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宁默默从随身携带的刺绣荷包里, 拿出了黑色的乌木, 普通人看不到那上面的熠熠之光,左小宝的执念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害怕的不住想要躲去远远的地方。
但他大概是被惠清法师用什么方式圈住了, 无法离开以惠清法师为圆心、半径为某个未知数值的圆内, 只能如困兽一般, 尽可能的远离池宁与他手上的神木,并发出了呜呜的呜咽之音, 好像在求饶,也好像在求救。
惠清法师在看到池宁手里的神木后,也是眼睛一亮,此物非凡品, 对己身大有增益, 哪怕只是怎么看着,都生出一中想要臣服之感。
不过, 不仅是惠清法师这种能看到执的人, 发现了神木的不凡, 普通人也感觉到了那种玄而又玄到底神异之感,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能感觉到它的威压。原君虽然消失了,但他化身的一截乌木, 这一回却并没有离开池宁的身边。原君临走前对池宁表示,这既可以当做它日后回来的联络,也能保护池宁不被任何执伤害。
神鬼避退, 万法不侵。
是这世上所有人都求而不得的宝物,但大多数时候,它只是池宁手上一个用来把玩逗猫的道具。
池宁在大家都看到他有应对之法后,才对白衣人道“我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池宁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做任何事情前,他都大概率会想清楚退路,鲜少会有冲动的时候。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比在他师父张太监去世的时候,他站出来保护闻宸殿下的时候,也好比他答应和原君做交易的时候。
只是这些都是极为特殊的情况,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绝不会包含池宁跟着江之为来左家庄查看左小宝一案。
池宁既然知道有执存在,自然就会准备好护住所有人的底牌。
“哦。”白衣人点点头,冷漠的一如他的外表,在确定池宁没有事后,就向后退了半步,让开了池宁与左小宝之执间的距离。
原君大人池宁没管其他,先试探着在脑内开了口,虽然池宁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原君的重要性早已经超过了所有。不只是因为原君能够保护他,又百求百应,更多的是原君在时,他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什么原君的声音,果真再一次在池宁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您回来了
嗯。
这白衣人是池宁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白衣人是原君的化身,毕竟原君在消失前不久,他们才讨论过有关于变人的话题。不过,池宁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原君竟能有白衣人外貌这样的审美。原君不是觉得所有人类都很丑吗
坐忘心斋前代掌门的弟子,司徒望这一辈弟子的小师叔,天资超绝,能沟通天地。原君还真就一本正经的介绍了起来,仿佛真的有这样一个精彩绝艳的人存在,只是以前大家都不知道,他叫立朝律。
但池宁却只关注到了一个点立朝律好奇怪的名字。
既然不是原君,池宁连看一眼对方都懒得看。说来奇怪,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会如此笃定,一身白衣的立朝律就是原君。不过想想要是原君的话,不可能不知道他给他留了神木,也就不会问出“你没事吧”这样的废话了。而且,在原君与他开口说话之后,他觉得立朝律是原君的那种感觉就顿时消散了个无形。看来真的不是。
原君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问我的吗
很有那么一点转移话题的味道。
池宁却不疑有他,像被提醒到了的赶忙说哦哦,对,我遇到了一个案子,有一个猜想,您就告诉我对不对就行了。关于右家的姑娘,我觉得她是真的死了,她应该是在
其他人不知道池宁脑子里发生的对话,只看到了眼前的情况,坐忘心斋的人来了,这统一的长袍是如此显眼,不可能不知道。坐忘心斋是国教,地位与其他教派不可同语,在民间有着超然的地位与尊敬。
惠清法师也已经走了过来,先对池宁道歉,再和国教这边的人打了招呼。
他对立朝律解释道“是我之过,我以为这孩子被我拘着,就不会再害人。幸好道友来了,若他伤了池大人,贫僧难辞其咎。”好像认定了,这里面真正厉害的只有一个立朝律,他也只需要对他解释。
池宁古怪的看了眼惠清,若原君没回来,他大概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毕竟这老和尚看上去是如此诚恳,很是一个以慈善为本的出家人。
但现在
立朝律从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最后才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就让一个抱剑弟子出面来交涉了。
