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信,鎹鸦飞回来的时候没有带着信。
黑色的乌鸦盘旋在炼狱幸寿郎的头顶大声喊着“火、火”, 它用不怎么完备的语言体系说着万世极乐教着了大火的事。
“唔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吗”
炼狱幸寿郎没有想太多, 只以为是因为火灾的缘故,忙于处理火灾后续的红发少女没时间给他回信。
回头任务结束了去那边走一趟吧
他等到手上的猎鬼任务暂且告一段落, 也没有特意打招呼, 趁着空闲时间出发前往了万世极乐教, 想登门拜访一下,询问一下金鱼姬的情况。
如果没事是再好不过了
炼狱幸寿郎是这么想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万世极乐教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在门口遇上的信徒得知了他的来意,立刻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表情,他告知炼狱幸寿郎“圣女大人她出了意外。”
再问下去, 信徒落下了眼泪“圣女大人死于一个月前的那场火灾中, 那可太邪门了, 火怎么都浇不灭, 等把火扑灭后就”
人就没了啊。
那信徒只是听说了当时的惨状,没有亲眼目睹,几乎整座房屋都被烧成了焦黑色。
“尸体哎尸体都找不到了。”
甚至在这时,听了信徒所言的炼狱幸寿郎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真的出了意外, 他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与哭泣的信徒一起默哀, 直到
直到炼狱幸寿郎遇见了那个男人。
人与鬼的区别在鬼杀队的剑士眼里泾渭分明, 不存在混淆的可能性, 特别是白橡发男人如此如此强大的鬼。
煞气扑面而来,炼狱幸寿郎立刻拔刀戒备。
“咦哦金红发,鎏金般的圆瞳,形似猫头鹰你是鬼杀队的猎鬼人叫叫炼狱幸寿郎是吧”
童磨笑吟吟的,他手里还攥着半截娇嫩白皙的女性小臂,无辜的琉璃眼睛看向鬼杀队的剑士。
“我呢平时不会记男性的名字,是金鱼姬跟我提过你哦。”
鬼笑得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洁白的牙齿上沾粘着红色的血丝。
“是来找金鱼姬的吗很可惜哦,她已经不在了”
“对于那场大火我也感到可惜,哎,怎么就忽然出了意外呢。”
三两下解决掉手上的食物,白橡发的男人抹起了不存在的眼泪。
“我真的好难过,金鱼姬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了她怎么”
“是你吃了她吧。”
看到这位身份明显是鬼的万世极乐教教主,炼狱幸寿郎忽然想通了很多东西,为什么这附近一直有人失踪的消息,并不是其他鬼在作祟,而是眼前的鬼所为。
“你骗了她。”
万世极乐教的教主是鬼,那么这个教会存在的意义不言而喻,就是个鬼的粮仓。
炼狱幸寿郎记起红发少女背着手在月夜同他讲教主是个多么好的人,她脸上的笑容真实且令人怦然心动。
少女的笑容与眼前的鬼物虚假的哭泣形成鲜明的对比,炼狱幸寿郎不由握紧了日轮刀。
“她是如此如此喜欢依赖你”
“诶你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吃了她”童磨眨眨眼,摇了摇头,“我也很喜欢她的。”
骗人,鬼说的都是谎话。
炼狱幸寿郎认定了自己的猜想,鬼的话有几分是真的,所有的鬼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逼的,实际上呢吃人皆是自愿。
他们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鬼食人,那是天性。
炼狱幸寿郎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个强大的鬼,可他依旧没有退缩。
是下弦吗他还没有遇见过下弦鬼,没有成为柱对上下弦鬼是有些难度,可也不是不能拼一把。
鬼宛如猫戏耗子,他轻轻挥舞着手中的铁扇,呼啸而出的火舌瞬间被冰霜阻挡,随着战斗进行下去,鬼杀队的剑士逐渐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畅。
“哦发现了吗”挥出大量细碎的冰花把对手逼退,童磨站在冰雾之后用扇子掩住面,“就算用上呼吸法用处也不大哦”
“毕竟,你连柱都不是吧”
鬼的眼球中浮现出数字,他的确不是普通的鬼,可童磨也不是炼狱幸寿郎猜想的下弦鬼。
是上弦陆。
