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向见鸟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她下一秒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获救了。
即使不需要转动身体,她也能看清楚自己身处何方。她看到她现在躺在床上,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只能慢慢思考,即使是这样也感觉到剧烈的头疼。
门外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日向见鸟看到一个黑发的男人和一个带着蝴蝶头饰的女性在交谈,后者对前者的态度相当尊敬。
“给你增加了负担,辛苦你了,忍。”
“主公大人,您言重了。”
“如果感到疲惫的话,忍,不要逞强,要好好休息啊。”
“我暂时还能撑得住……是,我明白了。”
“嗯。那么,我们现在去看的,是天音说的那个叫‘绿’的孩子吗?”
“是的。她伤得有些重,至今还未醒……”
门推开了。
日向见鸟在开门之前就闭上了眼。
闭上了眼,她当然就看不到了,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们的靠近。
这位被称作是“主公大人”的男人慢慢地走近她,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日向见鸟感觉到那个男人用手撩开了她的刘海,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她额头上的笼中鸟印记。他停顿了几秒,手才碰上了她的额头。
他的手并不温暖。
但是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跟在旁边的那个女性叫他“主公大人”,他也提到了“天音”。所以,他就是鬼杀队的当家吧?
鬼杀队的当家为什么会来看她?
既然是主公,那么他应该知道日向一族的笼中鸟的吧?
她会被送回去吗?还是说……
在她漫无地想着的时候,没有注意产屋敷耀哉和蝴蝶忍又进行了一段对话。很快,他们就一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但是他们离开了,日向见鸟也无法真正松懈下来。
人总是会在无法确定未来的时候充满忧虑。
等她睁开眼想把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都看清楚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那位叫“忍”的女性又折返回来了。
日向见鸟再一次闭上眼,对方却径直进到房间内,在她的病床旁坐下了。
见日向见鸟依旧在装作昏迷,蝴蝶忍悠悠出声:“我知道你醒了。”
是在诈她吗?
日向见鸟想着,继续装作未醒。
蝴蝶忍继续:“你的呼吸和没醒的时候不一样了。主公大人可能感受不出来,但是你没法瞒过我哦。”
呼吸?
她受过这么多年的忍者训练,控制气息是基本操作,不应该被对方发现啊?难道是她这半年过得□□逸了,已经退步了吗?
她睁开眼。
蝴蝶忍微笑着看着她,没有主动开口。
“……你好。”沉默半晌后,日向见鸟讷讷地打了声招呼,“我叫绿。”
“我知道。不过你可以不用那么拘谨哦,绿小姐。我叫蝴蝶忍,你可以随意称呼。”
她仿佛忘掉了刚刚日向见鸟装睡的事情,体贴地问:“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你被送过来的时候伤得可不轻呢。”
“暂时还没有……谢谢。那个,蝴蝶小姐,这里是哪里?是谁送我来的?”
她恍惚又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语气比上一句稍显急迫:“无一郎和有一郎——和我住在一起的一对双生兄弟,他们、他们还活着吗?”
蝴蝶忍无奈,“一下子问这么多吗?”
“这里是鬼杀队的医疗设施蝶屋,我是蝶屋的主人。你是在两个星期前被天音夫人以及主公大人的两位千金送过来的。”
她像是要吊她胃口一样坏心眼地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继续说:“至于你说的那对兄弟……他们已经没事了哦,状态比你要好一些呢。”
日向见鸟松了口气。
“他们已经在做康复训练了。”她说,“不过嘛……有一郎君对我们相当防备呢。还说要等你醒了之后再回你们原来那个被鬼袭击了的家。”
日向见鸟愣住。
蝴蝶忍在把话说完之后,见她没有反应,就准备给她留出一些独处的时间,要离开了。
她作为医疗设施的主人,有相当多的事务需要她处理。她在日向见鸟这边花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而且对方也说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她再待下去只会耽误到自己的工作。
日向见鸟闭上眼睛,记忆里还是她晕倒前的最后的画面,心底里涌上一股不甘心。
她想变强。
回忆里那个像是白桦树妖精一样美丽的女人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有一种在鬼杀队内部流通的叫做呼吸法的技巧,能让身体能力大幅上升……其中有一种叫做雷之呼吸……说不定会很适合你……】
啊……雷之呼吸,吗?
在蝴蝶忍即将要关上门的时候,屋里传出了声音,让她停下了动作。
“等等——蝴蝶小姐,”
她的声音像是踩在浮云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但是却饱含决心。
“抱歉,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对方保持着微笑,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问:“是什么事呢?”
“是……关于我已经醒了的事情,”
对不起,有一郎、无一郎。我,是个自私的人。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能否请蝴蝶小姐……不要告诉有一郎和无一郎?”
