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姐姐, 杵在门口做什么?”谢扶疏慢悠悠地开口。
谢扶风恶狠狠地瞪着谢扶疏, 像是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 失去了言语。
谢扶策被兄长打了一顿,顿时酒醒了, 垂着头讷讷不语。
谢扶苏气得够呛, 偏偏此事不能张扬。他拽着谢扶策走了, 叮嘱两位妹妹, 让她们自个儿回院子里去。
谢扶疏回府, 自然不可能没有丁点动静。王氏听说了,头一个赶来。
王氏拿着帕子抹了根本不存在的泪, 嗔怪道:“你这孩子, 怎么不多回来瞧瞧?”
谢扶疏淡淡笑道:“公主身边需要人陪着, 走不脱。”她平静地望着王氏, 并不相信她对亲女儿有什么深刻的感情。王氏与谢扶疏对视了片刻, 就挪开了眼,她犹豫了片刻,又道:“你姐姐那边的,她——”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她想让谢扶疏替谢扶风说几句, 好让她顺利嫁入皇子府, 可对着那双含笑的眼,话到了唇边,又不知如何说出。
血缘的羁绊让她心中生出几分亲近的心思, 可是那陌生而冷淡的神情,以及谢扶风的时时回荡在耳边的话语,又让她对谢扶疏很不满。
谢扶疏当然知道王氏想说什么,她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冷淡不客气,直指问题所在。她道:“聘则为妻,奔则妾,母亲不知道吗?”
“妾”这个字让王氏如鲠在喉。可偏偏反驳不了。她不敢相信这事情传出去,会对侯府的声誉产生多大的冲击。长公主的女儿不愁,但是侯府其他姑娘呢?想着,她又是一阵气闷,气谢扶风竟然做出这种辱没门楣的下流事情来。“她是你姐姐。”王氏的唇抖动着,还想劝说几句。只要谢扶疏愿意跟昭阳公主开口,那这事情成了一半。
“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谢扶疏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氏,开口道,“占我父母,夺我身份,毁我名声,她谢扶风是赵家女!母亲,我之所以没将这事情说出去,是看在您二老的面子上。”
王氏听了这话头一阵发昏,显然是气得不轻,可又不能将谢扶疏怎么样。她已经与昭阳公主成亲,且是圣上亲封的“宝和县主”,自不是她们可比。“罢了。”话到了唇边,只化作了一道长叹,王氏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她起身就离开。
母女情分薄于丝。谢扶疏轻嗤了一声,掩住面上的暗色。
既然已经到了此世界,她便要为自己谋出路。
宫中。
李令辰和李令节打了个照面,显然是得知了自己的婚事,趁礼部那边还没定下,纷纷来拜见明德帝,请他收回成命呢。
两兄弟不和,见面了也是横眉冷对。李令节争先一步,将李令辰挤在了后头,见到了明德帝,他立马跪下道:“父皇,儿不愿纳巴国公主为妃。”
直白的言语闯入了明德帝的耳中,他放下了笔,打量着李令节,半晌后才捋着胡须问道:“为何?”
李令节皱了皱眉道:“性格不合。”
明德帝笑了笑道:“贵妃还说巴国公主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是你的良配呢。”
郑贵妃什么意思?李令节哼了一声,睨了一眼慢条斯理走入殿中的李令辰,应道:“既然这么好,那就让给三皇兄吧。”
李令辰闻言面色微变,他瞪了李令节一眼,也跟着跪下道:“儿不愿意。”
这两个儿子都不愿娶巴国公主?明德帝挑了挑眉,问道:“是巴国公主有何不好么?”
李令辰还没想到应对之词,李令节便道:“巴国公主性子跋扈,对宝和县主不敬,又辱昭阳。我既然是兄长,自当为妹妹出气!这花尔雅,我娶不得。”
“竟有此事?”明德帝皱了皱眉,面上多了一丝不悦。
李令辰见状,忙跟着道:“我与四弟同样的想法。”顿了顿又道,“至于霍家姑娘,儿臣也不愿意。儿已经有属意之人。”
明德帝的神情又被李令辰带走,他讶异道:“你母妃说你心属之人是霍家姑娘,难道不是?”