看来真的是个很高冷的小师叔,根本不屑与人沟通的那种。但是,立朝律越是这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越显得他刚刚急切救下池宁的举动里藏着奇奇怪怪的小心思。
江之为都忍不住在心里到了一句,造孽啊。
师弟什么时候又招惹了这样的神仙人物也不知道这回出动二师弟俞星垂来当恶人,还能不能惯用。
池宁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随便别人怎么看,他根本没去想立朝律待他的不同到底是因为什么,别人不问他也不会去说,别人问了他也有的是东西回。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左小宝的案子,如今现场只能看到左小宝的执,却没有右家姑娘的执。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左小宝已经出现了攻击现象,右家姑娘与他结了冥婚,却被镇压在阴气极重的墓碑之下,再不抓紧救魂,只怕日后会变成比左小宝可怕百倍的存在。
冥婚里,女方若是意外死亡还好,若是被男方本身或者雇人打死,那肯定是会怨气冲天。
不现世则已,一现世必杀“夫”证道,成就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的厉害角色。
这些都是原君告诉池宁的。
若没有池宁与江之为的到来,待日后这墓碑都压不住右家姑娘的怨念之时,就是整个左家庄的大灾之日。
池宁气的想骂人,也真的骂了,对着隔壁左家的那些傻逼直言“你们把人杀了,还想着人家能与你们儿子在地下好好过日子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真特么不想管了
但,不能不管。左家庄就在京城边上,唇亡齿寒,池宁可以不在乎左家庄的人,却不能不在乎有小太子所在的京城。
池宁之前有一点猜错了,就左家庄为什么这么干净,不是所有的执都被真静寺消除了,而是右家姑娘的怨恨太重,已经没有执敢在此地逗留。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只能尽可能的躲起来,能苟一天是一天。
虽然左家人做事恶心,但毕竟不是所有村里的人都参与了冥婚,还有不少如右家的无辜又外姓的人。
若真让右家姑娘的执失去理智开大,犯下杀亲之罪,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正好里正也在,还请您做个见证。”池宁找来了里正。
里正一把年纪,颤颤巍巍,他是真的不知道右家的姑娘去了哪里。他当里正这么多年,也算的上德高望重,本以为自己出面能解了两家的仇恨,都是一个村里的住着,结仇难免生出事端。没想到,最后却害了右家姑娘下落不明,这也让他十分愧疚“不知大人所谓何事能配合的,小老儿一定不会推辞。”
“我要开棺。”
“不行”因为是在右家院子中说的话,旁边的左家人都能听到,立刻就集结叫嚣了起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要否认,他们没有杀人左小宝的生母还在哭天喊地,“我苦命的儿子啊,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能消停,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要害就害了我去吧。”
哭喊的真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但池宁却外的铁石心肠,故意吓唬道“你儿子的魂魄就在这里,这老和尚拘着他,不得超生,你怎么不敢上前来看你儿子一眼”
刚刚发生在池宁身上的事,虽然大家看不明白,但被突然暴起的能力伤到的袍子却是实打实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远离了惠清,哪怕被池宁叫破左小宝的身份,也没多少人敢上前来,包括那平日里宠他宠的如珠似宝的父母。
左家几个女孩的眼神更是惊恐不安,不敢再看向这边的方向。
“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这秃驴是你家请的,法事是你家做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不比我清楚”池宁嗤笑,“好了,别废话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墓地,开棺。”
左家人本仗想着人多势众,阻挠一回,却发现池宁带的人也不少,锦衣卫和东厂手上还有刀,杀人不犯法。
这就是池宁平日里为什么那么喜欢出入都前呼后拥的整个大排场了,因为安全,专治各种不服。
左家人见无法奈何的了池宁,在来到左小宝的墓前后,就换了个一种说法“开棺可以,但还请这位大人划下道来,若这回还是找不到人,当如何”
“就此结案,我亲自在这墓前磕头道歉”池宁根本不怕,放狠话说谁不会“但若我找到了人,你们又当如何”
