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在犯罪率居高不下平均每天1.3人被谋杀的米花町普通单身公寓的走廊里,桐崎与一个鬼鬼祟祟穿着黑色外套还特地竖起衣领挡住面容的男人,迎面相遇了。
目光交汇的那个瞬间,桐崎的脑中顿时掠过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甚至为自己脑补出了一个凶杀案的开头。
说不定下一秒他就要从风衣里掏出刀来了, 还会一边小声念叨着“既然目击到了我的逃离过程那就给我死在这里吧——!”这种狠话, 一边把小刀扎进她的脖子里。
鲜血迸发。尸体的第一目击者说不定会是……啊。一不小心脑补过头了。
这骇人的脑洞让桐崎不自觉地想起了前不久才看过的恐怖小说,其中有一个桥段正是刚杀完人的凶手在离开犯罪现场是恰好被一位女性撞见,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当场灭口……
……她应该不会变成那个被灭口的目击证人吧?毕竟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光是单纯地想象着,桐崎都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冰凉。她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躲回到家里, 把门窗紧紧锁好, 这至少能保证她当下的安全。
尽管心里清楚得很, 还制定出了接下来的所有计划, 但身体却僵硬得厉害,桐崎根本没办法挪动脚步。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是心慌得无法行动,可惜事实确实是如此。她的手颤抖得厉害, 拿在手上的钥匙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在凌晨三点的公寓走廊里显得那么清晰可闻。
“风见, 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走了?”
说着这话的降谷零从屋里走了出来,恰好看到了呆愣愣站在走廊里的桐崎。
剧本又变了——变成了桐崎更加不明白的模样。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让她稍微梳理一下眼前究竟是个怎样的状况。
现在是半夜三点, 她公寓走廊恰好撞见了一个从未见过且衣着打扮相当刻意的陌生男人从领居家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然后,邻居本人降谷零也跟着出来了,还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似的。
可是半夜这种时间点, 哪儿会有什么宴会啊。
桐崎搞不懂了,她真的一点也没搞懂。她呆愣愣地看着降谷零,又看了看陌生人。大概愣了三秒钟,她忽然惊叫了一声:“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盯着那两道稀疏的眉毛,又苦思冥想了大约三秒钟,总算是在脑中找到了匹配的形象。
“前几天在抓捕电影院炸.弹狂的时候我看到过你。你是当时的警察!”
长着这样眉毛的人,印象里就只有他而已。
桐崎松了口气。
“不是杀人魔真是太好了……”
听到桐崎的自言自语,风见裕也下意识地抿起了唇。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似的——天地可鉴,他可是个有良心的好警察啊!
看着一人满脸释然一人表情犹豫,降谷零多少能猜出来他们各自在怀揣着怎样的心思了。他抬手摸了摸鼻尖,顺势挡住了嘴角的一瞬笑意。
“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降谷零问她,“感觉你的脸色好像……”
“我没事!”桐崎想也不想的否认,把左手缩进了外套里,不让他看到,“我……我……我只是画原稿画得饿了,想去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吃的而已……嗯。就是这样。”
她不想把自己要去医院的事情告诉降谷零。
对他故意隐瞒,其实不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单纯觉得他现在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该做,所以还是不要用这种小事打扰他比较好。
“现在好像也不怎么饿了。我……我还是不去便利店了……”桐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将门打开,飞快地钻回到了家里,只探出一个脑袋而已,“降谷先生晚安,路上小心。”
“哦……谢谢。你也早点睡吧。”
桐崎笑了笑,将门轻轻关上,偷偷把耳朵凑近到了门缝间。听着脚步声走远,桐崎心想他们大概是已经离开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多等了十几分钟,这才重新推开门。
这样就不会在半路上遇到他们了。
手腕好像疼得更厉害了。桐崎蜷缩着身子,难受得蹙起了眉,快步走下了楼梯。现在实在太晚了,路上连车都见不到几辆,更别说出租车了。桐崎不得不从家门口的小路移动到车流量稍大一些的十字路口。
苦苦等待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是坐上了出租车,顺利抵达医院。
