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无论达利现实是不是真的会因怨生恨, 把镜子的制作工艺卖给别人, 华莉丝都必须做好另一步的打算了。
达利先生也只是一个中级炼金术师而已, 他的才能目前还不能支撑得起镜子的发展路线。
华莉丝必须找到一个新的人选, 一个有着优秀才能的人, 一个能守口如瓶的人，特别是不会被其他人找到的、撬走的。
除此之外，他还必须是优秀的魔法师, 达利先生曾经说过“美颜”属于精神系魔法的范畴。
而华莉丝就知道这么一位, 既能守口如瓶，又才华横溢, 同时还和她是天然阵线的一位——精神系法师。
尤利塞斯。
他自己就曾说过，他是精神系法师，而且还能跨行指导她魔法学习, 应该是很厉害的大魔法师吧。
尤利塞斯也和她一样，属于魔族范畴，和自己是天然的同盟。
而且对方就在自己的梦中才会出现，那些想撬她墙角的贵族连人都找不到。
完美的人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尤利塞斯愿不愿意帮帮她, 开发一个新产品。
华莉丝今天晚上上课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这个问题，几乎有些精神不集中了。
“你在想什么？”
也许是华莉发呆的表情太明显了，尤利塞斯停下授课, 询问道。
听到老师的提醒，开小差·华莉丝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我在想白天的事情。”
白天的事情？
尤利塞斯想起了自己今天早上，带着麦克唐纳大使去到镜子水仙店时，说的那些话。
虽然自己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果然是给华莉丝店铺的生意带来损害了吧？
不过，她说是在梦中遇见了“爱与美之神”什么的……
尤利塞斯有些尴尬。
即使他知道华莉丝只是借用“神光圣显”的光环来招揽生意——尤利塞斯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实际上在梦中和华莉丝相见的是自己。
这个称呼一代入，尤利塞斯竟然有些感到脸红。
华莉丝全然不知道一本正经的老师，因为自己半推半就的广告词在面具下脸颊发热。
她斟酌着用词，如果尤利塞斯他不知道镜子，那就很难解释了。她问道：“尤利塞斯你知道镜子吗？就是，能照出人的模样，和水晶球差不多，但是……”
“我知道，阿德拉最近流行的新玩意，水仙镜子店的名声非常响亮。”
尤利塞斯不等华莉丝讲完，便回答了她。
可即使他嗓音四平八稳地不露一丝情绪，心里却开始有些忐忑复杂，难道……
华莉丝定了定神，抬头望向尤利塞斯金色的眼睛中，“其实，我就是水仙镜子店的主人。”
话说出口，华莉丝心脏砰砰乱跳——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水仙镜子店的主人是华莉丝·塞西尔，根本不是什么爱丽丝·盖茨。
尤利塞斯知道自己一直顶着一个假名欺骗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可他们本来就是朋友，尤利塞斯一直以来对她推心置腹，毫无保留，可自己却一直骗他，华莉丝左思右想，总是心神难安，愧疚极了。
华莉丝紧张地望着尤利塞斯面具中唯一露出来的一双金色眼眸，如果尤利塞斯生气了，决定再也不进入她的梦中该怎么办呢？
如果不能再学习了……
如果不能再见到尤利塞斯了……
华莉丝突然意识到，自己脑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不是如果尤利塞斯不同意研究镜子怎么办，而是如果他再也不出现在自己面前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是这样，华莉丝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念头，不等她仔细思考，尤利塞斯等不到华莉丝下一句，接着问道，“所以呢？”
所以呢？
华莉丝愣了愣，他不问自己是谁？还是尤利塞斯根本不知道水仙镜子店的主人是谁？
如果尤利塞斯不居住在阿德拉，可能他生活在远离帝都的地方，只是听说了镜子、水仙镜子店这件事，所以他不知道水仙镜子店主人，也是有可能的。
华莉丝心里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尤利塞斯生气，如果尤利塞斯直接退出梦境，她也不继续欺骗她了。
尤利塞斯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反而让华莉丝进退维谷。
是继续鸵鸟地躲在“爱丽丝·盖茨”的身份后面，只要尤利塞斯研究魔法就好了——可她心里愧疚不安。
还是直接捅明白自己是在骗他，自爆算了——如果尤利塞斯真的对她失望怎么办？
华莉丝脸上又红又白，姣好的面容一会儿愧疚难当，一会儿哀伤难过，尤利塞斯完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到一半，不说了。
尤利塞斯忍不住追问道：“爱丽丝？”
这个名字让华莉丝周身一顿，浓厚稠密的愧疚感几乎淹没了她。
华莉丝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我不是爱丽丝。”
“什么？”尤利塞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华莉丝闭上眼睛，大声喊了出来：“我说，我不是爱丽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爱丽丝·盖茨这个人！”
“不是……爱丽丝……”尤利塞斯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希冀着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华莉丝心底的大石头被搬开了，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了，“我不是爱丽丝，这个名字是我编出来的。”
