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当爹第三十八天:

    最终,兄弟三人还是感人肺腑的聚在了一起

    吃火锅。

    铜火锅, 需要烧炭, 中间冒烟,摆了一圈肥羊卷的那种铜制老火锅。

    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 还是江之为的小兄弟王大河。他给他们准备了桌子,三足铜锅、盛放炭火的火盆, 以及摆满了一整桌的各色涮菜和涮肉,甚至还贴心的考虑到了俞星垂去了蜀地三年而发生的口味变化,除了麻酱以外, 蘸料的选择中多了油碟和干碟。不一定很正宗, 但细节好评。

    锅子也是一左一右的隔断,把火锅底料分成了清汤与牛油的鸳鸯配比。

    左边清谈,是给池宁准备的。他最爱吃的就是这样的羊肉锅子, 不需要放任何佐料, 沾着麻酱, 一口下去, 就是冬日里最温暖的记忆。

    没开锅之前, 羊肉自身的香气已经扑面而来。一闻便是上好的蒙古羊,没有羊膻,只余鲜靓。适当的等待, 会让人在真正吃到羊肉的那一刻,感受到什么叫口齿生津,软嫩肥美。沾了麻酱送入口中,口感会变得更加细腻醇香, 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人间美味。

    总之,有些快乐,就是可以这么简单,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但仅限于池宁和俞星垂。

    江之为还在一边埋头写检讨呢,写不完不许吃,写不好重写,回回进局子的人,没有资格吃火锅

    江之为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这个大师兄简直颜面无存。

    右边的辣锅红红火火,这是给俞星垂准备的麻辣味。他饮食偏辣口,还没去蜀地之前就喜欢这些辛辣刺激的吃食,去蜀地之后更是放飞自我,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辣的酣畅淋漓,麻的通体舒畅。鸭血、毛肚是他的最爱,爽口痛快,回味无穷。

    不过,俞星垂还不忘让江之为交待“一边写一边说吧,你怎么又进来了”

    江之为不只对池宁保证过,三个月内他再进来他是小狗,他在二师弟俞星垂把他救出去之后,也发过一样的誓言,半年内他再进来他就不是人。

    现在看来,他是不是人不好说,但肯定是真的狗。

    这还不到一天多呢,江之为就又把自己给整了进来,可见对诏狱爱的有多深沉。俞星垂很是毒舌的表示“你要是非这么搞,咱们兄弟也不用费劲儿再把你捞出去,直接在诏狱里给你建个家多好还省的来回跑了,浪费锦衣卫。”

    “这回真不能怨我,我是无辜的。”江之为的话,永远是这样的开头。

    狼来了太多回,已经没有人会信他了。

    池宁与俞星垂发出了一样的“嗤”。

    “真的啊,你们相信我啊,就这一回。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在家里睡了一觉,上午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南宫报道呢,就被人带了过来,到现在头还晕着呢。大河可以给我作证,这次连鞫讯表都没有给我。”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池宁与俞星垂的筷子还在飞快的动作着,但已经抬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来这回真的错怪大师兄了。

    但未免被人看出端倪,他们只能继续表示不信。

    江之为放弃解释了,只是在恨恨的继续写检讨的同时,还不忘搞诅咒“最好别被我知道是哪个孙子这么搞我,害我进来的都喝凉水被呛死啊”

    不约而同的,池宁和俞星垂都离水杯远了一些,改喝茶了。

    等师兄弟三人的聚首火锅终于吃完的时候,隔壁监狱里的犯人都已经馋哭了。尤其是马太监兄弟俩,看池宁的眼睛里都好像燃烧着火焰“这就是东厂管辖下的诏狱吗让犯人随意走动,还、还”

    还吃火锅

    特么的,不是人啊

    池宁在吃饱喝足的时候,心情总会格外的宽容,哪怕面对的是马太监这种人,他也连眼皮都没抬的回了对方“诏狱是锦衣卫的管辖范围,您这方面的知识有待加强啊,以后出去了可别再这么乱说,不够给西厂丢人的。我们东厂作为兄弟单位,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你”东厂和锦衣卫穿一条裤子这事,现在全天下还是谁不知道吗

