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圣旨终于降下, 涉案之人斩首, 其家族之人发配边疆。
“主子, 我们要——”三皇子府中,幕僚神情凝重, 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李令辰双手负在了身后, 冷笑道:“不必了。太子早就拿到了把柄, 只是尚不打算对付我等, 又何必多此一举?”
“鲁家的人竟然求到了昭阳公主处!”幕僚恨声道, “谁知道他们又供出了什么?”
李令辰闻言神情一变,他在堂中来回渡步, 恨声道:“我那八妹岂是等闲人?”天子宠爱昭阳, 不管她要学什么, 都由得她去。他们这些皇子并不学治国之策, 可昭阳却是从小跟在天子或太子身侧, 以她的聪颖,耳濡目染,若是皇子,恐怕东宫易主。他皱了皱眉,又无端烦躁起来。
“说来还是因为巴国!”堂下一人愤恨道, “花清雅好本事, 我等都不曾认出他来。还有那花星河,他到底是如何想?”也不知他到底站在自己这边,还是在太子身侧。
“花星河不用管, 他自诩世外人,只管自己心意,不会站在任何人身边。”李令辰冷嗤了一声,他抚了抚腕上的珠子,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此事已无挽救之机,切莫轻举妄动。”在朝中的势力,他比不得太子。要想争那个位置,只能靠天子。只是有昭阳在——李令辰眼神闪了闪,眸中掠过了一道狠戾之色。
幕僚散去后,李令辰在堂中坐了许久,直到下人通传谢家的人到。他沉吟片刻,应道:“请人去沉香亭候着。”
来的人是谢扶风身侧服侍的小丫环,李令辰见过她几回。他才走到沉香亭,那丫头就跪在地上哭泣道:“请三皇子殿下救救我们姑娘!”
李令辰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丫环哽咽着开口。原来谢扶风自嫁给了谢扶策后,根本不愿意与他同床,各种以死相逼。谢家的人过去确实疼爱谢扶风,可当谢扶风的身份转变后,他们的态度就变了。尤其是王氏,怎么看都觉得谢扶风不对劲。她是知道谢扶风心中记挂着三皇子的人,谢扶风成为她儿媳,哪能不膈应?再者,谢扶策在京中名声毁了,她也怪到谢扶风头上的。
再说谢扶策,虽不强迫谢扶风行那档子事情,却不允许谢扶风外出,连带那些姐妹都不允许她见。
“二公子是个蛮夫,他时常对我们姑娘动手。眼下我们姑娘要去了半条命。”小丫环抹泪说道。
李令辰冷漠地看着小丫头,也知道其中有几分是真话几分是假话。他皱了皱眉,应道:“眼下不是好时机。”他确实对谢扶风有意,但是平日里行事荒唐就罢了,夺臣子之妻还是做不出来的。只能从谢扶策那边下手。可是现在太子紧盯着,他不好有动作。
那小丫头抖了抖唇,再开口便说出了一个惊天秘闻。她道:“我们姑娘已经有孕在身。”
“什么?”李令辰神情大变,他来回走了几步才定下心来,他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姑娘,我会助她离开谢家的。”
李令辰倒也不想谢扶风会欺骗他。只是现在一来,得尽快将她从谢家给带出来了。
谢家。
小丫头走得是偏门,回到院子中时,恰好见到了坐在石桌边饮酒的谢扶策,她顿时吓了一大跳,额上冷汗涔涔。“二公子。”她定下心神,福了福身。
谢扶策冷冷地望着她,问道:“去哪儿了?”
小丫头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她手中提着糕点,小心翼翼地应道:“去天膳房替夫人买梅花糕了。”
谢扶策“恩”了一声,片刻后淡声道:“过来。”
丫头心中虽有一百个不愿意,可也得移到谢扶策的身边。她抬起脚,缓慢地移动。谢扶策猛地站起身,伸手掐住了小丫环的下巴,眯了眯眼道:“只去了天膳房?”
小丫头的心咯噔一沉。
就在这时,一声“砰”的响动,谢扶风从屋中摔门走出。她冷冷地瞪着谢扶策,尖叫道:“怎么?作践我还不够?还要作践我的丫环?”
谢扶策心中堵得慌,脑袋也昏沉沉的。听了谢扶风刺耳的声音,他的心中蓦地腾起了一股气。他一把甩开了小丫头,压着怒气道:“你命人去三皇子府了是不是?你可别忘了,你是我谢扶策的夫人,生死都是谢家人!”
谢扶风闻言顿时尖叫了一声,她道:“我就知道你跟谢扶疏那贱人联合好的,如此下作,不就是为了逼我嫁给你?”
