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崎吃完早饭, 桐原就背着电吉他出门了,说是要和乐队的同伴们一起排练一会儿。
“晚上的表演,你们一定要来看!”他强调着,“一定!”
“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他这幅分外认真的模样,桐崎就忍不住想笑。她轻轻薅了一把他那柔软的彩虹色发丝, 点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是审美观出现了小小的偏差, 这头彩虹毛看得久了,桐崎居然觉得还挺不错的。
一听这话, 桐原顿时骄傲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 就听到桐崎说:“但是回家之前一定要把染过的部分剪掉, 知道了吗?否则爸爸看到了肯定会打你的。”
说着, 她还作势举起了拳头吓唬起了他,然而桐原却完全没有被吓到,只随意地摆了摆手, 摆出一副“这点小事我知道”的表情, 还说:“都说了, 老爸才不会打人。话说起来,比起担心我, 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要是在咖啡厅兼职的事情被老爸知道了,那才会打你吧。”
“你刚刚自己还说爸爸不会打人呢。”
“……好吧好吧。”
桐原别开脑袋,不再继续这个没意思的话题了,带上多余的培根饭团当午饭, 悄声啦着今日也要上班的降谷零一起出门了。
波洛咖啡厅与今晚演出的livehouse隔得不远,他们能稍微顺一段路。想到降谷零的房间里也摆了吉他,他的话题便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音乐上。
“透哥以前有没有加入过乐队的经历呀!”他好奇地问着。
降谷零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我想乐队表演应该很有意思吧。”
“嗯!”桐原的眼中亮起神采,“非常有趣!不过,我和乐队成员的配合还不是特别协调,希望今晚的演出能够顺利吧。对了对了,这个乐队的目标好像是发专辑,现在已经在筹备起来了。我估计他们就是为了积攒一点前期的人气,所以才会开小型巡演的。真厉害啊……发专辑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挺难想象的,不是吗透哥?我希望我别拖他们的后腿。”
桐原说的是“这个乐队”,而不是“我的乐队”。在他的话语中,他总把自己和乐队剥离开来。看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能算做是乐队中的一员。
这样的自觉,听起来隐隐有几分辛酸感。降谷零笑着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附和着说:“确实挺厉害的。”
“等他们出专辑了,我一定要多买几张。到时候送给您一份,怎么样?”
“好。有点期待呢。”
“是啊。”桐原露出笑容时最像桐崎,“要是我也能组个乐队发行专辑就好了。那肯定特别酷!你说是不是,透哥?”
“嗯。”降谷零微微颔首,“我觉得你确实可以试一下。”
“……诶?”
桐原的脚步顿了一瞬,大概是因为降谷零这话实在是有几分出乎意料的缘故。但这份呆滞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迈开了步子,追上降谷零。
“我是没办法做这种事的。”他的语气意外地轻快,“家里不可能会允许我搞音乐。没办法。不过现能加入乐队,还能弹喜欢的吉他,这就挺好的。真的。”
他耸了耸肩,看起来有几分无奈。
阴云略微散去了一点,透出的阳光笼罩在他与降谷零的肩头。降谷零听到他呢喃了一句:“音乐是自由的,马也是自由的。可惜我不自由。唉……真不想回家啊……”
他的自言自语落在降谷零的耳中,让他莫名想起,桐崎以前也说过“不自由”之类的话。
只要稍稍偏过视线,就能看到桐原那不羁的彩虹色发梢了。除却一头看起来过于放肆的头发之外,在桐原的身上很难再看到任何叛逆的标志了。
也是。桐原从不是什么叛逆的青年。
降谷零帮他把吹落到额前的一缕碎发捋到脑后,温柔地一笑,仿佛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自始至终也并没有说什么,只听着桐原的话题从唱片落到了不擅长调音这类细碎的话题上。
正当他兴致勃勃地准备说起自己过去曾硬生生绷断一根琴弦的往事,livehouse的霓虹灯招牌出现在了眼前。
灯牌的位置稍微低了那么一点,而桐原又恰好稍微高了那么一点,走路时又把所有的心思都分到了与降谷零的琐碎聊天上,一个不注意,头顶差点碰上灯牌的棱角。如果不是降谷零及时把他拉开,他的脑袋大概会被撞出一个夸张的大包吧。
“呼……真惊险。”桐原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般回头偷偷打量灯牌,自言自语了一句,“就算是想要吸引过路人的目光,也没必要把灯牌放得这么低吧……啊。刚才谢谢啦,透哥。”
“没事。”
“那我先进去了。”桐原背把身后的吉他包略微往上提了提,向降谷零用力挥手,“透哥拜拜!晚上要来哦!”