    很快,审问他们的人就来了,分别提走了人,在不同的刑讯室审问,不给他们任何串供的机会。甚至他们进来这段时间,也不是白白给他们休息的,而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看他们最真实的反应。

    大概是通过了初步的观察考验,江之为第一个被带走了。

    审问江之为的人,其实都不知道江之为到底干了什么,他们只是奉命来反反复复问江之为几个问题,以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在撒谎。

    “从前天到现在,你都干什么了”

    “晚上和人吃饭,没吃完打架斗殴,因为寻衅滋事被关进了诏狱,第二天又被放了出去,刚洗完澡,三师弟就来找我,问老二什么时候回京。我就告诉他,按照推算,老二应该已经到富县了,差不多晚上就能回来。师弟一刻也等不住,就去接老二了。我等到晚上也没见他们回来,就先睡了。再一天醒来 ,就在这里了。”江之为掰着指头,把他的行踪给简单交待了一下。

    这一套江之为真的太熟悉了,回答的倍儿利索。

    “就这么简单”审讯的人挑眉,看着旁边有人速记下来的内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刻意的地方。

    “就这么简单啊。”江之为把刨除了俞星垂的部分都交待了,说的都是大实话,他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审讯的人总算鸡蛋里挑骨头的找到了能够继续问一下的点“你寻衅滋事,第二天就能出去那你晚上是进来干什么的找地方醒酒”

    “我三师弟池宁,是东厂的督主,你知道吧”江之为回答的可以说是特别理直气壮了,这个解释根本无懈可击,“身为他师兄的我,要是连第二天就出去的权利都没有,那他这个督主当的可就太惨了。”

    “池宁这个提督之位,是在你出来的当天才下的旨。”

    “之前东厂连督主都没有,我师弟是协同太监,理论上基于已经是最大的了。”江之为都无奈了,“你不会不了解我们宦官的权力架构吧需要我来给你科普不”

    审问的人被噎了个不轻,但也只能道“你三师弟找你说了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巴拉巴拉”江之为说的都是实话,也就不怕被反复的问,给出的结果只可能是那些东西,他想添油加醋都没那个智商。态度虽然不算太好吧,但审问的人也是一眼能够看出来,他知道的就这些了。

    最终,审问的人不得不使出了的大招“你按照时间倒序,把你知道的再说一遍。”

    “你觉得我有那个脑子”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我会给你一些时间上的提示的。”

    “哦,好的,那,早上被莫名其妙抓来,晚上等不到师弟就睡了,不对,应该先说睡了,再说一直在家里等师弟,这样才对。再之前,就是师弟离开京城去富县,我告诉他二老的行踪,他问我老二什么时候回来,我洗了个澡,从监狱里出来”

    还是那句话,除了俞星垂的部分,江之为说的都是他真正经历过的,按照时间顺序往回捯饬,也无所畏惧。

    中途偶尔记错,那也是人之常情。人是不可能百分百说清楚所有经历的,真的那么说了,才更加可疑。

    审问的人最后在江之为的履历上写下,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合理怀疑这就是个傻子。

    走之前,江之为还在问“总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要把我关进来吧我最近真的很老实,什么也没有干啊,连休沐日都没有总回家了。”

    审问人一想起江之为那丰富的监狱履历就脑袋疼,赶紧的打发了他“不该你问的少打听。”

    江之为被带出去之后,并没有回到诏狱,而是原地就给放了。

    除了不能透露任何消息,江之为重获自由

    池宁和俞星垂就没那么容易了。审问他们的人,也变成了尚尔和孙二八。一个是新帝最近身边最得用的人,一个是新帝潜邸的老人,都是信得过的人,只不过他们也不清楚新帝子嗣不丰的事情,他们问的是藏老嬷的案件。

    “怎么就那么巧,你们去了富县,就发现了藏老嬷的问题。”

    “这因果关系就不对了啊,是因为我们去了富县,才发现了藏老嬷有问题。”池宁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逻辑十分清晰,也符合他对外一贯的形象,“我去富县,是因为我知道了二师兄在富县,准备接他回京,没想到和二师兄说起了藏老嬷的丈夫被绑架了。我师父和藏老嬷有些交情,我们就想着送佛送到西,帮她解决一下问题,没想到她才是问题本身。”