左家人没想到池宁可以这么咄咄逼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些想退却,又怕被池宁看出端倪。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仗着对他们藏人的信心,派出代表回答了池宁“若真的是我们做的,当场便对右家磕头道歉,并永不再闹。”
“就这”池宁挑眉,他可不会便宜了人渣。
“那大人想如何”
“杀人偿命”池宁一字一顿,外的律,因为这就是他大师兄江之为在追求的。
“您就非要毁了左家不可吗”
“对啊,不然呢你们这些杀人犯”池宁冷笑。
已经没有什么可讲的了,直接开棺。左家偏偏还要作妖“必须由我们来开棺,免得你们不知道轻重,惊了孩子的魂魄。”
池宁朝着惠清法师的身边再次嗤笑“孩子的魂魄在那呢,哪来的惊扰一说”
其他人想嘶吼他们不认,但又想到惠清法师确实是他们请的,有些前后矛盾,这才没有多话,只是始终不肯相让。
左小宝的母亲再次哭天抢地,表示要一头撞死在这里。
池宁笑的更加不客气了“撞啊,来啊。”
他东厂怕不过谁
最终还是里正出面,请了第三方来抬棺材盖,这棺材盖子极重,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材料,看来左家对唯一的男孩真的很肯下血本。第三方的几个壮汉拍着胸脯表示了,会平平的抬起,轻轻的放下,保证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毕竟上次江之为等人来时,开棺的其实也是他们。
左家这才不甘心的退了半步。
重新挖土,掘墓,开棺的刹那,尸臭味迅速弥漫,左小宝的执更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好像不去看,就不用面对自己的死亡。
小而厚重的棺材里,只有左小宝已经腐烂的尸身。这棺材是给孩子量身体裁做的,不说严丝合缝吧,但至少是不可能有空间再放下另外一个孩子的尸骨的。江之为当初来时不信邪,还挪动了孩子的尸身,以为右家姑娘是被压在了左小宝尸体的下面。但下面除了软垫,别无所有。江之为上次连棺材下面的土都刨了,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有左家族人无不嘲讽的对池宁道“大人要不要凑近了来看看啊”
看看就看看。
池宁还真就以帕掩鼻,走上前来。随着他的逼近,不少左家都吓了一条,没想到他真的敢上前。他们先是后仰,又硬生生折回逼近,下意识的好像在怕池宁真的碰到什么。
池宁却已经和江之为里应外合,在他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时,江之为从旁窜出,咬牙使劲儿,硬翻开了棺材盖。
使的力气有点大,翻完,江之为就后悔了,忙不迭的道歉“哥哥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我不知道”
棺材盖里紧钉着的,赫然便是右家姑娘的尸身。
全身扭曲,被死死的钉在那盖子之上,因为有什么部件掉下来,钉子是钉到了尸身的方方面面,不似安葬,更像行刑,右家姑娘仿佛已经要棺材盖融为一体。几个开棺的大汉一想到自己两次碰到这样诡异的棺材盖,当初就吐了。
江之为却顾不上害怕右家姑娘的样子,哭着上前,努力想要把盖子反过来摆正,他刚刚不知情,弄的就不太好,好不容易才让右家姑娘得见天日。
左家人面色惊慌,右家父母已经冲了上来,这就是他们可怜的女儿啊。
“囡囡啊,娘的囡囡啊。”
锦衣卫将在场的所有左家人包围了起来,宝刀出鞘,寒光冷硬“杀人就要偿命”
左家见打不过池宁,为求自保,纷纷立刻调转矛头,出卖了给他们出了这个馊主意的惠清法师“都是他,都是这个妖僧唆使的啊,不,不对,他根本不是什么出家人,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最近才在真静寺挂单。是他和我们说,小宝害怕一个人在地下,让我们找人去陪他的,都是这妖僧的错,大人明鉴,求达人做主啊”
惠清法师见事情败露,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有恃无恐。其实他之前就已经察觉到池宁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但他并没有跑,因为他已经不慌不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左右两家的恩怨上时,把埋在左小宝墓中养厉鬼阴魂的木牌拿了出来。
有了这个木牌,便可以号令两个小鬼。
右家姑娘的执念虽蕴养时日较短,但戾气极重,足够弥补一些缺陷。惠清自认自己此时能够驱使两个以秘法炮制的厉鬼,已是天下无敌,根本就不惧怕普通人。
哪怕是坐忘心
坐忘心斋的四个大字的教名,惠清还没有想完,就已经被人举剑,劈面而来。没有丝毫留情,被当场挑断灵脉,犹如一个瘫痪的人,倒在当场。他一直到倒下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他只看到了剑光,然后便感觉到了深入灵魂的彻骨疼痛“不”
立朝律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手中持剑,眼神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惠清“炼人魂,当诛”
不过在问清楚事情之前,惠清还不会彻底死去,他只会生不如死。
