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喂了那狗屁破鱼吧

    污水迅速漫过全身,云雾初紧闭双目与嘴唇,双臂努力向上伸,衣裳料子穿在身上本轻盈有致,但一沾上水,就沉沉的直将人往水下拽。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下坠,胸腔间早就难以起伏。

    碧池水深,就如娴妃所言,失足可致命。

    鼻腔酸楚难耐,她堪堪睁开了眼,水间碧蓝,鲤鱼逃窜,这碧蓝池底只她一人。

    她设了一个局,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赌他上钩。

    若赌输了,她也就认了,反正活这辈子,也只是为他而已。

    但等这赌局揭幕的最后一刻,她却又悲从中来,若有丝毫情谊,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口中最后的气息被剥夺干净,她再也思考不得,手足已经麻木,不听了使唤,只能任由这溺亡之水寸寸将她拆食干净。

    她抑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对生的渴望迫使她张开嘴唇。

    栽有荷花的池塘,水污至极,云雾初甫一启唇,就只觉腰间一紧,嘴唇上更是一软。

    清洌雪松气息留香于唇舌之间,而后,便是大口大口的空气被悉数渡来。

    缺氧的大脑瞬间缓和,云雾初努力睁开眼,瞧见了一双桃花眸。

    那双桃花眸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轻挑,五分不羁,如今,却深沉的吓人。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隐藏在其中的暴风雨压抑着,窥探着,盯紧了云雾初。

    他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去承他唇瓣间的气息,那托着她下巴的手指仍在收紧,若有人细看,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手指间的颤抖。

    即使如此,将人抱了满怀,徐胥野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心脏的剧烈收缩。

    他脚下用力,携着她迅速出了池面。

    云雾初口鼻猛然离水,便剧烈咳嗽起来,她还被他按在怀里,她只得将头放在他的肩头近乎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咳嗽声不断,抱着他的人却只管在水中划行,寻了就近的岸,便换了一只手从她腿弯间穿过,横抱而起。

    走了几步,见她面色和缓,不再咳嗽,才蹲下了身子,将她放下。

    “云雾初,你可真是好样的,蠢到家了,这么深的池塘你也敢跳!”

    他脖子上青筋都鼓起,面上更是阴沉,压抑的怒火却直往自己身上发。一只手狠狠的锤向了地面,地面实硬,当即手指骨节擦出了血丝。

    “你不要命了!若我迟了些,你就……”他压抑着嗓音的怒吼像斗败之兽,猛然闭了眼,再睁开眼,眼眶已然猩红,“你就喂那狗屁破鱼吧。”

    云雾初大口喘气,喉咙里仍然不适,想说的话,难以开口。

    错乱的脚步声渐近,云雾初身上的湘绣碧色广袖流仙襦裙因为沾了水的缘故,紧紧的贴在她身上,胸前柔软的起伏与细巧的腰身一览无余,徐胥野只看了一眼,遍迅速转了头。

    刚刚的那两声斥责似乎已经将他所有的怒火发泄干净,他只一言不发,修长的手飞快的解着自己所穿的玄色外袍。

    而后,云雾初视线突然一暗,一个湿袍子劈头盖脸的就被扣在了身上,连头都挡住了。

    视线被隔绝,听的就格外真切。

    男人的声音在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尾音却还沉着,他话语间带了些警告意味,“一会儿不管谁来都不许出声。”

    有人蜂拥而至。

    徐胥野的衣袍很宽大,她缩在地上又小小一团,那衣服完全可以将她从头到脚都全部盖住。

    徐胥野倏尔又弯腰,大掌隔着鞋袜放在了她的双足之上,那双脚还露着呢。

    “缩点回去。”

    他没敢用力气,怕伤着她,因而出言想让她自己缩回去一些,但她迟迟不动,徐胥野蹙着眉,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脚踝。

    本意只是想提醒一下,但谁能想到,水里那一折腾,她裙装里的裤子微微卷起了些,白皙若凝脂的脚踝肌肤就这样露了出来。

    徐胥野的手指便就直接碰触了云雾初脚踝细腻的肌肤。

    他手指微凉,云雾初下意识双足一动,倒真的缩回到了衣服里。

    这下子云雾初整个人都被盖在衣袍之下,别人是瞧不见丁点。

    徐胥野看着自己的手指,只觉得那一块肌肤像是灼烧起来一样,烧的身上燥热。

    来的是太后一行人,娴妃在旁侧随侍,一行人浩浩荡荡,还有几位世家公子尾随。

    娴妃先开了口,“哎呦,这是有人落水了?这个时节别看着天气暖和了,水里可是冰凉冰凉的,来人,快去请了太医来瞧。”

    娴妃率先走近几步,朝徐胥野行了礼,“多谢王爷出手相助,不然嫔妾主办的春花小宴要出大乱子了,只是王爷这……”

    雍勤王一身单薄里衫,春日小风将那深色里衫吹的簌簌而动,里衫着实单薄,男人修长四肢紧裹在里衫下,越发彰显。他腰劲,腿长,脊背的线条都带着凌厉之风,硬是让好几位跟着过来的姑娘红了脸。

    “姑娘家衣裳颜色浅,料子薄,在场的男人都自觉给爷把身转过去。”

    娴妃有些吃惊,雍勤王向来不近人情,今日竟然褪了外袍帮个姑娘遮掩,她试探着,“这是哪家的姑娘?太后娘娘也到了,这怎么就失足了?万幸没事。”

    娴妃越走越近,伸着手就要去撩那衣袍,刚刚梨花园进了多少人她不知道,但有一个人,却是她亲眼看着走进的。

    若这人是云雾初,殿前失仪外加意外落水,还被亲王捞上来,这是铁定进不了宫了。

    宫里妃嫔甄选何等严格,落水被男子救上,那身体接触怎么可能少得了。皇上定不会要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小算盘打得响,却没料到雍勤王倒护其了这人。

    徐胥野挡了她的路,哼了一声“劳娴妃娘娘大驾,还是赶紧寻个人,取一身干净衣裳,寻个庇所,给这位姑娘换衣裳。”

    对面是雍勤王,娴妃的确没胆子再强行去看那衣袍下是谁。

    她抬眼去看太后,只见太后注意力并未在此,反倒与身边的嬷嬷说着话,那嬷嬷四处寻了寻,只摇头,说,“没瞧见云小姐。”

    云雾初清楚了徐胥野的用意,他拦着不让人看,谁便都不知晓落水的是谁。

    保全了她的颜面,也撇清了云雾初和徐胥野的任何的牵连。

    娴妃惧怕他,自是不敢驳了他的面子,太后又惯常不在意这些,在太后眼里,只有有用与无用之分,旁人是否落水,或者是否溺亡,她都不在意。

    正如此时,太后眼里满是厌烦,挥了挥手,“赶紧将人带下去瞧瞧,别生枝节了。梨花园生了这样的事,今日就不许人过来观赏了。至于这位小姐,既然是失足,那就赶紧派人送出去。”

    云雾初一手扯住了衣袍的一个角,她豁出命跳了湖,可不是只为轻巧出宫。

    下一刻,衣袍被扯开些,探出个脑袋来,云雾初面色有些发白,恭敬出声,“臣女云雾初殿前失仪,请太后责罚。”

    她话音还未落,就感受到身边男人的锐利的视线,只恨下一秒,不能把她射出个窟窿。

    云雾初施施然将那衣袍裹在自己脖颈处,朝那磨着后槽牙的男人行礼,“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若无王爷,臣女怕是……”

    怕就是真要成了皇后了。

    云雾初想,这场赌局,她赢的艰难,回报却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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