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一次梦到这座森林时, 华莉丝还记得她满怀恐惧, 甚至害怕会从树后面跳出可怕的鬼怪。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这么希望来到这儿。
她白净姣好的面庞因为激动泛起绯红, 露出欢喜的笑容, 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往前走去。
金色的星光为她指明了道路, 小径两边的杂草纷纷自动退开，沿着森林小路，华莉丝往更深处走去。
当她终于看见林中空地上, 那道熟悉的身影, 华莉丝终于忍不住眉眼间的欢欣雀跃，“老师！”
其实尤利塞斯早已经知道她的到来, 可心中却堵着一片雪原，绊着他的脚步，不愿意他像是往常一样, 去迎接她。
当他终于听到华莉丝的声音，注意到和之前的全然不同。
一开始，华莉丝带着戒备，带着一丝不信任，像是流浪久了的小兽, 警惕地盯着每一个对她伸出手的人。
时时刻刻准备跳起来咬他一口，然后飞快地退回自己的铠甲里，逃得远远的。
在分别之前, 华莉丝听到他的表扬会抿起一个笑容，还没放下心防，但至少对他已经有了信任。
现在, 华莉丝叫他的时候，含着之前少有的热烈情绪，那种喜不自胜，像是一团热火，向尤利塞斯袭来。
其实，尤利塞斯早已经明白华莉丝为什么隐瞒自己了。两人当时素不相识，自己又太过冲动，揭穿她苦苦隐瞒的身份。华莉丝她选择不告诉自己真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在心底本来早已为华莉丝想好了借口，一听见华莉丝满满欢喜的呼唤，心里小小别扭的一股气，当场被烧得烟消云散。
尤利塞斯忍不住叹息，如果自己是一个纯血人类就好了，这样就能多怨恨她一段时间了。
可惜自己是一个精灵，只能看着烈火融化冰川。
“爱丽丝。”尤利塞斯听见自己认输的声音。
反倒是华莉丝听到这一句，有些不太适应。好些天没有上线了，老师突然叫起了自己的网名，还有点不好意思。
“老师，您最近到哪里去了呀？”华莉丝拖着尾音，像只撒娇的小猫咪。话才出口，华莉丝便意识到自己太过亲密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处境一样吧，都是脚踩薄冰，随时可能掉入深渊，让华莉丝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依赖感。
她一意识到，便不好意思地看着尤利塞斯，他却仿佛没有注意一样，面具后面的金色瞳孔飞快闪过一抹亮色，很快恢复了暗金色，他语气淡淡地回答，“处理事情，多花了一点时间。”
尤利塞斯意识到自己的平淡得太刻意了，他轻咳两声，不等华莉丝疑惑，就转移话题：“作业完成了吗？”
转移话题的效果拔群！
简直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华莉丝满腔欢喜，只剩下被催作业的深层痛苦。
现在的情景就好像是开学了，正在和小伙伴们互诉衷肠，老师突然走进来，点名交作业。一瞬间就从寒假后遗症中清醒过来，马上有了开学的真实感。
幸好华莉丝是一个好学生，她放假期间还记得好好写作业。
华莉丝不但好好完成了作业，还超额完成了任务，“老师，我这几天在家里，练习魔法的时候，有了一些灵感。”
“我发现，火系魔法其实也就是大火球，更大的火球，超级大的火球，更追求攻击范围。我想了想，除了攻击范围，还能尝试其他的方面呀，所以我改良了小火球术，想给老师看看！”
她不好意思地扯扯发尾，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尤利塞斯，一脸期待的样子。
尤利塞斯愣了一愣，这样不设防期待望着他的华莉丝，比起在舞会上端庄矜持的模样，仿佛小了好几岁，透出她本身十七八岁应有的可爱来。
紧接着，尤利塞斯才注意她话里的意思，“你发明了一种新的魔法？”
华莉丝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算是‘发明’吧，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而且我想一定也有人这么使用过了，只是没有记载到书上而已。”
尤利塞斯点点头，“那你先试着用一用。”
华莉丝沉下心神，开始沟通身边的火系元素，将它们集合压缩，却不让身体中的魔力与其连接，当身边的火系元素集中到一定密度，就连尤利塞斯也已经感觉到身边不同寻常的燥热时，华莉丝将体内的魔力一瞬间释放出来，点燃了火系元素。
树林上空一瞬间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火球，尽管它的个头也只有小火球术差不多大小，颜色也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黄白色。
但尤利塞斯能感觉到其中非比寻常的火系力量，它静静地在空气中燃烧着，尽管体积小，消耗的火系魔法元素却并不少。
刚才华莉丝聚集的大量火系元素很快就被它燃烧殆尽，火球的颜色也逐渐转为熟悉的红色，最后消失不见。
华莉丝才学习魔法不久，她的魔力储备有限，能沟通召唤的自然元素和自身储备的魔力也只有这些，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十几秒钟，她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脚步虚浮。
尤利塞斯连忙扶住了她，华莉丝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尽管如此，她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尤利塞斯：“这个魔法怎么样？”
他低下头，看着虚弱的华莉丝，挪了挪身子，让她更舒适一些。尤利塞斯目光复杂，带着些欣慰的神色，“非常好。能做到这个程度，你已经很厉害了。”