独自来医院看病,对于桐崎来说好像还是第一次。以前住在家里的时候,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直接叫家庭医生过来。认真想一想,她踏进医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幸好她提前上网查过了来医院看病的一系列注意事项以及过程,一路看诊过程倒还算是顺利。
“你这是裂纹骨折啊。也就是常说的骨裂。幸好你及时过来看了,否则情况可就糟糕咯。”医生一边在病例单上行云流水地写下一堆桐崎看不懂的字句,一边对她说,“先去打石膏,大约六周后过来复诊。呶,别忘记去配药。”
“……好。”
桐崎拿着病例单,慢吞吞地走出了诊室。
医生的话她倒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要打六周石膏的命运了,但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在摔倒时随手撑了一下,她的手就骨裂了。
难怪忍了半天疼痛都没有缓解——想想也是,骨头裂开的疼痛怎么可能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呀。
看着越肿越厉害的手腕,桐崎忍不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虽然骨裂确实很糟糕,但现在也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不接受也没办法啊。
桐崎真没想到,从没得过任何漫画家职业病的自己,一受伤居然就是这种难以提笔的重伤。她认命了,乖乖打上石膏,谨遵医嘱等待裂开的骨头愈合。
打上了石膏的左手就只剩下了四指能够正常活动,别说拿笔画画了,就连大拇指都难以挪动。但疼痛感倒是缓解一些了,可能是因为固定好了骨头的缘故吧。
回家的路上,桐崎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可惜不管再怎么看,也没办法让碎骨加快愈合。
更糟糕的是,她这个月还有该画的动画化贺图和单行本封面。说起单行本,附录的四格漫画也要在这个月结束之前画完才行。
封面图的要求毫无疑问是上了色的彩图,动画化贺图也一样。可桐崎最不擅长的就是上色,更别说这两张图的进度都是零,也就只有封面图勉勉强强勾了一个草稿而已。
想了想,桐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倒霉,对现状也恼怒得不行。她很想抱怨些什么,却根本找不到抱怨的对象。
而且,如果真要说起来,会变成现在这样,也应该怪罪她自己才对吧。如果走路的时候可以再稍微小心一点、再多注意一下脚下的台阶,肯定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她又忍不住叹气起来了。她强行中断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念头,也停下了自怨自艾。
但本月应当上交的画稿确实是个问题。
以她现在这种状态,很显然没有办法提笔画画。石膏要打六周,就算她的作画速度再快,那也要到下个月的月底才能交稿了。
用右手画画倒是个方法,只不过右手画得并不怎么好。
小时候她和哥哥桐先都被父亲强行要求过从左撇子改成右撇子。桐先倒是成功被扭转成右撇子了,但她却怎么也改不过来。不管是做什么,非惯用手都显得格外笨拙。而后父亲便也就没说什么了,她继续自在地当她的左撇子。
不过,虽说从未用右手画过画,不过凭着方面强行换手时留下的那么一点点熟练度,勉强打个草稿应该没什么问题,剩下的细化部分雇个助手来画就可以了。
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但这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不管如何,都应当先把骨裂的事情和齐木国春说一下才对。
桐崎掏出手机,翻出了齐木国春的号码,打了过去。趁着等待电话拨通的空隙,她用膝盖顶着摇椅,慢慢把它推到了阳台上。
听说多晒太阳有助于补充钙质,正好今天阳光明媚,可以舒舒服服地晒上一会儿。
刚一躺上摇椅,电话就拨通了。桐崎简略地说明了一下骨裂与六周石膏的事,又说了一下请助手帮忙画画的想法,没想到居然得到了齐木国春的同意。
“既然要请助手的话,那就让我家楠雄来帮忙吧!正好他很闲!”齐木国春迷之兴奋,“他画画很厉害的哦!刚好也可以来你这里磨炼一下!”
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当然不可能在“画画”这方面落入下风。
齐木国春的话越听越像是某种不靠谱的怂恿,听得桐崎隐隐不安,总觉得他在盘算着别的什么事情。她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措了无数次的辞,这才谨慎地说:“那个……齐木先生,您确定您只是想让他来我这里磨炼一下吗?”
沉默的那方变成了电话另一头的齐木国春。
过了好久,久到桐崎差点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信号问题,齐木国春才终于开口了。
“因为过几天我想带老婆一起去泡温泉,但我只买了两人份的温泉体验券。所以……”
所以得想个办法把儿子给打发出去。
明明应该是一家人的温泉之旅,但楠雄和空助却不配拥有姓名。
这究竟是什么催人泪下的塑料父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动画里的风间眉毛浓度看起来挺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漫画里显得好稀疏啊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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