##
时透兄弟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
时透无一郎因为跟鬼搏斗,身上的伤比时透有一郎要严重很多。
时透有一郎是最早痊愈的,虽然不情愿,但是因为躺着修养的时间确实相当久,为了恢复原先那样只能不情不愿地参加蝶屋的身体机能恢复训练。
对此,时透无一郎相当羡慕。
他总是会在时透有一郎疲惫又浑身湿哒哒地回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问东问西。
今天也是如此。
时透有一郎撑着最后一丝精力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头栽到床上。
时透无一郎羡慕地说:“我也好想去训练。”
已经没力气张嘴的时透有一郎没有回话,但是时透无一郎在日向见鸟来之前就已经习惯了在和哥哥单独相处的时候只能自言自语,所以并不会因为对方不回话而沮丧,而是继续说着。
“等身体恢复好了之后,我们就去学习天音夫人说的呼吸法吧?说起来,见鸟什么时候才能醒呢?要是我能下床就好了,我想去看看她……”
“……她还没醒。”
“诶?”
在得到了哥哥平静的回应之后,时透无一郎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他在说想要学习呼吸法的时候,其实想到过可能会被哥哥像以前一样臭骂一顿。
但是现在他不怕了,他想努力说服哥哥,因为鬼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不想被伤害的话,只能变强才行。
况且天音夫人她们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她再次前来找他们,发现了濒死的他们,还把他们带回了医疗设施,他们可能就都活不过十一岁了。
所以,就算是要被利用,他也一定要还这份人情。
但是此时,他只能愣愣地问:“哥哥……哥哥去看见鸟了吗?”
对方偏着头,在时透无一郎的视线中只有对方的后脑勺,以及从他那边传来闷闷的声音:“我进不去。是这里的主人,那个叫蝴蝶忍的人告诉我的。”
这样啊……
时透无一郎有些失望。
时透有一郎则是回想当时的场景。
因为还没到训练的时间,他就决定去看看日向见鸟的情况,正好遇上了从里面出来关上了门的蝴蝶忍。
他当然知道她,毕竟是主治医生。
“来看她吗?”
蝴蝶忍微笑着,并不刻意地挡住了他开门的路,说:“她还没醒哦。在她醒来之前,还是不要去擅自进去的好。”
时透有一郎倒是很想说只是看一眼而已,但是蝴蝶忍轻飘飘地说:“说起来,训练的时间快到了吧?有一郎君不去吗?”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还是赶去训练了。
他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又找不出具体哪里奇怪,只能暂时作罢。
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抽出空去看她。等到时透无一郎能够参加身体机能恢复训练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发现不对。
时透无一郎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因为气息不稳而没能一次就把话说完整。
“哥哥,见鸟她——”
“?”时透有一郎不明所以,因为时透无一郎慌张的样子而皱眉,“她怎么了?”
时透无一郎手里捏着张纸。他显然是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了,因此情绪相当低落。
“——她走了。”
他把手里的纸塞给时透有一郎。
对方沉默地看着上面的字。
而此时揣着蝴蝶忍给的介绍信的日向见鸟,已经在前往桃山的路上了。
……
日向见鸟通过了老师桑岛慈悟郎的测试,获得参加最终选拔的允许。
她朝着最终选拔的地点赶去。
她是有自信能够通过最终选拔的,毕竟就连那么严厉的老师都称赞她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她踏上了通往最终选拔场所的最后一节台阶,入目皆是紫藤花。
她来得不算早,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了,男生女生都有,但还是男生居多。
可能是因为她的长相和毫无聚焦的罕见的白色眼瞳,让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目光。
她找了个角落躲避视线,顿时清静不少。
而在下一秒,她就无比庆幸自己这个举动。因为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也出现在了这里。
时透无一郎和时透有一郎。
她不想和他们正面遇上,因此在最终选拔开始之后,她的注意力不仅要放到鬼的踪迹上,还要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以免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
因为分散了注意力,她不免还是受了很多伤。
最终选拔的最后一天,她正准备将面前那只缠上自己的鬼斩杀,却突然在视角范围内发现时透兄弟就在附近,并且正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于是她立刻就选择逃离。
这是自他们分开之后,时透兄弟离她最近的一次了。
“哥哥,我好像看到了——”
“什么?”
“不,可能是我看错了。”
时透无一郎看着日向见鸟离开的方向,总觉得刚刚那一瞬间看到的那个披着绿色羽织的女生的背影非常熟悉,但是他咽下了那个名字。
见鸟。
他垂眸,站在原地呆愣着想着什么。因为心理揣着事,他甚至都没听到时透有一郎催他离开的声音。
这届最终选拔因为时透兄弟的参加,存活率相当高,几乎要接近历史最高的只有一人死亡的那一次选拔。
日向见鸟躲在人群中,确认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之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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