“当然了。再见。”
降谷零目送着桐原踏上狭窄的楼梯,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尽头的门内,这才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不过他的目的地并不是波洛咖啡厅,而是稍远一些的地方——滨江公园。
他和风见约好了,今天该在那里见面。
阴沉的天只晴朗了片刻,日光很快就再度被阴霾盖住了。明明这会儿还是清晨,但灰扑扑的天色却根本给不了任何清晨的实感。
这样的天气,似乎就只是单纯的阴天而已,应该不会下雨。至少降谷零是这么想的。
但一会儿要是当真下雨,那也没办法了。谁让他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
大概就是在注意到了阴霾天的这一刻,降谷零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很莫名的疑惑——桐崎她自由吗?
桐原说他是不自由的……那么桐崎呢?
于他来说,这好像是个难以得到确切答案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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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旁蒙头画了好几个小时原稿的桐崎,差一点就忘记了晚上还要去livehouse看演出。
幸好,她画着画着猛打了一个激灵,成功将自己从漫画世界里抽了出来。
一看时间,离演出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再一看调成了静音的手机,才发现桐原给她发了十五条信息。
一条是说她做的培根饭团就算冷了味道也还挺不错的,总算是能对独居在东京的她感到放心了。
弟弟对姐姐表示放心什么的,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特地用以表达关心的短信,拢共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而已。除此之外的十四条信息,全都是用来提醒她绝对不要忘记来livehouse看乐队演出。
不仅以短信轰炸作为提醒手段,他甚至还在每条信息的末尾都添上演出的确切时间。
看来他很清楚桐崎的记忆力烂到了什么程度——虽说桐崎并不觉得自己的记忆力真有这么差劲。
记得在昨晚吃烤肉的时候,桐原也特地强调过了一定要去看乐队的表演。被迫听桐原复读了这么多次,哪怕桐崎当真是记忆只能留七秒的金鱼,也能把这件事情记下来了。
她瘪了瘪嘴,把手机丢到软踏踏的沙发上,脱掉了披在肩上的法兰绒外套,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机重新捞了出来,翻出与桐原的聊天界面,发给了他一句简短的“知道了”,这才继续换衣服。
其实她不太能够明白为什么桐原会对这场乐队表演如此在意。但不理解也没关系,哪怕只是单纯地怀揣着给他撑场子的心情,桐崎也一定会去看他的演出的。
毕竟,是最宝贵的弟弟最在意的事嘛。
不仅如此,她还特地叫上了榎本梓和园子一起去。
本着同样的“撑场子”心情,园子叫上了小兰,小兰叫上了毛利小五郎。
“本来想让柯南也一起来的呢,不过他年龄实在是太小了,来这种地方应该不太好吧。”小兰是这么对桐崎说的。
“唔……这倒是……”
桐崎思索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柯南是常被毛利小五郎带过来吃早饭,放学后会和小伙伴们一起来波洛的那个看起来非常聪明的小学生。
想想他那如同小萝卜头一样的身高,桐崎忍不住开始思考小学生乱进livehouse会不会是违法的行为。
演出再过不多久就要开始了,但观众席依旧是空空荡荡。这个livehouse本来就小,只能容纳不到一百人,现在却只坐了十分之一。除了他们之外,都没有几个乐迷。无论是低头还是抬头,桐崎看到的都是熟人。
乐队还未上台,桐崎不知道桐原看到座下空空荡荡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呐呐,桐崎姐。”园子悄悄地凑了过来,“桐原今天真的要弹吉他啊?”
她好像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似的。
桐崎认真点了点头,顺便提醒了一句:“他换了个发型,你别认不出他来。”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啊!”园子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放心放心。”
听着园子的自信口吻,桐崎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心里却在暗暗希望着她能够在真正见到了桐原之后,再拿出信心把这话重复一遍。
打向舞台的灯倏地全部都被点亮了。乐队成员走上舞台,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主唱好像说了几句类似于“感谢大家愿意来看我们的演出”之类的话,就开始了表演。
这种公式化的感谢话语,桐崎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只是盯着舞台上的青年们,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表情略微有几分复杂。
主唱的绿色卷发宛若一颗新鲜西蓝花,贝斯手剃了个莫西干头还染成了红色,被剃掉的那半个脑壳上纹着龙的图腾。坐在架子鼓后的鼓手随着节拍疯狂甩头,金发翻飞。
而她那彩虹发色的弟弟,在这个酷到不行的乐队之中,竟是显得如此不起眼。
啧……她为什么会有点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桐妹:凭什么我们家原原不是舞台上最惹眼的那一个!我不服气!
透子:你理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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