李令辰就知道是郑贵妃从中捣乱,心中暗恨,可到底是他的母亲,他也说不得什么,忙摇头道:“母妃记错了。儿属意之人是谢家的大姑娘。”
谢家!明德帝面色微沉,他摆了摆手道:“朕晓得了,此事朕自有计较。”
话已至此,李令节也知道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皱了皱眉,压下了内心的不满退了出去。看来还是要到小八那走上一趟,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跟巴国公主扯上关系,要真到了皇子妃,恐怕会被她弄得鸡飞狗跳。
巴国公主花尔雅可不知道自己如今正被两位皇子嫌弃,她参加了多次的青林社,与一群闺秀打交道,俨然与她们融到了一块去。至于对元碧芜那些不一起玩的,更没有好映像。
“父皇想要让四哥立巴国公主,你如何看?”昭阳公主歪在了榻上,笑着问从侯府回来的谢扶疏。
谢扶疏换了一身衣物,想着书中的情节,仍觉得霍青州与四皇子更为般配。她迟疑片刻,开口道:“不妥,我倒是觉得霍家的姑娘与四皇子更为合适些。”
“霍青州?”昭阳公主挑了挑眉,她自然知道谢扶疏在京中的几个朋友。霍青州出身将门,她四哥又爱舞刀弄枪的,确实也合适。她点了点头,又道:“那巴国的公主如何?”
谢扶疏轻笑了一声道:“适合三皇子。”都是狠辣阴毒之人。
昭阳公主好笑道:“三皇子已经心有所属,你难道不知?”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大概是想上演一场感天动地的男女情吧。
“谢扶风她不配。”谢扶疏眯着眼淡淡道。
昭阳公主嗔了一声道:“她还是你名义上的姐姐呢?”
谢扶疏歪着头,望着昭阳公主道:“她多次陷害我,坏我名声,我阻她婚事又有何妨?”她可不是忍辱负重的圣母,挡在她道上的拦路石,总要一块块推走。谢扶风不仁她便不义。
“你还真是——”昭阳公主摇首道,“说吧,你想如何做?”
“此事我自有计较,只需公主你在圣上跟前‘美言’几句。”谢扶疏的面上浮现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见昭阳公主颔首,她忽又转了个话题,道,“药浴已经备好,公主请了。”
昭阳公主的身体还是需要调养好一阵子的,要不然毒素还没逼到双脚上,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备受宠爱的公主有一点好,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材地宝,库里都能够收到。为了保住心爱的女儿,明德帝也是费尽了心思。
“公主需要忍着些。”谢扶疏先提醒道。
昭阳公主颔首道:“这点伤痛,当然能忍。”
谢扶疏看着她恬淡的神情,眼中浮现了一抹同情与怜惜。在泡药浴的时候,她还得施针。这套针法用的都是大针,且插入要穴,其痛苦程度应该胜于病发。
听闻昭阳公主要泡药浴,下人们便将大药桶搬入了屋中。谢扶疏并不需要人帮助,挥挥手,就让那些伺候的下人退下了。
“公主请宽衣。”谢扶疏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为了方便,那几扇山水屏风已经撤下去了,屋中空空荡荡,连遮蔽的帘子都不曾有。药桶中冒着热气,药香味盖住了屋子中的熏香。许是靠近药桶,热气太浓,谢扶疏的面上都多了几分红晕。昭阳公主满脸坦然地退去身上的衣物,她盯着看了片刻,便心虚地收回了目光。
从现代而来的人,什么都了解了些,她实在做不到昭阳公主这么坦然。
可是身为医者,这等重要时刻,可不能心藏杂念。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驱走了脑海中的旖旎画面,定定地望着褪尽衣衫的昭阳公主坐入木桶内。
水气氤氲。
坐在桶中的昭阳公主微微皱眉,她苍白的面色霎时间被血色充斥,红得如同霞彩。
谢扶疏正对着昭阳公主,低声道:“公主,我开始了。”
昭阳公主轻轻“嗯”了一声。
施针的过程痛苦而又漫长,别说是昭阳公主,就连谢扶疏都出了一身热汗。
昭阳公主面上的血色已经褪尽,连嘴唇都变得发白。她的眉头紧蹙着,咬着下唇,似是在压抑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一根又一根长针入体,像是被钉在了刑架上,血肉撕裂。谢扶疏扎完最后一根针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她望着身体在颤抖的昭阳公主,眸中掠过了一丝不忍。
昭阳公主的“酷刑”并没有随着谢扶疏停下动作而结束。
痛苦的低吟从她的口中传出,大颗大颗的汗水往下流淌。
又过了两刻钟,谢扶疏想着药桶中的药效要过了,才拔出了针。
昭阳公主闷哼了一声。
谢扶疏叹了一口气,叨叨了几句,将浑身脱力的昭阳公主从桶中捞出。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谢扶疏的视线在昭阳公主身上扫了一圈,立马收回。
昭阳公主似有不满,瞪了谢扶疏一眼,凑到了她的脖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谢扶疏“哎呦”一声,差点将昭阳公主扔出去。
“你是狗么?”她顾不得尊卑,恼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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