池宁则正在问原君可有什么办法救救右家姑娘的执吗
没了钳制她的妖僧,这右家姑娘的执念眼瞅着就要彻底魔化,如今已是怨气冲天,不仅能引动了天地气象,还隐隐具现出了让普通人都能看见的黑色雾气。那边的左家人已经被吓的有人当场失禁。坐忘心斋的弟子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还是面色凝重,起剑接阵。
虽然右家的姑娘可怜,可一旦她魔化,届时只会六亲不认,涂炭生灵。
今日他们随小师叔下山,还未至京城,就遇到了这样的事。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命,虽死而不退
刚刚负责交涉的大弟子,开口对池宁等人道“能跑就快点跑吧。”
池宁却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装个逼,因为他已经和原君谈妥了。他可惜的看了眼自己身上为骑马方便而换上的劲装,剑什么的道具就不说了,连衣服都没有人家的仙风道骨,淦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面无表情的朝着右家姑娘走了过去,仿佛自己真的是什么得道高人,泰山崩于钱而面不改色的朝着暴风雨的中心走着。那里已经是一片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由黑雾旋转而成的好似龙卷风一样的不详之地,人人都能看得到,右家的人也不敢靠近,明知道那就是自家的女儿,他们能做的却只有跪下去祈求老天爷保佑,可怜可怜自己的女儿。
但天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可不会去管这样的事。
黑雾之中,浑身血光的小姑娘已经越来越明显,执念汇聚一团,随时随地等待着想要拖所有人下无尽的阿鼻地狱。
她真的太痛苦了。
只有池宁,逆向而行,好像根本不怕这些外物,他也确实不会被不详所伤。他所过之处,黑雾进退,红光绕道。
池宁不需要除魔卫道的剑,因为他,就是剑。
池宁走的不疾不徐,却没有一步停下,正好七七四十九步,停在了女孩面前,站在了暴风雨的中心。他蹲下身,与她持平,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举重若轻般的对女孩伸手,他说“不要怕了,恩”
他手上是不知道何时从右家拿来的布娃娃,很是简陋却足够干净,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却是小姑娘生前最为爱重的玩具。这自然不是池宁早就拿到的,而是原君给他的。
小姑娘的眼睛一点点恢复了清明,抬手摸向玩具的刹那,温柔的金光便从连接处而起,一点点的开始吞噬起了她周身执念入魔的黑雾。就像是一个人的内心,被光明敲开了一条缝,郁气无所遁形,只能缴械投降。
小姑娘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的布娃娃,笑容一点点重新回到了脸上,有些僵硬,但能感觉到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开心。
她问“我有帮到阿爹阿娘吗”
“当然啦,你超厉害的。不仅帮到了爹娘,还保护了妹妹。”
“左家的阿叔阿婶也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了啊,是他们之前搞错了,现在很不好意思,还来找你道歉了呢。”
“我真的不是故意弄丢弟弟的,我有很努力的看着他。”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一定很累了吧,来,休息一下吧,再睁开眼时,你就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姑娘了。”
金光彻底取代了黑雾,随着小姑娘闭上了眼,她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右家的父母刚刚已经失去了声音,如今想着自家饱受苦难却心里其实一直念着他们的女儿,终于再次痛哭出声。囡囡啊,他们乖巧又懂事的囡囡啊。
江之为也跟着哭成了傻逼。
池宁本来不想多解释的,实在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也没多少柔软的内心去安慰别人。但毕竟那里面有他的大师兄,他只能道“已经没事了,孩子会去转世的。”
“临临。”江之为一把上前,想要抱住池宁。
却被立朝律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回身,把池宁从江之为的眼前拉到来一边,江之为扑了空,差点摔倒地上。江之为表情一愣,也顾不上哭了,只懵逼的看着立朝律,你特么谁啊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兄弟友爱
立朝律还是那副嘴巴一抿,谁都不爱的万年冰山模样。
池宁再次不死心的问原君
这一回,原君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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