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猪吗?万一不是这么简单的缝合, 你打算怎么收场?”
“你什么时候会做的缝合术?”
“你被他们带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洛北棠正拉着任逸舟去急诊楼检查伤口。他手腕臂肘都有淤青, 但拍过X光片,均没有伤及骨头。
为了以防万一, 洛北棠提议带他去做个核磁共振。她甚至还怀疑刀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要验个血。
任逸舟拽住她:“不至于。”
旁边跟着的急诊科张主任开玩笑说:“小洛, 如果你想给咱医院增加营收的话, 我也不反对。”
洛北棠讪讪地笑,转而另有所指:“其他的就算了,但脑子是一定要查一查的。”
任逸舟轻轻一笑。
犯罪身上不可能没带刀, 洛北棠不知道他怎么和这两人周旋的,任逸舟不可能手无寸铁一个人打两个凶徒还能全身而退——除非极其幸运, 否则只能在动作电影里出现。
他额头上接近发际线的位置被划了一刀, 不长, 两公分,但仍然需要缝合。
刀口很浅,但只要深一寸……洛北棠不想做这种可怕的想象。
洛北棠缝合的动作虽然利落娴熟, 但说不上温柔,不过任逸舟已经打了麻药,现在一点也没觉得疼。
他装模做样地“嘶”了一声:“轻点。”
然后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你一个刚毕业的住院医,他们也不敢让你做大手术, 再说, 都敢来劫人了,肯定只是皮外伤,其它病早就等死了, 除了缝合,还会做什么。”
“我之前一直做过功课来着,略读过几本医学教材,你在家里练习的那些东西我也用过。不是很难。”
把血管缝上确实不难,难的是缝合完美度。这不是看一遍做一遍就能学会的,需要长年累月地练习,医学中有天赋一说,但基础到这个程度,也是需要积累的,否则把一个医生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主任也不会那么耗费时间。
如果是洛北棠,她不会速度那么快——速度快是好事,但那要保证质量的同时。
至于在电梯里发生了什么,任逸舟只是简单地概述了一遍。
他打掉了鳄鱼的枪,随即在他伤口上踹了一脚,刀疤掏出一把刀就过来捅他……
乱斗没有持续太久,电梯停在一楼,门外都是警察,迅速将他们控制住。
“谁报的警?”
“我啊。”
洛北棠能发现病房的反常,任逸舟也注意到了,他在采访的过程中早就听说这件事,自然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种人,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洛北棠竟然在里面。
接下来的推测与应对办法都理所应当。
“那脸上有疤的男的是怎么死的?”
任逸舟原本不想说得太详细,但她既然问了,只好说:“枪不是被我打掉了吗,又被那个代号鳄鱼的捡了回去,在这里我真想表扬一下他,不愧是大毒枭,身体都半残了还能捡枪……我就把他兄弟拉过来挡子弹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洛北棠却听得心惊肉跳——这其中哪怕出现一点岔子,任逸舟绝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
“我还以为是你开的枪呢……你会开枪吗?”
任逸舟甚至还有心情接了个柯南梗:“我爸也在夏威夷教过我。”
“……”
洛北棠阴阳怪气地笑,“任导,您去当警察吧,当导演简直屈才了。”
任大导演很谦虚:“虽然我打架还行,但当警察还不够格。”
洛北棠两眼看天。
缝合完毕后,他们还要去警察局做笔录。
大年三十,夜已经完全黑了,路边路灯上挂着一排红色中国结,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略显冷清。
洛北棠和任逸舟坐在警车后排,她觉得很累,没多久就靠在任逸舟的肩膀上,他好像也并不像表现得那么轻松,脑袋也随即靠在她的头顶。
负责这事的谢队好像认识任逸舟,拍了下他的肩膀:“立功了,待会儿给你发个锦旗,老太太就会少教训你几句。她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
任逸舟颔首道:“谢叔,锦旗就免了。奶奶身体好着,刚从她那边过来。”
“替我向她问好,最近实在没时间上门拜访。”谢队看着洛北棠,“这位是……”
“我太太,洛北棠。”
洛北棠:“谢队你好。”
谢队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老洛家孩子么,我和你爷爷是同事,长大了感觉漂亮多了,以前眼睛圆溜溜的,和现在不太像。真是女大十八变!”
