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上辈子

    夜间风凉, 从窗牖缝隙中钻入几缕, 奈何再凉,都散不掉这营帐中的燥热。

    暧昧旖旎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 让人不禁羞臊。

    徐胥野随手拿了一绢帕捏过云雾初的手, 洗洗擦拭,他低垂着头, 与云雾初面对面坐着, 指尖指根沾上的白色粘稠浊液被尽数抹去。

    云雾初捧着沉重的肚子,看他腰腹上的伤口, 问:“还疼吗?”

    已经显出倦色的眼睛,乌睫一下一下缓慢的抬起又落下,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撑起精神, 不叫自己睡去。

    徐胥野抬身,吻上了她的眼睛。

    他极其快速的清理自己, 用那绢帕匆忙一抹, 就单手楼抱起云雾初将她按进被褥里。

    嗓子一启, 带出的声音都是舒爽过后的餮足, 哑哑的,尽是春风得意。

    “别的地方都要快活死了,这伤口的丁点疼早被盖住了。”

    言下之意, 还是疼的。

    云雾初瞬间就清醒了,她不肯睡,托着肚子起身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匣子一通忙活。

    她怀孕六月有余,还是双生子, 肚子有别人八月之大,即便是这样,她腰仍然纤细的让徐胥野为之蹙眉。

    她腰间没胖多少,肚子向前挺出,因而,她每个弯腰的动作,都看的徐胥野心惊肉跳,他穿好亵裤,蹲下身子,双手抱在她的腰间,侧着脸贴上她的腹侧,声音有些焦急且无奈,“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做什么,里头俩小小祖宗遭不住啊。”

    云雾初喘了口气,低头看他这般动作一闹腾,腰间又渗出的血,更是急切,“我寻些药,我记得我带了止血的药。”

    “不用敷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雾初沉默半晌,声音突然淡了下去,“阿顷说伤的厉害,疼的险些昏过去。”

    她慢慢垂下眼睫,手指拢起他一缕长发,“我恨不得与你同受这等痛苦。更恨不得替你受了。”

    徐胥野刚出的热汗瞬间凝住,指尖微顿,一起身,手抄过她的腿弯,将她重新抱上了床,一声叹息恨不得揉进骨子里,“雾初啊……”

    他们俩一路走来,能修得正果,是雾初一步步的靠近,一步步的引导,他本早已在母亲坟前发誓,她是他的妻,也是他这一辈子可以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

    而这个人,此时却在说着,愿替他来承受伤痛。

    心间涩涩,眼中戚戚。

    “我何德何能,得你青睐,得你真心,且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心中造反之意更加明确,唯有造反,唯有这生杀夺予的大权攥在自己手里,这样惨痛的光景,这样黯然神伤的情绪才不会出现。

    他们面对面躺着,中间隔着云雾初高高凸起的肚子,两个人的心间都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两个人都很累,却都舍不得闭眼。

    他们双手交叉放在云雾初腹间,孩子没再闹腾,营帐之内,静的只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呼吸缠绵,不分你我。

    许久之后,红烛又滴下一大片泪后,云雾初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精致的面孔,话语断断续续,叫人听不真切,“胥野,你相信轮回之说吗?你信……重生……吗?”

    “兴许,我们能有如今的终成眷属,真的是上辈子的福分呢?”

    徐胥野很想要睁开眼睛,他动动唇想要努力回应,脑子清醒的很,却支配不了身体,腹间的伤口越来越疼,他疼出了冷汗。

    像是隔却远山,从另个山边传来了别的声音。

    “你信吗?人可以重生?”

    他辨认的出来,是清远大师的声音。那夜祭拜娘亲的前一晚,他喝了一杯梨花酒就醉的不省人事。

    重生二字,又被提及。

    徐胥野眉间又紧了几分,若是可以重生,谁重生了呢?

    额头发热,一双手探了过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慢慢来抚平他皱起的眉。

    ……

    昨夜的事如梦幻影,以至于徐胥野醒来之后,大脑混沌了好久。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却还记得“重生”这个字眼,不过他彼时并没有多想,因为雾初此时正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

    孩子有着细微的动静,该是也醒了,正在娘亲肚子里伸胳膊伸腿,徐胥野抬手去揉了揉云雾初的腰侧,希望可以安抚一下肚子里这俩小东西,不要动静太大,吵醒雾初。

    略一低头才看到缠绕在自己腰间的纱布,层层叠叠,缠绕有序,这时,她才惊觉云雾初搭在腹间的手成拳,握着什么东西。

    他轻柔的去掰她的手指,瓷瓶白净,不及她手心莹润。

    当下他便明白了,他抵不住伤痛与困意睡着之后,他的雾初还是起了身,去寻了药。

    瞬间,心如溪流,让那颗棱角分明的鹅卵石弧度更加柔和,他本张扬不羁,幸得遇雾初,破败不堪的肉身终于是开始有人缝补。

    他俯身,又钻回被窝,想着,便是晚起这么一回吧。

    他希望雾初睁开眼见到的是自己。

    云雾初觉浅,在肚子里的孩子又一次蹬腿时,慢悠悠的转醒。

    “早呀,雾初。”

    醒来便见美人如画,真是不错。

    她正要回一声,突然听得外面几许吵闹,是燕泥与另一位陌生的女声。

    “我都说了我家姑爷用不着你那草药,赶紧拿回去。”

    “你一个做婢子的,还能做了主子的主不成?”