上弦鬼与下弦鬼天差地别,在撤去了拟态后,冰之鬼的攻势猛了几分,他也不需要拿出全部实力就把炎之呼吸的剑士逼入了绝境。
鬼至始至终都是笑着的,就算是一击贯穿了剑士的心脏,他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真是可悲。”童磨收回了手,他舔了舔扇尖上的血,“你要是个女性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吃得干干净净哦”
童磨注视着呼吸渐止的剑士,忽而感慨“如果是猗窝座阁下的话,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是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战斗,如果说炼狱幸寿郎是一名柱的话,指不定还能拼一把拖到天亮把上弦鬼逼退。
只可惜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童磨眼珠子一转,踩着结冰的地面在炼狱幸寿郎咽气前靠近了对方。
他有个疑问,不怎么重要但想知道答案,“你与金鱼姬没有几面之缘,为什么要来呢”
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不来呢
或许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吧,金红发的剑士抬起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原来你什么都感受不到。”
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全都是这个鬼佯装出来的。
童磨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他收回那些学着人类表演出来的情绪,点了点扇子招出几名结晶之御子。
“把他丢到山沟里去吧。”
冰晶小人扛着人就跑,与他们对应的是从天上坠亡的黑色鎹鸦。
童磨没想到鬼杀队会找上门来,为了不引起麻烦,他打算给教会挪个窝。
搬哪里去呢他好像听金鱼姬说过个地名。
走出去几步远,童磨忽而感慨。
啊呀呀,人类的情感可真是奇怪呢
死是什么感觉
是灵魂离体,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一切归于虚无。
这是对于普通人类而言的,可她不是普通人类。
走马灯般的回忆从她的脑海中滚过,从最初的荒芜杂草到地狱哀鸿遍野的百般景致,混沌初开的黄泉被分割成了天上地下,在那她遇见了自己的神明,再后来她陷入了沉睡,之后便是短暂的作为“人”的经历。
准确地说,她只是表现得像个人,把大半非人的部分给隐去了。
熊熊燃烧的大火囫囵将她吞没,焚烧殆尽的植株没有留下一丁点黑色粉末,自然也没烧成焦炭的尸体。
被贯穿心脏时她就死了,在死后迎来了重生。
植物的生长是从泥土里开始的,她也不例外。
像是做了好长一个梦,金鱼姬蜷缩成一团从阴冷潮湿的环境中慢慢晒到了和煦的日光,直到太阳的温度渐渐离去,她才如梦初醒般睁开了双眼。
她在人类的教会当了圣女。
她因为人类的嫉妒之心被仇视。
人类向神明许了愿,带来灾祸的神明实现了人类的愿望。
于是她便被祸津神“杀死”了。
草丛中飞起了萤光点点,她睡在半人高的草堆中,压塌了一片杂草,女子揉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
这是深山老林的某一处,附近连人的气息都少有。
她这是在哪里
金鱼姬杏眸微眯,她努力去回想,却发现自己记忆仍旧有所缺失。
她记得自己在人类的教会当了圣女,然后死了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世呢
伊邪那美大人将黄泉的管辖权让了出去,她自然也就有了休息的机会,在她睡过去之后诶
记忆于此出现了断层,这或许就是一次死亡带给她的伤害了。
毋庸置疑,她活过来了,作为伊邪那美的眷属道标,她自然没这么容易死去的。
然而重生是需要代价的。
她忘了一些事,却还记得童磨。
童磨钦点自己当了教会的圣女,那么童磨一定知道她的来历。
差点被卖入花街的可怜人不,童磨应该是骗了她。
“童磨。”口中念叨着男人的名字,金鱼姬缓缓起身,有了初步的目标。
她要去找伊邪那美大人,也要去找童磨。
前者是她的神明,后者金鱼姬抚着脸,她也说不上来白橡发的人类对她代表着什么。她在教会的那段日子里,童磨的存在占了大半。
是有缘之人吧,他唤醒了自己。
就像伊邪那美大人当初唤醒自己那般。
这样吧,先去找童磨,再去找伊邪那美大人。