洛北棠却从来不记得她小时候见过这位警察,爷爷去世得早,他的同期也早就不联系了。不然就是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见过谢队,要么就是谢队记串了。
她也没在意这点区别,本来就是瞎聊么,她只是笑笑,然后就和任逸舟配合警察问话。
回到家的时候,洛北棠已经相当疲惫。
强撑着洗完澡,把自己扔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总能想到凶徒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
洛北棠打开台灯,坐在床上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帝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已经实施了好几年,年三十这天只能听到一片寂静。
呆滞许久。
她把床头上的瓢虫胸针拿过来,握在手里,感受它的质感——今天他们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现在想想,她有些后怕,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双手还是冰凉的。
一阵敲门声把洛北棠的思绪拉了回来,但她却吓一激灵。
其实门没锁,但洛北棠还是爬下床,打开门。
任逸舟头发蓬松着,刚洗完澡:“还没睡,明天不上班了?”
“要上的啊。”
虽然经历了不同寻常的一晚,但只要她还活着,爬也要爬到医院。再说过年时期各种票数紧缺,哪能因为她受了点惊吓就让其他医生替她顶班。
洛北棠盯着他头上那块纱布,想了想:“你的伤口别忘了去拆线换药。”
“我不能直接找你吗?”
“我很忙的。”她顿了顿,“我勉强加班给你换吧。”
任逸舟没有走的意思,洛北棠反正也睡不着,也没像平常那样打发他。
两人静默一会儿,也不觉得尴尬,眼里互相映着对方的影子。
洛北棠眼眸垂下又抬起:“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任逸舟觉得,他应该也没那么倒霉,一生中能碰上第二次生死一念的时刻,但他仍然说:“不会了。”
“我睡不着。”任逸舟懒散地靠着门框,歪着头,“你能陪我睡吗?”
洛北棠瞬间睁大眼睛:“什么?”
狗男人在说什么狼虎之词?
柔和的昏黄下,他耸耸肩,无辜地笑了:“单纯地睡觉,你是不是想歪了。”
洛北棠瞬间把今晚经历的腥风血雨裹成一团抛到脑外,只回想起这男人有多么无耻了,她无语地吐出两个字:“你滚。”
任逸舟却抬腿迈进卧室,把她按坐在床上:“服了,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
洛北棠被他气笑了。本想给他一拳,但看到他额头上的纱布,任由他把被子盖到两个人的身上。
然而她刚闭上眼睛,任逸舟的手臂就环了上来,她完全被他搂在怀里,和上一次一样,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但他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就这么抱着她,好像真是他所说的‘单纯地睡个觉’。
空荡荡的卧室总算不只有她一个人了,洛北棠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但片刻后,她感受到身后人的变化,又重新睁开眼睛,淡淡地开口,语调从平稳到略带嘲讽地上扬:“这就是你说的‘单纯地睡觉’?”
他在她头顶上叹了一声:“这只能证明我是个正常男人。”
“那就滚回你的卧室。”
任逸舟手伸过来,遮住她的嘴,声音慵懒,像是哄她睡觉:“嘘,不要说话。原则上来讲,我是个很有定力的人。”
“除非你忍不住?”
任逸舟轻哂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被她逗笑了:“对的,所以你一定不要考验我。”
“年会那晚你怎么说?你总不会也被人下药了吧?”
洛北棠到现在还记得很多细节,这男人在床上也和他的性格一样,强势凶猛。如果不是她确定他没碰那杯酒,洛北棠真会怀疑他给自己喝了点什么。
某人欠揍的声音传来:“唉,你可能不记得了,是你对我动的手。”
“……”
洛北棠气结,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洛北棠推开他的手臂,翻了个身,她正巧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轻吻了一下,看起来不怀好意:“这算么。”
有微弱的光芒在他的眼睫毛尖颤动:“不算。”
她终于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但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他压下去。
他的体温过热,血管和肌肉勃发,还好他伤的是额头,否则伤口迟早崩裂开来。
迷乱之际,洛北棠拦住他继续探索的手:“你有那个么?”
“没有。”他蹙眉说,“所以让你别乱动……你故意的吧。”
“亲你两下就这样了。”洛北棠终于可以还给他那句,“谁让你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
“至少说明我功能健全,甚至超过平均值,你学医的,应该很了解这些。”
洛北棠作为在泌尿科轮转过的女人,被他带跑偏就算输了:“这样吧,亲爱的,我帮你解决,你去储物间把我的手术刀拿过来。”
任逸舟这回彻底闭嘴了,翻下身,把两人的被子重新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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