“对不起，尤利塞斯，我……我当时因为出了一些事情，所以不相信你。”华莉丝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去看尤利塞斯的脸色，她的话又急又快，像是生怕自己后悔。
“我，我……我的真名，叫做华莉丝，华莉丝·塞西尔。你可能听过这个名字，现在是水仙镜子店的主人。”
“对不起，尤利塞斯，真的很抱歉，一直骗了你。”
“我本来以为你接近我是别有用心，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己如果继续欺骗你，假装一切正常，我良心不安，我不能这么做。”
“尤利塞斯，请你原谅我吧。我……我真的很抱歉。”
华莉丝一口气说完，低着头不敢说话，她能感觉到尤利塞斯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她双手紧张地渗出了汗，紧紧拽着自己的裙摆。
她听见尤利塞斯叹了一口气，华莉丝呼吸一滞，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了她头发上。“我知道了。”
“诶……”华莉丝眨眨眼，不解地抬起头，落进尤利塞斯温柔的目光中。
“我也有没告诉你的事情。”尤利塞斯轻声说道，似乎真的不在意她的隐瞒，“所以我们也打平了。”
华莉丝眨眨眼，脑子还没转过来一样缓缓问道，“是说你的脸一直戴着面具吗？”
“……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他摘下面具来，和直接告诉华莉丝自己就是亚尔维王子没什么两样了。
华莉丝壮着胆子问：“那我们，真的两清了？”
“嗯，”尤利塞斯点点头，“不过不能有下次了。”
“那……尤利塞斯，”华莉丝眼睛闪亮亮地眨呀眨，期待的表情再明显不过了，“你摘下面具来让我看看你吧！”
尖耳朵的精灵诶！
游戏里新出的设定！
一定很漂亮吧！
华莉丝好想见见真正的精灵，她已经好奇尤利塞斯面具下的脸很久了。
在她炙热的目光下，尤利塞斯抬起手，抚摸上脸上的面具。
要摘下来了吗？华莉丝屏住呼吸地期待着。
可尤利塞斯的手指在面具上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又放下来，“只有这个，现在还不行。”
华莉丝小狗狗般的眼神失落地暗淡下来，见不到精灵的盛世美貌，她非常失望。
低落了一阵，她又很快打起精神来，说道：“那……作为交换，尤利塞斯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做出能拍照的镜子。让那个亚尔维王子看看，我的镜子才不只是利用神明的噱头才能卖得出去而已！”
尤利塞斯刚想答应的话在舌尖停住了，“……亚尔维王子？”
“你听过他的名字吗？”华莉丝反问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一双凤眼凌厉地扫过来。
“不。”尤利塞斯条件反射地飞快答道。
“我只在这里和你说，亚尔维王子实在是一个轻浮又狂妄的家伙。”
华莉丝毫不犹豫地给他下了评语，成功打消了尤利塞斯仅剩的一点承认身份的勇气。
华莉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很生气，语气又急又快，“他居然直接在麦克唐纳大使面前坏我的生意，说我的镜子根本不是神光圣显——”
“所以……镜子是神明的恩赐吗？”尤利塞斯突然插话问道。
“当然是！”华莉丝气得提高了音量，“爱与美之□□字就叫做《十万个为什么》！”
尤利塞斯疑惑地眨眨眼，“十万个为什么”这也能算是名字吗？究竟是神明的名字太过独特，还是华莉丝就只是气急攻心胡说八道？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不问清楚才是明智的。
华莉丝深呼吸几回，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才继续和尤利塞斯解释什么才是她想要的“拍照”和“美颜”。
听了她的描述，尤利塞斯问道：“同样是把人像或者风景留下来，拍照，也可以算是变相的绘画技术。美颜，也基本上和绘画一样，总是要画得美一些的。”
尤利塞斯的话让华莉丝眼前一亮，不愧是她的同盟，脑子转得就是快，当时和达利先生描述费了好些力气。
“没错没错，尤利塞斯，你能做出来吗？”华莉丝双手在胸前合拢，生怕他说有困难。
少女双手合拢放在胸前祈祷，眼神亮晶晶地期待地望着他，尤利塞斯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华莉丝。
作为顶级的精神系法师，他脑中飞快转过数量庞大的咒语、魔法阵，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说出了解决办法：“虽然有很多魔法阵都能做到留影，但如果要批量生产的话，改良一下幻术投影装置应该更合适。幻术投影装置改良并不难，如果顺利明天晚上，我就能制作出来。”
幻术投影装置？
这个名词好耳熟。
“那不就是衣服店里的那些虚拟投影吗？！”华莉丝终于想起来了，镜子店刚开张时，镜子卖光了还曾经借了沃克女装店的幻术设备，用来展示过镜子的效果，吸引顾客下订单呢！
原来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只要尝试着结合到一起，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啊！
她忍不住发出了佩服的赞叹，“尤利塞斯，你太厉害了！不愧是顶级的魔法师！和那个讨人厌的亚尔维王子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华莉丝：我只在这里和你说，亚尔维王子真是一个讨厌鬼！
尤利塞斯：？？？
华莉丝：你就不一样啦，你真是一个棒棒的小伙伴！
尤利塞斯：？？？
华莉丝：你是什么表情？你难道认识亚尔维王子？
尤利塞斯：没有，不认识，这人是谁？
华莉丝：很好，我们以后可以一起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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