谢扶策冷冷地望着谢扶风不说话,以前被表象蒙了眼,一心以为谢扶风是最好的,是完美无缺的,可现在呢?“你说话放尊重些。”谢扶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怒喝一声道。他就算喜欢谢扶风,也不会拿整个谢家开玩笑,他也知道自己进了别人的圈套,但是以他的性子,如何肯承认?
“你最好给我待在府中,哪里也不要去。”谢扶策冷冷地开口,他瞪着谢扶风,似是看破了她心中所想,又说道,“纵然是皇子之尊又如何?他也不能做出夺人妻的事情来。至于你想要的休书,没门!”说完这话,谢扶策就拂袖扬长而去。
这谢扶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哪里还有当初好兄长的样子?谢扶风被他气得眼眶通红,按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等到谢扶风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急急问道:“三皇子那儿怎么说?”
“三皇子让您先等等。”小丫头低语道。
“又是等!”谢扶风心中大恨,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昳丽的容颜因愤怒和嫉恨而显得略有几分狰狞可怖。
娇妻不如意,不管是仅存的那点情意还是为了自己的那分面子,谢扶策都不肯与谢扶风和离。谢扶风不肯与他同处一屋也罢,他自有红颜知己可以一解千愁。
经过一段时间的药浴,谢扶疏已经颇为淡然,视那一丝绮念为无物。昭阳公主畏冷,在这样的时节,更是往她的怀中钻,谢扶疏也渐渐地习惯身上多这么个“挂宠”。说又不听,扔又不能真扔下,她还能如何呢?
屋中炭火足,融融如春日。谢扶疏一手梳理着昭阳公主半干半湿的发丝,另一手则是按住了昭阳作怪的手。昭阳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怕痒,非要闹上一闹。谢扶疏手一抖,扯落了昭阳一根发丝,听到了那倒抽气的声音,她忍住笑意,低声道:“让你别乱动,你偏不听。”
昭阳公主轻哼了一声,片刻后懒洋洋地开口道:“我听说一件秘事,与谢扶风有关。”
谢扶疏来了兴致,她“哦”了一声,语气上扬,追问道:“何事?”
“她怀孕了。”昭阳公主扔下一个大消息。
谢扶疏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了一丝诧异,下一刻她便道:“一定不是我那二哥的孩子。”毕竟谢扶风喊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三皇子一往情深。“是三皇子的?”谢扶疏又道。
昭阳点了点头。
谢扶疏又道:“怎地这种秘事也能被你知道?”
昭阳侧着身子横了谢扶疏一眼,她笑道:“猜的。”
谢扶疏奇道:“如何猜的?”她是因为知晓全书,故而对谢扶风有些了解,知道她和李令辰有那么个儿子。书中剧情偏移了,但只要两个人勾结到一块儿去,有的事情就必然会发生。这孩子的事情,李令辰应该也知道了,不知他会如何将谢扶风弄出谢家?
“谢扶策整日花天酒地,沉迷声色场所,他干出了一件大事。”昭阳公主笑了笑。
谢扶疏睁大眼睛,问道:“什么事情?”这两日她在府中不出门,只一心研读医书脉案,不闻外界的是非,故而不清楚外头发生的一切。
昭阳应道:“谢扶策在青楼因一个女子与文成侯黄彦大打出手。”
谢扶疏疑惑道:“文成侯?”书中有很多人没有提及,朝堂里的人她也认不全。
昭阳解释道:“黄彦不算什么,可他的父亲上任文成侯是因救驾而死的。他幼年袭爵,虽在朝中名声不显,但是颇受优待。犯下了许多事情都不曾被剥爵。”说到这儿,昭阳公主顿了顿,她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容,她道,“黄彦与谢扶策二人争一女,谢扶策将他击倒。听闻他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怕是命不久矣。”
“他要是出事了,谢扶策恐怕也讨不着好了。”
谢扶疏恍然大悟,她暗想,能做出这等事情的,应也是纨绔子弟,根本就不值得救。
“你要替谢扶策脱困么?”昭阳公主噙着一抹淡笑问道。
谢扶疏神情不变,她缓缓道:“生死由天,此事与我何干?”
昭阳公主闻言轻笑了一声,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往谢扶疏的怀中靠了靠,再开口已与朝中诸事无关。她凝视着谢扶疏,笑语盈盈:“残雪积松,月色到梅,今夜风光正好。”
这是想趁夜色赏梅花?谢扶疏没有这等闲情逸致,她心思一转,指了指一边的铜镜,笑道:“寒风凛冽,唯有那处风景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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