    这不能叫巧合,而是只能说明,有些时候你越想证明一个人不是凶手,偏偏在这个过程里你发现她是凶手的证据更多了。

    命运和他们开了个大玩笑,池宁也很无奈的呀。

    俞星垂的回答则是他准备好的那一套,他来富县看老情人,顺便拜访与师父有旧的藏老嬷。他这一路回京,拜访了师父不少故交旧友,都是有迹可查的。

    听说了藏老嬷的悲惨遭遇,就想着略尽绵力帮个忙,没想到师弟来接他,就顺便借了一下东厂的力量。谁想到

    尚尔和孙二八离开后,一对口供,发现了池宁和俞星垂都有所隐瞒。

    但,这些隐瞒不仅不能说明他们有问题,只能说明他们师兄弟之间关系好,这口供是真的没有问题。池宁不想连累大师兄,所以才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老二回来的。老二没有说他和池宁在搞竞争,拿藏老嬷的事当彩头,美化了一下他们的做事动机。

    这才是符合一个人逻辑的口供。事不到临头,他们是不会交待的那么清楚的,也不想把自己重要的人卷入其中。

    只有拿到三份口供,才能分析出全貌。他们也更加相信他们分析出来的事件始末。

    新帝看着这份清晰的行动规矩线,再怎么心中不爽,也必须得承认,这就是事实,而不是有心人谁来算计的。

    池宁与俞星垂顺藤摸瓜发现了藏老嬷有问题,钓出了一条大鱼不罢休,还钓出了

    马太监也得到了审讯,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进来,意识到的那一刻,都快要被吓死了,知道了那样的帝王秘密,他死定了。一闭上眼,马太监就只能想到那一晚城门口池宁的嗤笑,以及那一句如心魔一样如影随形的话“有命拿,没命享。”

    早知道是这样的东西,他肯定不会卷进来啊

    池宁审讯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马太监如丧考批的瘫在监狱里,嗤笑了一声,就这胆子,还特么想摘桃子。

    这次算爷爷免费给你上一课,我池宁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新帝也已经知道了马太监与池宁在城门口的“交手”,更是对马太监气愤不已。他没想到池宁会为了维护他,而不愿意交出藏老嬷。反倒是马文

    说起来,这个马文是不是总出现在皇后身边

    上次邪祟的时候,他就正巧在栖梧宫,他那么早在皇后寝宫干什么他又不是伺候皇后的宦官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这马太监到底是不是太监要是太监,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娶媳妇那个天书教的黄三娘就是他整出来的吧

    池宁大概也没想到,新帝的路子这么野,竟然怀疑出了一个全新的角度。

    至于如何处置池宁等人新帝心里其实也还没个谱。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确定不知道这件事的相关人员放了,留下知情人,再慢慢考虑以后的事。

    太后有琴氏的提议再一次在新帝的耳边回响。

    在得知了藏老嬷的所作所为后,新帝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但在他遮挡面容,连夜秘密召了民间不知他皇帝身份、专治男科的几个大夫,多方位、全角度的为他进行了看诊后,面对几乎一样的结果,他想不相信都不行。

    他确实子嗣艰难。

    至于为什么御医从没有诊出这样的结果,一方面是术业有专攻,另外一方面也是御医根本就没敢往这方面深入过。

    普通御医查不出来,厉害的御医不敢说,结果就是今天这个样子。

    其实但凡新帝在皇位上多坐些日子,说不定还是会有大胆的敬业御医,冒着被灭口的风险,也要说出真相的。这也是太后留下藏老嬷的原因,各个王爷在藩地,不好控制,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哪天就会东窗事发。

    若不是皇后有可能怀了嫡子,威胁到了闻宸通往太子的路,太后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捅出来藏老嬷的事。

    新帝在不得不接受结果之后,就去仁寿宫见了太后有琴氏对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结果被太后给“锤”得死死的。

    然后,提出问题的太后,就对新帝给了她的解决办法“我可以帮你度过眼前的危机,保证完美解决,再不让任何人深究,也不会有人敢旧事重提。交换条件很简单,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太后气定神闲,全盘掌握,她一点都不着急,因为现在明显是新帝更加着急一点,是他有求于她。

    新帝去找太后的时候,明明想问的不是这些,但他真正想问的,在对上太后那双仿佛已经看破一切的眼睛后,突然就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那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他不需要再问太后他的孩子里到底有几个真正是他的,反正肯定有不是的。