华莉丝眼神亮了亮，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接着问：“那在魔族中，应该到哪种程度了？”
“说明你已经完全掌握了魔法使用的诀窍，能够灵活自如地释放魔法了。可以进一步拜师，专门系统地学习魔法。”
这算是小学毕业的程度了吧？大概知道了学习是什么，开始正式学习高深的内容了。华莉丝突然有些失望，但转念安慰自己，小学毕业也是值得庆祝的！
她迫不及待地对尤利塞斯说道：“那么，为了庆祝我更进一步，老师，能不能送我一件礼物呢？”她透出几分兴奋，几分期待。
尤利塞斯很大方：“说说看。”
在尤利塞斯消失的这段时间，华莉丝才意识到两人的联系并不紧密。尽管他们有时候几乎整晚整晚地待在一起，但是当入睡后不能来到这片森林中，他们也就完全失去了联系。
现代还有各种各样的交流软件，还有电话短信，而在这里，她除了“尤利塞斯”这个名字，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尤利塞斯真的出事了，她连找都找不到。
在人类的帝国里，他们两个魔族混血也应该要相互扶持吧？即使是留下一个地址，或者暗号，也更能让华莉丝安心。
她不能这么被动空等。
华莉丝想到了哈利·波特拥有的双面镜，只要镜子这头的人呼唤对方的名字，两面镜子就能联系到一起，就和视频电话一样方便。
自己是做镜子的，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研究沟通魔法，但她已经想到，如果双面镜做出来，该怎么送到尤利塞斯手上呢？
华莉丝认真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给你寄信吗？能让我联系到你，不管是地址，还是城市，我可以找到你？”
尤利塞斯难得地脑子清空了一秒钟，啼笑皆非地意识到，华莉丝是完完全全什么都不知道。
即使他们两人已经见过面了，还跳了一支舞，甚至连国王陛下都专门找他聊过天，华莉丝还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放开已经恢复体力的华莉丝，哭笑不得地思考着怎么拒绝她。
毕竟他现在已经住进了阿德拉王宫中，给她一个地址，写上王宫吗？
给她别的地址，信件又怎么送回阿德拉王宫呢？
更何况，写信并不安全，王宫里的人，尤利塞斯并不相信。
尤利塞斯纠结地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没有办法，我们之间不能联系，我的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华莉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担忧，“你的身边不安全？那要不要到我这儿来，至少还有个照应。”
尤利塞斯无奈极了，华莉丝自己就处于对魔族来说最危险的阿德拉城里，权利被威拉德和艾丝特削得几乎不剩下什么，居然还敢说要照应他。
“你别想这么多了。只有在梦中相见，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记住，人类都不可相信。”尤利塞斯无奈地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听到尤利塞斯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华莉丝很是失落，小扇子似的睫毛低低垂下，掩住明亮亮的瞳仁，眼尾流露出些微泄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也许只是雏鸟效应，下意识地认为第一个见到的同类，一定是自己的伙伴。
小姑娘明显不开心了，尤利塞斯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他想了想，魔力从核心涌出，在背后流淌而过，幻化出一对金色的翅膀，微微扇动着，扬起一阵清风。
清风拂过华莉丝脸颊勾起发丝，她抬起头，随即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即使知道对方是魔族，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有翅膀啊？
尤利塞斯的翅膀并非天使似的长满羽毛，而是轻薄透明的薄翅，有些像是蜻蜓的翅膀。从顶端延伸出去的部分看起来坚硬有力，翅膀并不完全透明，上面还有金色的纹路，那是魔力脉络，其中时不时有魔力流淌而过，仿佛融化的金子在流动。
他的翅膀不好意思地抖了抖，一阵绚烂的光芒在他背后闪过，尤利塞斯已经许久没有向别人展示自己精灵的真正姿态了，羞涩地别过头去，只有眼角余光注意着华莉丝。
华莉丝几乎就要问出口，自己会不会也长出翅膀了。她惊叹地注视这对漂亮的薄翅，下意思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尤利塞斯的翅膀。
华莉丝的指腹轻轻抚上翅膀的时候，这双瑰丽非凡的翅膀忍不住微微一颤，又是一阵晃眼的金光闪过，魔力在脉络中流动的速度更快了。
华莉丝还以为碰疼了他，手犹豫地缩了回来。
“没事的，你可以摸摸它。”尤利塞斯鼓励她。
华莉丝实在抵挡不住这对翅膀的诱惑力，尽管有所顾，还是伸出手想摸一摸，只是力度更轻了。
羽毛一样的轻柔的拂过翅膀，她感受到翅膀并非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
尤利塞斯发现她赞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不能接受自己非人的一面，于是问道：“如果不开心，要不要飞一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尤利塞斯演唱会
给大家表演两首经典曲目
《过火》
《爱情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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