不知道自己重新生长成人到底花了多久,金鱼姬祈祷时间不要过太久。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幕上,清冷的月光如纱如水铺满山林间,金鱼姬借着光亮开始翻找自己的物品。
她想找个代步妖怪,生疏不少的法术使了一半,她发现自己丢东西了。
红发女子一下子慌了神,匆匆在屈指可数的物品中寻找,翻来覆去也只找到一支毛笔。
“不对呀,应该有两支的。”不死心的金鱼姬翻了最后一遍,她仍旧只找到一支黄泉之语,“糟糕了。”
计划刚开始就被全盘打乱,丢失黄泉之语的麻烦大过一切。
太遭了太遭了黄泉之语可是那可是彼岸之物。金鱼姬很难想象那支笔落在他人手上会被拿去做什么,那支笔只要画个眼球图案然后
咦,眼球图案金鱼姬一愣,随即捂住额头陷入回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短暂的人类生涯中,有见过这个图案。
那时候面容冷凝的黑发剑士拿着木枝在地上绘制了方纸片带眼球的形状,叮嘱她说要小心。
现在想来,对方说的可不就是面妖吗
金鱼姬屏住呼吸,再三告诫自己要冷静一点。
只是丢了一支笔只是丢了一支笔,世上出现了面妖而已,而已不完全冷静不下来
金鱼姬从没想过苏醒后会面对如此之多的麻烦,不但自己的记忆仍旧存在缺失,黄泉之语还少了一支。
黄泉之语又名黄泉之歌,出自伊邪那美之手,只需在纸上画出眼球图案再呼唤面妖之名便可召唤出面妖。
这是对于常人而言,于金鱼姬不需要媒介这么麻烦。
这笔,创造的缘由是因为她。
伊邪那美大人说她不善法术,便造出了四支毛笔,两只赠与了她。
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红发女子轻轻撩起耳边的长发,手腕微微抬起,捏住的毛笔穂先凭空沾染上了墨色,提笔在虚空中绘了几笔,黑色墨迹形成了眼球的纹样。
墨迹在空中翻腾涌动,眼球的底部一点点泛出其他色彩,白红二色瞬间变化成了游鱼的样子,进一步细化为体型巨大的金鱼。
一只、两只,头顶面具的金鱼面妖飘飘忽忽地游荡在金鱼姬身边,她伸出手摸了摸鱼型面妖光滑的鱼鳞。
“你们感受得到还有一支笔的下落吗”金鱼姬问被她召唤出的两只面妖。
游鱼在金鱼姬的眼前翻了个身,它们晃晃脑袋,气泡般的大眼木讷不动。
红发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问了也是白问,她就是想最后挣扎一下。
金鱼姬遥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伊邪那美大人”
炼狱滇寿郎很难描述自己循着鬼的足迹追踪过来时看到的景象。
他知道那是个悲剧,但是
恶臭迎面扑来,死亡的尸体与炎热的夏季碰撞出了高度腐败的反应,炼狱滇寿郎捏着鼻子都不能阻止味道涌入自己的鼻腔。
可他还是要走进去,把还活着的人劝出来。
帮忙把死去的女性尸体安葬完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从日升到日落,他们终于是把土填平,小小的土包上压了几块石头,扎着高马尾的青年跪在坟前一言不语。
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插在陶罐中的香已经焚尽一半,烧落的香灰被风卷着吹走。
炼狱滇寿郎站麻了脚,他等到香烧完询问这位青年有何打算,两人稍作交谈便决定了接下来的去向。
这又是一名被鬼伤害到而决定加入鬼杀队成为一位猎鬼人的可怜人。
炼狱滇寿郎在下山的路上给马尾青年讲了很多有关于鬼的事,行至一半时,沉默不语的黑发青年忽然开了口。
“那,头顶面具游荡于空中的鱼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如果有这种生物的话,应该是鬼吧。”
“这样。”
青年点点头,说时迟那时快,他拔出炼狱滇寿郎腰间的刀冲了出去,后者完全来不及阻止。
被火焰缭绕的圆形斩击闪现在炼狱滇寿郎眼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武器还能挥出这样的剑技,只是看着黑发青年冲到了一名女子跟前,朝空气垂直挥砍。
他在砍什么炼狱滇寿郎什么都看不到。
金鱼姬本是好好地站在那边与身边的面妖研究接下来的去向,她是有察觉到人类靠近的迹象,可寻常人类是看不见妖的,她自然也没把来人放在心上。
直至如太阳般炽热的烈焰将金鱼面妖切成两半,她被火焰逼退到一边。
两只鱼形面妖皆丧命于他人的攻击之下,被惹恼的金鱼姬捏着笔,转头看向了袭击者“喂,你这个人怎么”
绿色的瞳孔诧异地瞪大了,出现在金鱼姬面前的这张脸是
“继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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