    血缘方面的检测是坐忘心斋也没有办法涉及的神秘领域,新帝还没离开仁寿宫,就已经明白了难得糊涂的道理。

    他没办法再亲近自己的孩子,但也不能一个都不认。

    那真的太可悲了。

    新帝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姬簪的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保护好那个孩子,无论如何

    在孩子顺利出生并长大之前,先与太后虚与委蛇一番,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新帝最终还是自己说服了自己,第二天,他就命人给仁寿宫送去了一枚小巧精致的太子金印,刻上了闻宸的名字,并开始对身边的大臣暗示,也该是时候选个太子了,不拘是不是他的儿子。

    太后得到了新帝的暗示,却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就在新帝不确定的一惊一乍中这么流逝了,在新帝感觉度日如年已经坐不住想要再去找太后对峙、实则也就是几天之后,血婴再次出现。

    这一回,它直接就是从藏老嬷被关的监狱上面腾空而去,直奔太后的仁寿宫而来。

    还是那样,有人看见了,有人看不见。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后宫中突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像极了神话故事里的神佛显灵,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甚至还有人坚持声称听到了层云之中有梵音唱响,空灵又瑰丽,洗涤了他整个灵魂。

    后面这些说法肯定是瞎编的,但前面的金光却是实实在在的。坐忘心斋的司徒望,为了给太后呈现出盛大的金光效果,事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用原君的话来说就是,修为还是不到家,太弱了。

    但池宁的理解却是司徒望这样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哪怕他不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必须这么表现,才不至于让新帝觉得所有的祥瑞、凶兆都是可以人造的,只是金光已经让他动筋伤骨,他不可能再干别的了。

    在阴谋论家的眼中,世界万事万物都一定会有个更加现实的隐藏理由。

    金光之后,随着一声凄厉的婴儿之音,血雾便散了个一干二净,仿佛邪祟已经被这与众不同的圣光冲破。

    一夜之后,整个仁寿宫的莲花都开了,隐隐还能看见金光闪烁。

    官方承认的各门各派,都积极上书,对新帝表示,这是吉兆,这是祥瑞,这是上天神佛保佑,降下金光消灭了邪祟。道教说,这莲花盛开肯定与他们有关,因为道门三冠之一便是金莲冠,这是道教文化,;佛教说,这莲花明明与他们有关,佛祖步步生莲、一指天一指地的故事没有听说过吗

    坐忘心斋则站出来一锤定音,判定太后宫中的莲花一夜之间竞相绽放,走的是坐忘心斋体系的洪荒流。

    宇宙洪荒,万事万物,都起源于一朵创世青莲。

    总之,太后不是得到了满天神佛的神谕,就是神佛转世,在危难即将开始之前,提前以光为剑,斩断了血色极恶。

    新帝虽然恶心太后夹带私活抬高自己地位的这一手,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按照太后的指示,对天下下旨,公布了太后的一个“梦”。

    血婴是肃帝的魏贵妃行事无度后,怨气冲天形成的邪祟,想要杀戮天下至尊至贵之人,皇帝、皇后、太后一定都不会被放过。但没想到太后有金光护体,神佛保佑,这才在酿成大祸之前阻止了那邪物继续行恶。

    太后在梦中得神佛点化,这些血婴都是没能诞生的皇家后嗣,亦是可怜之人,需要龙子凤女吃斋念经九九八十一个月,以大宏愿超度自己的叔伯姑奶,望他们可以转世投胎,重新为人。

    新帝颇为感动,遂把南宫改建为专门的祈福之所,命所有皇子凤女前往,不成功不得出。

    池宁在诏狱之中通过原君的转述,知道了外界发生的事,一边和师兄嗑瓜子,一边和原君道太后老娘娘这是买一送一,既解决了血雾,又解决了新帝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子女。维持了他们尊贵的身份,但也让他们彻底死了接触到权利的心。

    去南宫祈福八十一个月,也就是快七年的时间,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闻宸说不定都登基了。

    当然,她这么做也是防止新帝反悔,从源头掐死。是真的厉害啊。

    天和末年,新帝立侄闻宸为太子,天下大赦,举国欢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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