日在马车上疼成那样,能让她咬牙支撑下来的,不过就是存了这个念头,想他,想他的拥抱。
深夜下了雪,簌簌的压满枝头。
徐胥野不住的吻她的耳垂,最后将额头贴在了她的脖颈,脖颈微凉,谁的泪滑入衣领。
云雾初霎那间心便软了,正要转过身来回抱一下这个暗自抹泪的男人。
心中有了念头,刚要翻身,又听到他哑笑一声,“是我们第一夜有的吗?”
他自问自答了,“爷可真厉害。”
云雾初突然就觉得这床挤得慌了,但到底还是没折腾,声音发倦,“孩子还在动,你哄一哄。”
云雾初再次昏昏沉沉睡去的前一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肚子里这个也是没良心的。
怀在娘亲肚子里,一日日喝着苦药养着他们的也是娘亲,怎地,见了爹,就一个个上赶着去亲呢,还隔着肚皮呢,只要徐胥野手搭上去,就乖巧的安静下来了。
徐胥野的手一下一下的从腹顶摸到腹侧,又轻轻给她揉着腰间的酸疼,云雾初舒畅几分,意识变缓。
半梦半醒间,感觉谁掀动了被子,灌了些冷风,不过倾刻之间,又暖了回来。
她抬不开眼皮,只是胡乱的伸着手去摸旁边人,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
“我在这儿,你放心睡。”
……
云雾初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晌午。
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云雾初撇嘴,骂了句,“骗子!”
她抬眼环视一周,才知晓了此时的环境。
从军打仗,住得很差,营帐中除了这张床,就只有一桌,四凳。
她挪了挪身子,想要坐起来,枕头一动,压在枕头下的东西露了出来,云雾初低头去看,只见一方绣着梨花的白帕子方方正正的叠好。
她指尖捻起这帕子,还来不及多想,就被来人的脚步声打断。
来人步履轻快,小跑的进来,看见她,嘴角一抽,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
云雾顷这几个月拔高不少,稚气的面庞也张开了许多,棱角愈加分明起来,少年意气落于他凌厉的眉眼。
战场果真是锻炼人的。
只是……
云雾初叹息一声,“阿顷,多大了,还哭。”
云雾顷三步并作两步,伏在了她的膝头,少年骨骼架不出宽大的军袍,松松垮垮的,脊背却直溜溜的,“阿姐。”
一声阿姐,太多情绪,思念、惧怕、依赖。
一上战场,生离死别,鲜血淋漓,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伙伴,顷刻间就会没了声息,阿顷被保护的太多,头一次随军,云雾初完全可以理解弟弟的惧怕。
她抬起阿顷的脸,帮他擦着泪,“你若受不了这战场残酷,等战事了了,爹爹会为你在朝中安排好职位。”
云雾顷却摇头,“姐夫为我当过一刀,”他用手指对着自己的腹部比划了一下,“那样大的伤口,姐夫不肯喊痛,但我分明瞧见他痛的全身都在颤抖。我知道,若是他喊出声了,我们这仗就没法打了。”
说到徐胥野的伤,姐弟俩眼中都是黯然。
“阿姐,我想成为姐夫这样的人。”
云雾顷没有再多做赘述,其实只这一句,便也就足够。
起初,所有人都说他还是孩子,少年人顽劣有情可原,但其实就在这个年岁,同为少年人的徐胥野早就挣了军功,护了一方百姓,是孩子也不是,情有可原也没有。
如今,云雾顷彻底不再是孩子了。
“阿顷,你这般想,爹爹会开心的。战场亡魂,不在少数,爹娘记挂你,想你一生无忧,但更希望你,活出你云雾顷的风采。”
她想,徐胥野执意带云雾顷来此地,就是为了这样。
少年人心最迷惘,航行大海,没有方向,非得四面八方都去闯闯,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
索性是,他有位好姐夫,剩了诸多麻烦,和那一刀的伤。
言及那伤,就不得不提寻来解药的宋孟俞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少一些,提前更一点,为了赶赶榜单
明天两更补偿大家~
我这里打雷了,本汪巨怕打雷,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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