    “你……”

    云雾初手腕挑起,手掌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心情落了几分,她不欲表露,想着转了话题,总归是不想让徐胥野觉得她善妒。

    却没成想,对面这个笑意盈盈的男人主动开始交代,“我即刻送她回荆州。”

    一句话,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云雾初惊讶于他的话,反应过来心头大喜,有什么比得上男人自己解决身边女人来的痛快呢,但她还是皱了皱眉,“何必送走她呢,军中解药还需她研制,我信你,自然也信自己。”

    她还不至于在这个的女人面前患得患失。

    徐胥野一直允许宋孟俞在军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既然师承齐彦,那齐彦所下之毒,便也只有她来研制。

    “况且”,云雾初往他怀里缩了缩,吻上了他不住滑动的喉头,感觉他身子一紧,才笑着说:“王爷绝代风华,恋慕您的女子自然是不少的,她既还有用处,尽管聒噪,我还是受的了的。”

    “就怕王爷受不了,我如今身子重,伺候不了爷,像是昨夜那般,隔靴搔痒,爷也是不痛快的。”

    清晨刚醒,她的声音又柔又细,话语间几分佯装的埋怨与委屈,挠的人心发痒,这痒一路向下……

    男人大早上都是经不住这般的。

    他心中一动,利落的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表忠心,“我的脸,我的心,我的身子都是夫人的,别人肖想不得,碰不得,我自己也不碰!”

    说完,桃花眼意味不明的瞄了一眼沾了难以启齿味道的绢帕。

    云雾初反被调戏,一下子就听出了话里的腻歪,她面红耳赤,不肯再看他凑近的脸,“王爷实在耐不住,自己的手也是可以碰碰的。”

    徐胥野眼睛弯成月芽儿,“一别许久,唯近夫人,才有反应。”

    他说的是实话,十五岁就开始的军旅生活,少见女人,虽有女战俘女奴隶,甚至有下属将女人丢上他的床,他都没有多大反应,无欲无求像个老僧。

    只有那一朵小梨花,能让他没羞没臊,像个不节制的毛头小子。

    话语间带着几丝轻浮,但效果却是在的,云雾初彻底的被哄好,

    “但今日,你还是要换药的,”帐外已经安静下来,“你昨夜发了热,天虽冷,但伤口一旦溃烂,也是很严重的。”

    她抬手去靠他的额头,见他体温降下来,她才放心下来。

    徐胥野忍不住弯眉笑了,“以后都有雾初盯着我,自然是要夜夜换药,不过雾初下次要叫醒我,你怀着孩子,以后要拿什么,够什么,都唤我好了。”

    云雾初靠在床头,点了点头,昨夜翻身下床的确抻到一些,还以为会腹痛,但孩子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一挨着亲爹就乖的不行。

    其实,她也是舍不得叫醒他的。

    昨夜,她发现他腹间两道刀伤,一道横着进去,一道竖着进去,阿顷说过,他后来疼的受不住了,自己给了自己一刀。

    该是多疼呢?

    云雾初上辈子临死之前也受过这样的刀剑末入身子之痛,那样的痛苦,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更不要说,那毒甚至还加重了痛感。

    一个画面突然闪过,上辈子她临死垂危之际,不好好食药,又赶上天气炎热之际,伤口溃烂的严重,宋医女似乎给她呈上过一个药方,说是可以治疗任何刀伤,缓解疼痛。

    听说她的名声初响,便是因为研制了出了这种药。

    当时燕泥哭她一心求死,也暗暗的给她照着药房煎过一回药,的确是有奇效,她问过一句,宋医女是何地人,燕泥道了一句,“西南边境,具体何地,并不知晓。”

    云雾初幼年跟着老医师学过半年,对几位草药有些了解,那药实在口味奇特,她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番,竟然真的叫她回忆起来。

    待徐胥野出了营帐之后,云雾初就叫了燕泥进来洗漱。

    燕泥恹恹的,将昨日和今日清晨那宋孟俞的嚣张言辞一并说了,说到激动处气的直跺脚,“她叫我拿着那草药坛子,燕泥虽然是做婢子的,但也不是她的婢子啊。主子就您一个。”

    云雾初托着肚子,腰封不好束,她抬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别气了,今日就叫她吃吃亏。”

    她挥了挥手,指着被随手丢到地上的绣着梨花的帕子,“总有人肖想不配得到的东西,她既然不顾脸面,我就没必要给她脸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留留言,给大家发发红包呀!

    现在先更一章,等一会儿第二章,大家别等了,我估计吧,12点写不完

    明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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